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兩張dna鑑定報告是我僞造的是我……

靳湛柏放開斬月,雙手扶着斬月的肩,低下視線,溫柔的詢問她:“我問你,這件事真的這麼重要嗎?重要過你的孩子嗎?就算找到了那個人,你又能怎樣?”

她的心沉甸甸的往下墜,一直往下墜,在看不到邊際的黑色海洋上漂浮,那是種孤苦無依的感覺,斬月茫然的去看靳東妲。

舊時光裡的情人,他們含着眼淚看着對方,一語勝千言,靳湛柏說的有理,可誰又能感受斬月和靳東的心情?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感同身受,六年的時光,他們付出了什麼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對方在自己的心中是什麼樣的存在也只有自己知道,而這個真相的曝光,除卻當事者的人也都聽完作罷,或許唏噓兩下,只有靳東和斬月,知道爲了這個陰謀,他們付出了什麼……

是一個轉身,是一輩子……

靳東的眼淚一行一行的落,流過他臉頰上的抓痕,流到斬月心裡,斬月想起許多和他曾經的故事,全是美好,哪怕吃苦也都甘之如飴,他在去英國賽車前的那個傍晚,她從寫字樓出來,遇到在大廳沙發等她的靳東,他們站在大馬路上,靳東說,不要擔心,我不會參加你的婚禮,你要做最幸福的新娘。

他爲她付出的還少嗎?幾乎他能給的他已經全部不要了,他眼神裡的絕望誰都能看的出來,他已經放棄了,他自暴自棄,隨便對待他自己的人生。

他臉上被佟憐裳抓出來的傷,他腿上車禍中的傷,他心頭潰爛永遠不可能痊癒的傷。

斬月的眼淚一瞬間崩堤,那是種多麼絕望的感覺,想愛不能愛,物是人非事事休,到頭來只是一場爲分開他們而設下的騙局。

“東東——”

斬月放縱了自己,她再也忍受不了,當看着眼底全是她的靳東的眼睛時,她腦海裡沒有靳湛柏,沒有道義和責任,沒有孩子,只有她和靳東的六年窀。

靳湛柏笑出了聲,眼淚終於滾落。

斬月推開了他,和靳東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緊緊的,誰都不放開誰,永遠都不放開的擁抱。

夏雪突然在後面大叫,淒厲的大叫:“小叔!讓他們在一起吧!讓他們在一起!”

家裡的人全都呆住了,他們看着大哭着抱在一起的靳東和斬月,老太太也握着自己的手腕,忙把頭低下,她見不得昔日戀人多年後相見的場景,她見不得,太殘忍了。

幾年前,家人沒有見過斬月,但知道有這樣一個明媚的女孩深深的吸引着他們家靳東的視線,他們愛的很深,即便在父母都不同意的情況下,靳東大學不住校,但每到週五他就不會回家,要麼去北京,要麼等那個女孩過來,兩個人和每一對青春歲月裡的戀人一樣,行走過許多地方,吃過許多美食,看過許多美景,那時候他們無憂無慮,不知道人生會艱辛,而他們的想法也非常單純,經常會計劃着將來,他們要結婚,還要找工作,然後生寶寶,等等等等。

靳東捧着斬月的腦袋,兩個人一臉的淚,彼此望着彼此的眼睛,靳東非常認真的問她:“琪琪,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斬月哭着拼命搖頭,她不要,她不是不要,而是不能要,她怎麼要,她已經跟靳湛柏成了夫妻,她已經生了靳東的弟弟妹妹,靳東的兒子也成了她的弟弟,她怎麼要,她拼命搖頭,哭的讓人再也不忍心看。

“小東東,你幹什麼!”老太太沖上來,掰靳東的手,無奈兩個小孩個子太高,她向上拉扯着老去的身體,非常艱難:“小東東,別胡鬧,這是你小叔的老婆,放手!”

家長真的見不得這樣的場面,這不是亂lun是什麼?不成體統!靳湛柏要怎麼辦?路斬月憑什麼這麼對他?

家裡幾個叔叔都在遠遠觀望,心裡的感受從他們的面色表情就能看出來,老太太回頭朝他們尖叫:“快過來!把這兩個孩子分開!快點!”

於是,老二老三跑過來,斬月是媳婦,不好拉扯,所以兩個叔叔都去抱靳東,將他往後拖,靳東.突然發狂了一樣,好像這一分開又像三年前那般,和斬月永生永世的訣別,他和兩個叔叔打起來,一隻手死死揪住斬月的衣領,反正就是不放,他不會再放開她,他們一沒犯法,二沒侵犯別人.權利,爲什麼不能相愛,爲什麼不能在一起。

靳東跟叔叔們掙扎起來,斬月隨着他兇猛的動彈不斷的趔趄,她的領口還在靳東掌心裡攥着,攥的那樣緊,她掙都掙不開,被靳東帶着來回的蹣跚。

靳百年終於從自己的悲苦中醒過神來,他走到兒子身邊,不像兩個叔叔還帶着一絲忍讓,靳百年出手非常猛烈,靳東.突然放聲大哭,朝天哭吼:“滾!你們都滾!你們都是壞人!想拆散我跟琪琪!滾開!不要碰我!”

斬月被靳東揪着衣領在原地一晃一晃的,她張着嘴巴,嚎啕大哭。

“她現在是你老婆的外甥女,你叔叔的老婆,你們還能在一起嗎?你醒醒!”靳百年鮮少爆發,如今眼眶晃着眼淚,大聲的尖叫。

斬月的前面就是靳百年,他將靳東完全擋住了,但靳東的手從靳百年的身側穿了出來,就是揪着自己的領子不放,哪怕是死,他都不放,斬月捧住靳東的手,捧了幾秒鐘,撕心裂肺的一種感覺,然後她開始掰靳東的手指。

“琪琪!”靳東發狂的越過靳百年的肩膀朝斬月大叫:“琪琪!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我求求你!不要拋棄我!我們去新加坡,我們跟沈書在一起生活,把這裡的一切都忘掉!琪琪——”最後一聲,他叫的尤其悽絕,他的手,被斬月掰掉了。

斬月失去了拉力,一瞬間往後面退開,撞在一個人的身體上,回頭一看,是靳湛柏。

靳湛柏笑着問她有沒有事,斬月覺得他好陌生,她看到他,她纔想起來,她是有老公的,她不該這麼傷老公的心,當着老公和老公家人的面,還和曾經的舊愛拉扯不斷。

可是最痛莫過於這種感覺,她和靳東沒有理由卻分了手,他們不是感情破裂,不是有一方背叛,不是遭遇七年之癢感情變淡,如今的他們,分手了三年,爲什麼卻還是想愛,想要在一起,揹着雙肩包牽着手一起去哪裡走走玩玩。

靳東原本跟靳百年打鬥,他想抵開爸爸的糾纏把斬月抓回來,可是身後還有兩個叔叔抱着他拉扯他,靳百年張開雙臂抱住自己兒子,死死的抱住,最後,靳東趴在爸爸肩膀上,哭的傷心欲絕。

玫瑰花的葬禮,祭奠他們坍塌的世界。

靳湛柏把斬月掰轉過來,看着自己,他用手,溫柔的揉掉他妻子臉頰上的淚:“怎麼哭成這樣,不聽話。”

斬月閉上眼睛,一雙秀眉糾結的快要爆燃起來,她抓着她老公胸前的襯衫料子,痛苦不堪的說:“走吧,我們走,趕快走!”

斬月想逃避了,靳湛柏看懂了,她在靳東瀕臨崩潰的狀態下自己也剋制不了了,靳湛柏在想,斬月是不是動搖了,想要拋開一切,重新回去靳東的身邊。

是這樣嗎?他想起來,慢慢的微笑,然後眼淚成行的掉,極爲淡然的對斬月說:“老婆,兩張dna鑑定報告,是我僞造的,不是夏雪,也不是我大哥,是我,是我。”

轟然塌落的世界,砰的一聲,塵土顆粒在天空中飛揚……

靳東安靜了下來,抱着靳東的靳百年回頭朝靳湛柏看,二哥三哥看着他,遠處的家人傭人看着他,老太太老太爺看着他,他面前的斬月,看着他。

他笑出聲,笑的靦腆很不好意思:“幹嘛這麼看我?”他持續的笑,眼淚掉進他嘴巴里,他伸出舌頭,將眼淚捲進口腔裡:“我做的,那個男人也是我安排的,回新加坡的鑑定我也交代了,是我呢,都是我,呵呵……”

樓外漆黑的花園裡跑過來一個傭人,緊張兮兮的,這麼多人,她也不知道問誰:“那個,那個,佟老將軍的軍官過來了一個,說什麼是老將軍要見的男人……”

傭人說的亂七八糟,沒什麼章法,最遠處靠近樓梯的佟戰和大太太終於在靳家人仰馬翻的變故中出了點聲音:“叫他進來。”

傭人立即掉頭往回跑。

靳湛柏對着僵死一般的斬月,笑着說:“琪琪,你爸爸來了,他拿你的頭髮做了鑑定,想認你,我去求了他,我給他跪下了,呵,真不可思議。”

靳湛柏看斬月半天沒有動靜,歪着頭更是發笑:“怎麼啦?”他伸出手,摸斬月的臉,她臉上的淚水很粘,靳湛柏攤開掌心瞅了瞅:“看你哭的髒兮兮的,去洗洗臉,我們回家了。”

“你說,”靳東一出聲,靳百年就極爲緊張,他走進靳東前面的空位上,要擋着兒子,靳東拖着傷殘的腿,隔着爸爸問靳湛柏,“鑑定報告是你僞造的?”

靳湛柏淡淡的挑起左半邊眉毛,很是灑脫:“是啊,我早就喜歡她了,可惜你們一直不分手,都要結婚了,我急了,不能不想個辦法,所以就搞了這麼個事情出來,很聰明吧?你這點沒學我,一直很誠實,心無城府,呵呵。”

他笑着低下頭,雙手兜在西褲中,很自在的自說自話。

靳東瘦削頸項裡的喉結像小石子在喉管裡蠕動,就像個活動的物體一般,他拖着那條傷殘的腿,把自己往前面帶,在他後面的二叔三叔還沒反應,靳百年已經如臨大敵般的表情,猛的抱靳東,要把他推開。

“啊——”

這一聲是誰叫的分不出來了,只看到靳百年居然被身體不便的靳東猛的推撞在旁邊的柱子上,靳百年撞到了頭,眼前天旋地轉,靳東的腳步聲很拖沓,一個縱身撲越,朝擡起頭,鎮定自若對着他微笑的靳湛柏,撲了過去……

斬月不知道被誰的手扒拉了一下,沒有站穩,跌在了地上,她沒有爬起來,坐在地上,閉着眼睛像要睡着了一般。

“放開——”

“孩子你放手——”

“別打!別打!放手——”

“爸!爸!快制止他們——”

亂七八糟的聲音穿梭而來,像穿堂風從她的左耳進入,右耳出去,斬月抱着頭,突然就撲在地板上,她的下半身高高的翹起,雙膝跪在地上,而頭,貼在冰涼的地板上,雙手捂着頭,拼命的捂着頭……

“琪琪,七點多了,趕快起來!”

“琪琪,昨天買的捲紙放在哪裡?”

“琪琪,今天我工地加班,晚上不回來吃了,你跟沈書一起吃飯。”

“琪琪,你看,我們存了兩萬多了。”

“琪琪,明天天氣好,我們去公園放風箏吧。”

“琪琪,我想吃紅燒肉了。”

“琪琪,沒有牙膏了。”

琪琪——

琪琪——

琪琪——

斬月抱着自己的頭,大腦神經密密麻麻的穿梭,速度在高速上飛馳,她覺得將要爆炸,靳東的每一聲“琪琪”都越來越快,越來越讓人窒息,越來越讓人密集恐懼,越來越讓人五臟裡的血液爆射出來……

“不——”

斬月努力讓自己逃避掉這個真相,她緊緊閉着眼睛,趴在地板上努力讓記憶回到靳湛柏那番話的前面,她要把這段記憶選擇性忘掉,她的長髮蓋在地上,有零散的腳步從她的頭髮上踩踏過,轟隆隆的,然後朝樓外去,又是轟隆隆的,然後分開了來,篤篤噠噠,再噠噠篤篤,然後又咚咚咚咚的,斬月抱着頭,很吵,真的很吵。

“太太,趕快起來。”

不知是哪個小姑娘好心的扶她,斬月不想起來,但不得不起來,人家一番好意,她不能再這麼奇怪的跪着,趴着,抱着頭搖晃……

斬月站起來,旁邊那小姑娘纔到她肩膀,長的又瘦又小,支撐着斬月全部的力量有點餘力不足,而斬月,竟然對着樓外亂哄哄的一幕有點不在角色中,她很茫然,爲什麼靳湛柏一臉的血,爲什麼靳東還在打他的臉,爲什麼他被靳東打了還在笑,爲什麼所有的人都在尖叫,都在撕拉,都在發瘋……

此刻,客廳的掛鐘準時抵達了晚間九點,滴聲後開始報時,秒針在十二點的位置上停頓了一秒,然後又開始噠、噠、噠周而復始的沿着360°旋轉,斬月望着樓外轟隆隆來又轟隆隆去的黑影,靳湛柏躺在地上笑,靳東被人架了起來往後拖,夏雪獨善其身般站在一個地方發呆,老太太拿着袖子擦淚,老太爺捂着額頭,正往下倒……

斬月還沒看到其餘的人,眼前走來了三個人,她覺得很熟悉,怎麼又突然想不起來。

“孩子,姥姥帶你回家,跟靳家人一刀兩斷,再也不來往。”

斬月敲自己腦袋,覺得大腦一定出現故障了,她怎麼都想不起來這幾個人是誰,明明有印象,明明見過面,這個女人對她說話,可她根本沒聽見,耳朵只有嗡嗡的蜂音,很亂,很亂,她的心,也很亂。

靳東看到佟家和慄原清一在跟斬月說着什麼,他突然掉轉了方向,像馬兒奔跑那樣,噠噠噠的從樓外衝進來,砰!的一聲,在樓前臺階那裡,被結結實實的絆倒,整個人撞在了地面上,發出非常沉重的聲音。

砰——

斬月望着那亂糟糟的人羣,大家七手八腳的都在扶連頭都撞在地上的人,那個人的身體那麼長,那麼瘦,那麼沒有養分和活力。

啪嗒一聲,斬月大腦裡的某一處搭鏈釦上了,她一秒後意識到靳東跌倒了,因爲跑的太快太急,他連腦袋都撞在了地上,那麼脆亮的聲音,夏雪的哭聲現在比那個撞擊的聲音還要強烈。

斬月撲了過去。

還沒有跑到靳東身邊自己也栽倒了,她爬起來,像狗一樣在地上往前爬,爬的又快又急,像靳東剛纔衝進來一樣。

“滾開!滾開!”斬月竟然這般尖叫,尖叫的嗓子都劃出指甲在玻璃上行走的聲音,特別尖銳:“滾開!不要碰我的東東!滾!”

圍起來抱靳東的人又人仰馬翻的往後退,退出了距離,看着像條狗一樣的斬月跪着爬到靳東身邊,靳東的額摔傷了,他很暈,他扶着自己的太陽穴,傷殘的那條腿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因爲疼了一年多,那條腿的膝蓋磕在臺階上,正是膝頭半月板的位置,疼的他當時流了一後背的汗。

“琪琪……”

靳東撐起上身,遞手給斬月,斬月爬到他身邊,轉身坐在他後面,將他的頭抱着,讓他枕着自己的身體,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起,靳東很難受的對斬月說:“琪琪,我頭疼,我腿疼。”

斬月埋着頭靠着他的額,另一隻手摸他的後腦勺:“我帶你去醫院,別怕,別怕。”

靳東看着斬月的下巴,輕輕擡起手,捏住,然後摩挲:“琪琪,我們回新加坡吧,好不好?我不想留在這裡,我不想看到他們,我好討厭他們,他們每一個人都反對我們,我們走吧,好不好?”

“好。”斬月貼着靳東,目光空洞,視線卻落在樓外夜色下躺着不起來的男人身上:“好,我們走,我們走。”

靳百川發怒了,他轉身看着所有的人,大聲的吼叫:“讓他們在一起行不行!管它什麼責任家庭!孩子都要死了,就是親姐弟也能在一起!我說能在一起就能在一起!”

慄原清一要抱斬月起來,他被她推開,他很無奈,抿着嘴脣,臉頰開始顫抖:“孩子,你身體有傷,別這樣,快起來。”

他再次彎腰下去,還是被斬月推開。

她就那麼與靳東抱着,兩個人頭貼着頭。

靳東卻慢慢把自己撐起來,在斬月懷中朝慄原清一問:“什麼意思?琪琪哪裡受傷了?”

慄原清一抽噎一下張着嘴巴低頭平靜,他太難受了,沒有想到因爲家庭的原因,他女兒的愛情也走的這麼辛苦。

他轉身,終是看不下去,痛恨這一家冥頑不靈的人:“我的女兒,爲了籌她媽媽的手術費,賣了一個腎給我!我想問問!你們在場的任何人,誰能對自己的父母行孝到這種程度?誰?!”他四處望,大家驚愕的望着他:“你們瞭解我什麼感受嗎?爲了我爸爸,我拿走了我女兒的腎,但沒有我女兒的腎,我又找不到她,她有多好你們看不到嗎?她是什麼樣的人?她是你對她好她就會肝腦塗地回報你的人!”

靳東.突然抓住斬月的臂膀,他吃驚的問:“你,你賣了你的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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