經過近三小時的飛行,屬於神寒的專機抵達香港機場時,早已有一臺豪華加長版的勞斯萊斯等候在其中,眼見着神寒懷抱着一個嬌小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走下階梯,不由愣了一下。
秋楠暈機比上次來的更嚴重,即使吃過藥,卻依然臉色蒼白地在昏睡着,對周遭投來探索的視線毫無所覺。
神寒冷冷地對來接機的人點頭,小心地抱着她鑽進車內,動了動僵硬的手臂,她卻悠悠轉醒過來,尚未清明的惺忪眼底一片迷霧,帶着茫然,帶着朦朧,顯得慵懶至極。
她打量着身處的環境,把焦點投向身前的人,看進他深不可測的琥珀色漩渦裡。
“醒了?”神寒低頭吻了一下她,溫聲問道:“頭還暈嗎?”
秋楠眨了一下眼,闔上眼簾,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悶悶地道:“嗯。”
“再睡一會?”
她搖了搖頭,儘管把頭伏在他身上,雙手環着他的腰身,一動也不想動。
神寒見此,撫了撫她的頭髮,對前來接機的人說道:“先去酒店。”
四季酒店。
香港四季酒店級別指數爲五星級,它位於中環海旁,坐落於水濱,是以俯瞰迷人的維多利亞港和其不尋常的奢華住宿,還有卓越的服務而聞名遐邇。
秋楠睡了一個長長的覺,醒來用過晚餐,一個人在偌大的總統套房裡轉悠着。酒店裡宛如一個小家,東西應有盡有。可她從來就缺少娛樂方式,年輕人最喜歡的上網,她也是極少接觸的,於是那些高端的科技產品,對她來說,聊等於無。
她從行李中拿出自己帶來的書本,在落地窗口的桌椅前坐定,徹了一壺花茶,一個人邊喝茶邊靜靜地坐在其中,觀望着迷人的維多利亞港夜景。
維多利亞港的夜景向來吸引人的目光,燈光在夜空下熠熠閃爍,光華璀璨,倒影在平靜的水面中,映出層層疊疊的光影。
下午來到酒店,神寒就把她安置在酒店,自己則不見了蹤影,只說了一聲晚上夜歸,或許是和哪個商家洽談了吧?不過她從來不問他的行蹤,他若是一定要她知道,自會強勢地和她說明。
她要做的,就是順從罷了。
她優雅地端起印着水仙花的白色瓷杯輕抿了一口茶水,水眸遠眺熠熠閃爍的霓虹燈,任思緒放飛。
這幾年神寒對她是極好的,給她的東西都是最好,只要順着他,他就會應允她一切,除了自由。
但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她還是願意當爸爸的小公主,在他懷中盡情任性撒嬌,想去哪就去哪,和他搶着吃焦糊的雞翅膀,相依爲命的過下去。
現在的她,彷彿有了一切,卻又什麼都沒有,除了神寒。
如果可以選擇,她會不會呆在他身邊?不會。他是毒,一朵帶着毒的曼陀羅花,既妖豔又誘人,有如罌粟毒一樣,是會讓人上癮的。
罌粟的毒,一旦上癮,逃不掉,等待的就只有未知的滅亡。
就如現在的她一樣,不是麼?
她又啜了一口清茶,因爲茶水的蒸氣,眼底升騰起薄薄的一層霧氣,分不清是傷感而起還是當真因爲茶水而起,讓她的一雙水眸看起來更是遙遠清冷。
門鈴忽地響起,她端着茶杯的手一愣,眼睛看向牆壁上的掛鐘,差不多將近11點,神寒既然說過他今晚有應酬,應該就不是他,這時候會是誰?
門鈴持續響着,她遲疑了一瞬,放下茶杯,趿着拖鞋向門口走去。
把門打開一條縫,她看向外面:“是誰?”
眼前出現一個穿着黑色短裙,紅色圓領蝙蝠袖長衫,捲髮攏在一邊的女人,是她?
“他不在。”秋楠對着門外的人淡淡說道,說着就要掩上門。
“等等。”付妍敏叫着她,端莊地道:“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秋楠的秀眉皺了皺,但還是取下門上的掛鎖鏈子,讓開半邊身子:“請進。”
付妍敏踩着高跟鞋高傲地走進這個房間,環視一圈,目光落在靠窗那張巨大又凌亂的大牀時,眼底閃過一絲妒色。
知道他身邊很多女人,但親眼看着他對別的女人呵護又是另一種心情,那種酸澀落在心胸間,越擴越大,大的她攏也攏不起來。
“請坐。”秋楠把兩杯茶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示意她坐下。
付妍敏坐定,兩人面對着面,一時間相對無言。
秋楠自嘲一笑,現在的場景怎麼如此的像狗血偶像劇裡面,大老婆和小三的談判呢?唯一不同的是,她是情婦,而這位,卻不是神太太。多好笑,一個身份顛倒的場景,小三兒也有雄起的時候。
付妍敏無疑是有着良好又得體的涵養的,她在抿了一口清茶之後,就挺直了身子,端莊雍容又高傲地看着秋楠說道:“我叫付妍敏,是神董的秘書長,也是老爺子親自挑選的神家未來的內定媳婦。”
秋楠端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以白皙纖細的指尖撫着杯沿,淡道:“所以?”
看着她絲毫沒有半點驚訝和慌亂的表情,付妍敏忽然間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醜一樣,尷尬地唱着無人觀看的戲。
“你和他不會有好結果的,我勸你還是別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她挺直了直腰,修長纖細的雙腿併攏,丹鳳眼微微挑起,高傲又不屑,像極了傳說中的正宮娘娘一樣鎮靜從容。
“你愛他?”
“我愛他。”付妍敏急切地表明自己的心意道:“你愛他嗎?不,你們這些女人是不會愛他的。你們看中他的,就只有他的錢和地位。你說,你需要多少錢,纔會離開他。”
聽到錢字,秋楠才擡起眼眸瞥向她,目光悠遠又似嘲諷,清冷又不屑。
“你還不是神太太,不是嗎?”她淡淡地陳述着這個事實。
所以,你沒有這個資格。
聽着她淡而冷的話,付妍敏沉靜從容的臉色果然一變,精緻的臉容微微有點扭曲起來,但很快又恢復自如,傲然道:“我會是,我一定會成爲神太太。”
“那麼,希望如你所願。”秋楠垂首,把手中的茶杯遞到嘴邊,恰恰遮住脣角勾起的一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