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瑤上車之後就知錯了,車廂裡的氣氛十分詭異,仿若降至零點。
車子在下一個路口左轉之後,徑直開進了僻靜的小道上。
“瑤瑤你先下車。”闕耀城低聲道。
“啊……什麼?”張瑤瑤一愣,待對上後視鏡裡闕耀城的眼眸,慌得忙點頭,利索得推開門下了車。
夏桐急了,忙往四周打量着,輕嗔道:“這裡這麼偏,讓瑤瑤一個人呆着我不放心,有什麼話,等回去了再說不行嗎?”
“不行!”闕耀城一把抱緊夏桐,力道大得像是恨不得將夏桐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他的心跳得十分厲害,向來沉穩的氣息,此刻也全亂了。
“桐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發生了昨天那樣的驚魂事件,他幾乎一個晚上都不曾睡着過。
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她捧在手心裡,掛在胸膛口。
他去哪裡,她就去哪裡。
永遠永遠都在他的視線可及範圍。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一定要通知我。爲什麼你還……”
夏桐慚愧得低垂着頭,突然想到一事,擡頭錯愕地看着闕耀城,道:“你……你怎麼會突然出現?”
“想知道?”闕耀城眼裡的責備愈發深厚一層,他拿出手機點開一條信息遞給夏桐。
“魔法師餐廳見。”
夏桐看完更加一頭霧水,“這是誰?”
“陌生號碼,打過去顯示空號。”闕耀城深吸一口氣,雙手搭在夏桐的肩頭,定定地道:“桐桐,我希望你能夠給我百分之百的信任。我們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我不想因爲別人的離間,而傷害到我們之間的感情。”
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如果放在幾年前,他肯定是會拂袖而去的。
夏桐迎上闕耀城幽深的眸光,感受到他此刻的心緒,她心中歉意迭生,垂下頭輕聲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只是當時剛好瑤瑤過來了,我就……我……”
“傻瓜……”闕耀城食指彎曲,在夏桐的鼻尖輕輕颳了刮,寵溺地道:“這回就算了,但是,再有下回,我一定饒不了你。罰你……”
他聲音低沉了下去,帶着幾分嘶啞以及難掩的魅惑,湊近夏桐耳畔道:“信不信,我罰你……三天下不了牀,嗯?”
最後那個“嗯”字,他刻意挑了尾音,夏桐只覺得心尖兒都跟着顫了顫,耳根子頓時火燒火燎起來。
她羞得忙擡手去推他,惱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不正經。”
闕耀城趁勢將她抱得更緊,假裝不經意般問道:“方纔跟你喝咖啡的人是誰呀,怎麼我瞧着面生得很?”
夏桐心跳一窒,眼眸轉了轉,淡淡地道:“我也不熟,他給我發信息,說救了我姐。我當時是想給你打電話的,但是剛巧瑤瑤來了,想到你工作忙,所以我就讓瑤瑤陪我過來了。”
“我的桐桐真是懂事。不過,以後不許再這麼想了。工作固然重要,可是跟你相比,就都不那麼重要了。”闕耀城雙手捧住夏桐的臉,溫柔而又繾綣地輕輕吻了吻夏桐的粉脣。
張瑤瑤這個時候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擡高聲音喊道:“兩位,恩愛秀夠了嗎,我可以上車了嗎?”
闕
耀城不理她,目光灼灼看着夏桐,問道:“你覺得夠了嗎?”
夏桐不忍心下他面子,配合道:“一輩子都不夠。”
“那行,我們回去接着秀吧。”闕耀城笑容甜蜜。
眼看着闕耀城果真發動油門,夏桐一驚,忙打開車門喊道:“瑤瑤,上車!”
張瑤瑤見勢不好,也是顧不得形象了,趕忙跑過來,衝上了車。
畢竟這小道僻靜得很,要真被扔下,想叫個車都不容易。
這邊纔剛繫好安全帶,車已經馳騁上了公路。
張瑤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長嘆一口氣道:“你們小兩口還真有意思,拿我這個可憐的小女子當樂子。”
夏桐擠眉弄眼笑道:“下回也準你跟安至溪拿我當樂子。”
提起安至溪,張瑤瑤頓時眉飛色舞,興致盎然地道:“哎,桐啊,趁着闕耀城也在,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商量商量求婚儀式吧!畢竟闕耀城纔是最瞭解安至溪的啊!”
夏桐無奈地搖了搖頭,假裝吃味笑道:“果然有奶便是娘。”
此話一出,不但張瑤瑤目瞪口呆,便是闕耀城也是臉色一黑,語調低沉:“桐桐,你剛說什麼?”
夏桐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哪裡還會再複述一遍,打着哈哈笑道:“我說,幾百年沒有吃過正宗的奶糖了,還真是懷念小時候吃過的咪咪樂奶糖。”
“是這樣嗎?”闕耀城眼角輕挑,看向夏桐。
夏桐心虛得很,忙拉張瑤瑤下水,“瑤瑤,你說是不是這樣?”
張瑤瑤心中暗暗叫苦,她這要是不配合,怕是闕耀城不領她的情,一會又半路將她放下時,就連夏桐都不會給她求情了。當下,機械地點了點頭,道:“是是是,是這樣的沒錯。”
“無聊。”闕耀城傲嬌得冷哼了一聲。
夏桐回頭跟張瑤瑤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偷笑起來。
玩笑歸玩笑,張瑤瑤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鍥而不捨追問闕耀城,譬如安至溪最喜歡什麼顏色,最喜歡吃什麼東西,最大的愛好是什麼,夢想是什麼?
一開始,闕耀城看在夏桐的面子上,言簡意賅地回覆一兩個,問到後頭,闕耀城簡直是神煩。
好不容易回到了宮殿,闕耀城趕緊將張瑤瑤驅逐下車。
張瑤瑤很不高興,一邊走一邊道:“我要去找我乾兒子告狀!”
車上,闕耀城傾身抱住夏桐,柔聲道:“桐桐,你說,我們要不要也弄個求婚儀式?”
“你都求了多少次婚了,再弄儀式,也沒有驚喜了。”夏桐橫了闕耀城一眼,揶揄道。
闕耀城勾脣笑道:“所以,桐桐這是在不滿我光說不做,期冀我加快婚禮的舉辦嗎?”
“……”夏桐說不過闕耀城,眼眸流轉,十指輕輕戳了戳闕耀城的胸口。
闕耀城握住夏桐的手,湊近脣邊,他黑眸幽深,定定地望着夏桐,像是要望進夏桐的心裡。
夏桐莫名有些慌亂,心跳也在瞬間加快,她有些不安地笑道:“你上班時間偷溜出來這麼久,就不怕把員工給帶壞了?”
“不怕,我相信我的員工。”闕耀城意有所指,說完放開夏桐,笑容依舊寵溺,柔聲道:“好好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夏桐點了點頭,推開車門下了車。
心底的慌亂依舊留存,她能夠感覺到闕耀城的不對勁。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敢說明真相。
讓她怎麼說?
說她忘了有關他的一切,所以在國外的頭一年,就火速交了一個男朋友?
而現在,這個男人還回國來找她了?
夏桐說不出口。
車上,闕耀城一直目送着夏桐的身影消失,這才發動油門往公司疾駛而去。
一回公司,就發現安至溪竟然也不在。
闕耀城徑直撥了電話過去,“在哪?”
“我現在有點事,不太方便講電話,半小時後我就回公司。”
闕耀城下意識掃了眼腕錶,打開筆記本,登進公司內網開始工作。
半小時後,安至溪很守時地出現在闕耀城的辦公室門口。
“進來吧。”闕耀城擡眼,語氣不善。
安至溪臉色明顯不太對勁,一雙清秀的眉頭緊緊蹙起,他走到闕耀城跟前,語氣猶疑地道:“我想跟你請假。”
“多久?”闕耀城十指繼續在鍵盤上敲打着,頭也不擡地問道。
安至溪底氣不足,語氣愈發低了些,“至少十天。”
“十天?”
闕耀城終於將雙手從鍵盤上移開,連帶着筆記本都被他合攏,他雙手交叉,身子後仰靠在辦公椅上,眸光深邃望向安至溪,“‘暗欲人間’的收購,從計劃擬定到實施再到成功,你覺得還需要多久?”
“那邊出了點問題,否則‘暗欲人間’早就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安至溪語氣黯然地道。
闕耀城略帶嘲諷得輕笑起來,道:“我看最大的問題還是你。”
安至溪面色一白,囁嚅着道:“那天的事,你沒有跟她們說吧?”
“說什麼,說你還跟前女友藕斷絲連?”闕耀城語氣愈發冰冷,他起身,走到安至溪跟前,沉聲道:“身爲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像你這樣左顧右盼,算什麼?”
“你不是我,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處境。”安至溪苦惱地道。
闕耀城語氣沉沉地道:“張瑤瑤一心想着嫁給你,這幾天都纏着桐桐商討求婚儀式。你如果這麼放不下你的前女友,就早點跟她把話說清楚。女人的青春就那麼幾年,你耽誤不起!”
“我……”安至溪臉色燥紅。
闕耀城擡手,制止安至溪的解釋,“我對你的感情一點都不感興趣,今天之所以說這些,一來是把你當兄弟,二來是不想到時因爲你牽連到我的感情!”
“不過,作爲我大天曜的首席執行官,處理這類問題都需要十天,也未免太低估自己了。我給你兩天時間,一天解決問題,一天調整情緒。第三天,必須來公司報道!”
“嗯。”安至溪點了點頭,轉身準備往外走去,身後突然傳來闕耀城低沉的聲音——
“今天算一天。”
安至溪俊臉頓時皺到了一處,“今天?”
“難道你今天不是一直不在公司嗎?”闕耀城揚了揚眉頭。
安至溪無言以對,神色恨恨地道:“闕少你這麼狠,別怪我到時以牙還牙。”
“等着你有那天再說吧。快去吧。”闕耀城揮了揮手,神色中蘊含了一抹隱晦的擔憂,“這件事情處理得漂亮點,別傷了愛你的人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