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麼問有些晚，不過我還是想問下，到目前爲止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麼地方跟不上或是需要調整的？”楚延換了個姿勢開口問到。
坐在楚延對面的葉靖，經過訓練之後所以剛洗完澡，每次他都是在其他訓練之後纔開始練習射擊的，這是爲了保證今後在即便體力透支的情況下也能穩住槍法。
“這樣很好。”葉靖淡淡的說。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葉靖這麼說的時候，再加上配上他那副淡漠的神情，讓楚延突然想到了楚灝軒，也從葉靖身上看到楚灝軒的影子。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們是父子的原因，可他和楚灝軒也是父子卻不覺得兩人有什麼相似之處。
說起來，楚延之所以會這麼看重葉靖，除了他是葉蕾的孩子之外，也因爲他是和自己有着血緣關係的孫子。儘管並沒有刻意的，但楚延下意識的想要補償葉靖，將對楚灝軒的補償轉移到葉靖的身上。只可惜，楚延自認爲並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爺爺，他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才叫補償，所以他只能去做自己認爲對的事。
只怪楚延從未教育過一個孩子，所以他不懂自己的方式對方是否喜歡，因此纔會對葉靖的請求向來都是不曾拒絕的。
皺了皺眉，楚延斟酌片刻，纔有些生澀而變扭的說到：“肯吃苦是好，但也要注意身體，你還小，過於超負荷的訓練很可能會給你今後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葉靖沉默，他很想說自己的身體自己很清楚，可同時他也知道楚延說的是對的。俗話說不怕意外就怕萬一不是嗎？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決不能因爲這樣而帶來後患。
“我知道了。”
難得見到葉靖妥協，楚延稍稍感到意外。但也僅僅只是片刻，楚延又豈會不懂葉靖心中所想？更是再次對葉靖的成熟和遠見而感到心疼。
趁着這種氣氛，楚延問：“要不要趁着這種時候去看看你媽媽？”
葉靖猛地看向楚延，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眼裡有驚喜，也有激動，可隨即又慢慢轉成猶豫，再到隱忍。
最終，葉靖只是搖了搖頭，垂下眼眸，道：“媽媽不會希望我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的。”
對於楚延的到來葉靖雖然猜不出其目的，不過對於葉蕾現今的情況卻是能夠猜到的，畢竟如果葉蕾醒來了，楚延就必定不會是這種態度了。
楚延暗自點頭，同時也在心中暗暗嘆氣，然後道：“你怪我嗎？”
葉靖緩緩搖頭，倒是沒有任何由於，只聽他說：“雖然我不知道你這麼做是對還是錯，可是我想就算媽媽是清醒的也斷然不會反對。”
葉靖的話倒是有些讓出乎楚延的意料之外，隨後又不免猜想，葉靖到底知道多少？饒是葉靖思想比同齡孩子早熟，對於大人的世界他又真的能夠理解嗎？重要的是，如果撇開對葉蕾的私心，站在公正角度他又是否知道究竟是誰對或錯？
當然，楚延根本不會去問這個問題。除了不想讓葉靖在這種年齡的時候揹負太多，同時也多少算是爲楚灝軒留點餘地，怎麼說他都是葉靖的生父不是嗎？
“靖兒——”
對楚延突如其來的稱呼，葉靖下意識的擡眼看向對方，那模樣毫無疑問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
見此楚延心中頓時一軟，有些恨不下心，不過他知道即便他說出來對葉靖也不會造成什麼負擔或是精神上的什麼打擊。
於是他便就這麼開口問：“對於你父親，”頓了頓，更改稱呼到：“就是對你爸爸，你想過要接受他嗎？”
楚延很清楚，即使葉靖現在冠以了‘楚’這個姓氏，但內心並未真的將楚灝軒當做父親，儘管不願意承認，卻是不爭的事實。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的葉靖當即臉色一沉，有些難看。嘴脣抿着一條線，不難看出其心中對這個話題的不滿，又或者說是對楚灝軒的不滿？
楚延嘆了口氣，這次是出聲的，他說：“我不強迫你一定要接受他，不過終究他也是你父親，就算你對他有千萬個不滿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葉靖依舊抿着脣一言不發。
“重要的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繼續這樣下去，你媽媽是怎麼想的？我知道，你當初之所以肯冠以楚姓就是因爲她對嗎？既然如此，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雖然順從了她的意思，可你心底卻不曾接受，而你在無意間又將這些表現出來，你覺得她看在眼裡會怎麼想？”
葉靖動了動脣，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不管葉靖是否真的知道，楚延還是說：“她會將這一切都揹負在自己身上，會覺得是她讓你不愉快，讓你心生不滿，爲此她自然會心生愧疚。
然而，夾在你和你父親中間，她不能自私的因爲愧疚而安慰你，一是因爲她不能，而是因爲你身上另一半始終都留着你父親的血，她心疼你，但不能將這個建立在你父親的痛苦之上。
你父親，他其實也並不是有意要傷害你媽媽，現在他知道錯了，他也想盡辦法想要補償。
雖然不能說你媽媽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完全與他無關，可這些卻並非他所願，同樣的，在他感到痛苦的時候，你媽媽也是一樣的。
或許你父親做了很多錯事，甚至有些是不可挽回的，不過只要他還活着一天，他就會活在自己曾經所犯下的罪惡中，你們的存在也算是一種警示。
如今，不管是你父親還是你媽媽，他們彼此都不可能沒有對方，只要他們還活着，想要你媽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這也是你的願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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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延所說的這些葉靖又怎麼會不明白？只是明白又怎麼樣？明白就應該要讓他忘記楚灝軒曾經所做的一切？那自己的媽媽葉蕾所遭受的痛苦和委屈又該找誰來負責？
葉靖覺得這個世界不公平，當然，事實也的確如此。否則的話憑什麼葉蕾受盡了那麼多的折磨，另一個人卻什麼也沒做就該被原諒？明確的說，葉靖的確是無法原諒楚灝軒曾經所犯下的一切，哪怕只是一點點也都不行，何況他所發現的錯事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