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執我之手,消我半世孤獨;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誰,撫我之面,慰我半世哀傷;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誰,可明我意,使我此生無憾。我,執子之手,共你一世風霜;我,吻子之眸,贈你一世深情。我,牽爾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我,撫爾秀頸,擋你此生風雨。 ——BY冷肖
沒想到,幾年不見,她竟然改變了自己的容貌,改了姓氏,還嫁做了別人妻,而那個人偏偏又是冷肖。
他想過很多種懲罰她的方式,他要讓她深刻的記住,她是他的奴隸,是他的女人,只能臣服於他。
可是……她死了……她竟然死了。
葉痕忽然低笑起來,一隻手捂着臉笑個不停,直到車子砰得一聲撞在馬路的護欄上,他才停止了笑,卻趴在方向盤上半天沒有動靜。
不斷的有車子從身邊駛過,茶色的玻璃使他們無法看清車裡的情形,也只能爲那破碎了的車頭婉惜不已。
窗外的車燈亮了又滅,來來回回的閃爍着,直到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
“零帝,您在哪裡,我聽說您和冷肖遇上了。”秦少偉的聲音從電話的那一端慌張的傳來。
葉痕沒有回答,緩緩從座位上坐起來,他的眼睛像蘸了濃墨,很深,很沉,嗓音也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靜。
“馬上給我查出來,是誰帶走了她的屍體。”
那邊半天沒有反應,就在葉痕剛要不耐煩的時候,秦少偉輕聲說:“是林,他……逃走了。”
葉痕沉默了一下,一雙狹長的眼睛忽然變得狠婺炙熱:“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我要剖開他的胸膛看看,他是長了多大的膽子。”
“是。”秦少偉掛了電話,心中不由長長的一聲嘆息:“兄弟,是你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
冷肖的車子還丟在路上,他也沒有心情打車,就那樣一路走了回去。
夜晚的冷風吹透了他的衣衫,他完全感覺不到冷似的,腦袋裡模模糊糊全是同一個影子。
“汪,汪。”
一陣熟悉的叫聲傳來,他擡起疲憊的目光,看到卡特蹲在大門口,毛髮都讓風吹得凌亂了,但那雙眼睛仍然是晶亮的。
他忽然想起許多年前父親去世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蹲在父親的墓碑前三天三夜。
他走過去,挨着它坐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頹廢不堪。
卡特用腦袋蹭着他的腿,似乎想給他點溫暖,他伸手摟住了它,低聲說:“她走了,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它低下頭,嗚咽的叫了好一陣。
“我明明該高興的,可是爲什麼……”他抓緊了心口:“這裡卻這麼痛。”
卡特垂着頭,一聲不吭。
“她走的時候,一定很恨我,我從來都沒有好生對待過她,甚至還把她趕到傭人的房間。”
“如果那一天,我不跟她說,生下孩子就可以離開,你說,她是不是就不會從樓梯上摔下來,不摔下來,她也不會死。”
“她恨透了我,我知道,一定恨透了我。”
冷肖覺得自己是瘋了,纔會坐在這裡跟一條狗自言自語。
有兩個警衛跑過來,用手電照了一下,當他們看到坐在這裡只穿了件黑色襯衫的人是冷肖時,都不免吃驚的變了臉色。
“冷少,外面這麼冷,你怎麼不進屋去?”
冷肖木然的看了他們一眼,站起身,高大的背影明顯有一絲搖晃。
卡特跟在他的後面,心情不佳的垂着尾巴。
“好像冷少的老婆死了。”一個安保見那身影走遠了纔敢小聲說。
“你是說咱們冷家的少奶奶,那個總是足不出戶的女人?”另一個安保驚訝的問。
“我也是聽白班的大偉說的,還是他把人送到醫院的,據說是大出血。”
“可惜了啊,其實少奶奶的人很好,待誰都是客客氣氣,就是長得難看了點,但對冷少那真是好得不得了。”
“是冷少沒福氣吧,你看他的樣子,像丟了魂似的,我在這裡幹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失落成這樣。”
“人死了才知道珍惜,有什麼用啊?”
“就是。”
兩人的嘆息在黑夜裡化成淺淺的一縷,隨着風聲消失不見了。
客廳裡燈光通明,劉媽和阿秀都紅腫着眼睛。
“少爺,您回來了。”劉媽急忙抹了把眼皮,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迎上去,她見冷肖髒頭髒臉的,襯衫的扣子掉了一個,狼狽的只由一根線連着,那樣子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姿颯爽內斂高貴,倒像一個打了敗仗的將軍,全身上下都裹着頹敗的氣息。
她心裡心疼,趕緊說:“我去給您放洗澡水,這麼冷的天,可千萬別凍着。”
冷肖一聲不吭的挪到沙發的客廳上,卡特耷拉着腦袋趴在他腿邊。
“阿秀。”他忽然開口說:“你過來。”
阿秀聽了,趕緊放下正在加熱的飯菜,將手上的水在圍裙上蹭了兩下,快步走過去立在茶几邊,聲音怯怯的說:“少爺,您叫我?”
“她走的時候,說了什麼嗎?”很簡單的一句話,但從冷肖嘴裡說出來卻用了很久,每一個字都像千斤的大錘狠狠的壓在他的舌根上。
阿秀眼圈又是一紅,“少奶奶……”發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她立刻緊張的盯着冷肖的反應,見他沒有什麼不悅後才繼續說:“少奶奶那時候已經沒有了力氣,所以她什麼也沒說。”
一絲苦笑慢慢溢出脣角:她終還是恨他的,所以她連一個字都吝嗇給他,她那樣去了,卻把最殘忍的東西留給了他,她是要讓他揹負着這份自責,一輩子無法翻身,她好狠。
阿秀看到冷肖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心裡其實在暗暗痛快,沒有人比她更近更多的目堵了秋沫的痛苦,所以那種一直憋悶在心裡的怨懟此時就像突然開了一個閥門,汩汩的流淌出來,暢快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