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罌粟發狂,大聲道:“他不會死的!當年車禍跌落懸崖他都可以死裡逃生,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事!”
女人終究不忍,然後點點頭,進屋裡拿了一塊白布便跟着罌粟前去找人。
罌粟心頭就像是堵了一塊大石。
那塊白布,是用來裹屍的麼?
……
等到跌落的地點時,早已經不見了靳雲霆的蹤跡。
地面上的血跡也因爲三天來飄落的葉子掩蓋而看不太清了。
霧氣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散去了,她大聲叫着靳雲霆的名字,山谷中的迴音很大,卻唯獨沒有他的聲音。
罌粟心裡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
他到底在哪?
是怪自己遲到了三天,所以躲起來不見她麼?
咚咚跳着,罌粟到處找人,不斷地從附近的山石上爬上爬下,希望站的高點可以看得遠點,那個女人也跟在她身後,手中也拿着電筒到處找人。
突然,那個女人的手電射向不遠處的山洞,她道:“那裡好像躺着個人!”
罌粟聞聲看去,像瘋了一樣往那裡撲去
“靳雲霆!”
她尖叫着,但是男人依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隨着她的接近,山洞裡的跡象越來越清晰,破碎的衣服、早就熄滅的柴火,還有一些食物和水。
礦泉水瓶子就那麼擱置着,不知道放了多久,裡面還有些水,瓶子內壁佈滿一層水滴。
如果他還有生命,爲什麼不喝水?
三天來,應該早就喝光了這瓶水纔對。
他蒼白的臉色映入眼簾,罌粟腦子裡轟然一聲巨響,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一包炸藥炸開,她耳畔還回蕩着那天臨走前的對話
“我沒把你當動物,更不存在宰殺這種說法。”
“在你身邊,我就是待宰的羔羊!”
“那你的本質任務還是殺了我,現在可是絕佳的時機,你爲什麼不殺了我?”
“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
“自欺欺人,很好玩麼?說一句你不愛夏肆愛我就那麼難?”
“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不愛你!”
“小騙子,心忒冷,我現在已經淪落到了這步田地,你居然還不肯成全我這個心願。”
“順着水聲走,你會平安的。”
眼底氤氳開一層霧氣,火辣辣的,迷濛了她的雙眼,模糊了視線,她搖着腦袋,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可越是看清,越是心痛。
我明明纔剛剛想起一點過往,你卻要殘忍的離開這個世界。
你明明想聽我說一句愛你,卻始終等不到我說出口,終於,我放下執着,想告訴你我愛你,你走的卻那麼沉靜,沉靜到你死的時候,我還在別家牀上沉睡。
靳雲霆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身側還放着一根尖銳的樹枝。
他對她狠,對自己更狠!
激將法讓她離開這裡,在這樣的環境中拔掉胸口的那根樹枝,卻得不到妥善的處理。
他死了。
罌粟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
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支撐三天。
而救人的黃金時間是被她浪費的,她就這麼睡了三天,而他不知道什麼死去的,然後在這裡靜靜的躺了三天。
他在等待她的過程中,一定很難熬。
一定很憤恨!
是她硬要逃跑跳下飛機,又是爲了護她而滿身是傷,到最後,依舊是他親手放自己離開尋求生路拋掉他這個累贅,卻不想,他從此一睡不醒。
罌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近他身邊,緩緩的蹲了下來,這一個如此簡單的過程卻被她佔用了足足三分鐘的時間。
她有些不敢相信。
這就是那個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的男人。
她伸手撫上他的臉頰,此刻如同白紙一樣蒼白,眼睛也緊緊的閉着,似乎沒了呼吸。
他不是說還會禁錮她麼?
他不是說想聽她說愛他麼?
你怎麼總是這樣子,說話都不算數呢?
在海島,你說我喝光了那些酒就會親自送我離開,結果是我自己逃走。在舊金山,你說要現場觀摩限制級牀戲,臨到最後,你反悔了救了我……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討厭?
說過的話轉眼就忘了,信用都被狗吃了麼?!
眼淚汪汪,她忽然靠近他耳畔,用極爲小聲的調子輕聲道:“靳雲霆,你知道麼?我找來人了,我親自帶着人來了,沒有通知阿堯,還有我告訴你喲,我想起我們一起在森林裡逃命的畫面了……嗚嗚,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呢?”
她機械麻木的抱着他,好似靈魂都散了。
但,也正是如此,她並沒有發現男人的睫毛在她說想起過往的一瞬間撲閃了一下!
那個女人最是疑惑,明明地上的男人胸口還在幅度極爲細微的起伏,她幹嘛要哭的那麼傷心?
想了想,她嘆息一口氣,就當做罌粟是覺得死裡逃生,太過激動了。
她將白布攤在地上,接着又在附近找了兩個粗壯的木棍穿進白布兩側,做成一個簡易擔架。再擡頭看向罌粟,她還保持着那個呆愣的動作,眼神空洞無神。
女人上前,戳了戳罌粟的肩頭,道:“擔架好了,我們把他擡回去你再哭。”
“噓”
罌粟像個傻子,一下子把靳雲霆抱在懷中,男人的頭埋在她胸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傻愣愣的對着那女人,小心翼翼的道:“別鬧,他睡着了,你這樣子會吵醒他的。”
那女人徹底呆滯了。
她不會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吧?
罌粟將靳雲霆抱的太緊,導致他都無法呼吸了!
同時,她胸前的柔軟與他的臉親密接觸,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爆炸體,溫度陡然上升,在一瞬間能量爆棚,特別想把眼前的女人撲倒!
她說,她想起了過往!
靳雲霆忽然悶哼了一聲,微微蹙眉,但即便這呻吟十分細微,罌粟還是在這瞬間察覺!
她猛地放開他的腦袋,驚喜的放聲尖叫:“靳雲霆!你還沒有死?!”
“……”
那女人這才明白,原來她當他死了!
她忙碌的將擔架扛過來,放在山洞口,指揮罌粟和她一起合力將靳雲霆擡回去,“妹子,別傻了!他現在是沒死,但是再拖一會,鐵定死。”
罌粟這會才反應過來!
他真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