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生產後,秋楠整整休養了大半年才緩過氣來,新加坡的氣候即使到了冬天也不會太冷,在這裡住了一年多了,看盡了花園裡的花開花落,心境愈發的平靜無波。
她不知道爲何神寒沒有給她半點消息,也從來不說接她們母女回國,僅僅在電視新聞上看到他近期接過神氏總裁的棒子,交接儀式很隆重,但是,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閃即逝的冷意。
她不會去問,其實就這樣,和小暮藍一起生活着也很自在,很舒服,至少在這裡,沒有人打擾她們母女,也不會備受媒體關注。
秋楠捧着一杯熱茶坐在沙發上,眼角的餘光掃到那個像只小烏龜似的小不點在地毯上慢慢向她爬來,脣角不由淺淺地勾起。
藍藍已經八個多月了,也早就會爬了,她很靜,長開的眉眼很像自己,穿着熊寶寶的連體衣,讓她看起來很粉嫩也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抱起她好生疼愛一番。
小小的她真的很逗人喜歡,不僅麗姨和韓思琪把她當寶,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上怕融了,就連來往的鄰居也很喜歡她,儘管她比起常人的嬰兒來的要安靜乖巧,但是卻更討人喜。因爲在這年紀的嬰孩,總是愛哭愛鬧,但她,幾乎從來不,除非是尿尿了。
這是她拼盡命生下的孩子,這一次的生產,是她此生的夢魘,那種感覺讓她此生難忘,也再不想經歷一次,孩子於她,一個就夠了,不管男女。
自生產後,她從沒有見過神寒,她不知道他爲何不來,她亦不想去問,來或不來,似乎都沒所謂,因爲,習慣了。
從麗姨他們口中,她知道了在生產時他有多憤怒多慌,在她陷入深度昏迷的時候,幾乎沒把整個醫院給拆了。但在知道她脫離危險的時候,卻又毫不猶豫地離去,不見她,也不看孩子,僅僅是親自爲孩子起了一個名便揚長而去。
她還知道,在生產大出血時,是沐風救了她,血漿抽出了上千毫升,輸入她的體內,還不夠,又抽了幾百,直到昏過去。
說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感覺,總之,自己的體內有了那一個人的血液,真正的血脈相連,但是她始終沒有喊一聲父親,要跨出這一步,對她來說,真的很難,很難。
但饒是如此,有沐瀾紫這個中間人在,她再淡漠也抵不過她的熱情,始終做不到冷漠相對。於是,沐瀾紫在小暮藍的意識裡灌輸沐風是外公,她也沒有說不好但也沒說好,依舊那副不喜不悲,不厭不惡的樣子。
就是這樣的態度讓沐瀾紫有恃無恐,暑假時更是來住了大半個假期,天天圍着小暮藍轉,教她叫小姨,似乎不讓秋暮藍開口的第一聲叫姨不罷休似的。
沐風也曾來過,但是沒呆多久,每回看她的眼神都帶着渴望,她知道,他想聽那一聲叫喚,但是,她似乎邁不出那個步子,能讓女兒和他們扯上關係,已是她最大的讓步。
她不知道沐瀾紫的母親,那個知名畫家知不知道她的存在,興許是知道,因爲沐瀾紫提起她的時候,都有着些微的黯然,似乎是沐風和蘭漣漪出了些問題,感情不如從前。
她無法去作些什麼批判,幾角戀不管在那個年代,似乎都無法避免,一如現在的自己,不也陷入其中嗎?又如何能說的清楚?
秋暮藍爬到她的腳邊,白皙的小手抓着她的褲腿,仰着頭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來,她撂下茶杯,把她抱了起來放在腿上說道:“媽咪陪你睡午覺好嗎?”
小小的人兒似乎聽懂她的話,乖巧地伏在她的懷裡,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皮下覆出一層陰影。
冬夜,窗外樹影婆娑,冷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
秋楠在夢中睡得極是不安穩,一如許多年前那樣,那時她被神寒帶到秋苑,初醒來的那一瞬,便是這樣的感覺。
像是被人緊緊瞪着不放一樣,目光熾熱又狂放,讓她逃無可逃。
她睜開眼,迷濛的眼睛觸及窗邊垂着的帷簾時,倏地翻身坐起,緊緊瞪着那一襲影子,呼吸都繃緊起來,冷問:“誰?”
一如多年前那般,他從沙發上站起,一步一步地出現在光影之中,出現在她的視線之內,出現在她的心底。
“是我,我來了。”神寒朝她靠近,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手撫着她的臉頰。
像是有一個世紀都不曾見過他,他風采依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當了父親的原因,他的眉眼間多了幾分沉穩,卻依舊凌厲冷峻。
“你爲什麼來?”她仰頭看進他的雙眸,那裡燃着一簇細微的火苗,在燈影下映着她的影子。
不是不要她了嗎?不是任她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自生自滅了嗎?不是要拋棄她們母女倆嗎?
在她逐漸習慣,逐漸接受的時候,他卻來了,是爲什麼?
這種遊戲,他是玩的樂此不疲嗎?可是,她已經很厭倦了,也有些累了。
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不想去像個正妻似的去追問他的行程,去介意他身邊的女人,她只想帶着女兒,安安分分地平安過一生,如此,足矣。
可是,在她的心湖漸成一譚靜水的時候,他又來投下一顆石頭,咕咚一聲,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神寒邪笑出聲,手撫上她的脣說道:“我來接你回家。”
話音畢落,他的脣便朝她的脣印了過去,大手熟稔地剝落她身上的睡衣,握着她因爲生育過而特別豐滿的豐盈,輕揉慢捏。
“嗯。”秋楠被他狂而熱的動作逗得嚶了一聲,睜開迷濛的雙眸看着他,眸中帶着惘然,也帶着不解。
他到底把她置於何地,到底想要她如何?
這個男人,隨着年齡的增長,越發的讓人看不透,也讓人猜不透,心思千百轉,怎麼也觸不到他真正的那一點。
何不,把她徹底地放在這個地方,自生自滅,悠哉地孤獨終老呢。
何苦,要再來招惹她?糾纏不休,這到底是她的錯,還是兩人的孽緣?小說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