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至溪,對我來說,這一瞬間,就是永恆。”張瑤瑤在心裡默默唸着自己這段時間摘抄的愛情詩句,只覺得所有的石頭都在自己的心底開了花。
舞臺上的話劇到底在講述怎樣的故事,演繹着怎樣的人生,對於張瑤瑤來說統統都不重要。
這一刻,只要身邊是這個男人,就歲月靜好。
如果可以,張瑤瑤真的特別希望這場話劇永遠都不會謝幕。如此,她便就有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與他這樣並排而坐。近到他的心跳聲、呼吸聲,她都能夠聽得真切。
然而,如同花開花會謝,月盈月會缺,這場話劇有開幕就自然而然也會迎來落幕。
當舞臺上的燈光暗下來,隨後觀影區上方的燈全亮的那刻,張瑤瑤感覺自己就像是過了十二點的灰姑娘。沒了南瓜馬車與水晶鞋,她該憑藉什麼去吸引王子的注意力?
出了大劇院,外頭的冷風颳得呼啦作響。
安至溪細心地脫下身上大衣搭在張瑤瑤肩頭,關切地問道:“街口有賣熱薑茶的,要來一杯嗎?”
“好啊!”張瑤瑤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用力點頭表示同意。
只要能夠跟安至溪待在一起,別說喝薑茶了,就算是喝砒霜,她也絕對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凌晨一點的街頭,擺攤的老婆婆滿臉堆笑,動作利索地將薑湯打包好遞給張瑤瑤,還不忘親切叮囑道:“這麼晚了,外頭天氣涼,小姑娘可要注意保暖!”
“謝謝阿婆。”張瑤瑤朝老婆婆感激地笑了笑,隨後將薑茶遞到安至溪跟前,笑道:“來,你先喝。”
“不用,買了兩杯。”安至溪接過老婆婆遞過來的第二杯,付了錢,神色平常地道:“我送你回去吧。”
“好。”被安至溪拒絕的張瑤瑤心裡有些失落,但還是很好地掩飾住了。
兩人回到車上,張瑤瑤突然想起一事,提醒道:“剛纔在劇院裡,你手機……”
張瑤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看見安至溪的臉上劃過一道痛苦的神色,但稍縱即逝。隨後,安至溪語氣淡然地道:“沒關係,不要緊。”
張瑤瑤莫名地就想起了上午在宮殿裡接到的那個陌生電話,她很想開口問問安至溪知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話到了嘴邊,猶豫了幾番,她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
也許,每個陷入愛情當中的女人都是傻子。
步步謹慎,唯恐行差踏錯。卻往往因爲這份拘謹,束手束腳,什麼都做不好,到最後,甚至失去了自我的所有光彩。
安至溪的車子開得特別穩當,就在張瑤瑤神遊萬里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她家樓下。
“瑤瑤……”安至溪輕聲喚道。
他音色清脆,有裂帛一樣的質感。
在這樣的夜裡聽來,具有洞徹人心的力量。
張瑤瑤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灌醉了,她如夢初醒般從繁雜的思緒中蹦躂出來,盡力笑得自然,仿若不經意般向安至溪發出自己內心最渴求的邀請:“安至溪,天這麼冷,不如上樓喝杯熱茶再走吧。”
安至溪朝張瑤瑤搖了搖手邊的薑茶。
因着車裡開了空調,那杯薑茶在車燈的映照下,還能夠看出不斷升騰的熱氣。
這讓張瑤瑤感覺自己內心那點小心思暴露無遺,心裡頭不由有些羞澀,當下也顧不上繼續遊說安至溪,忙低着頭下車。
“瑤瑤……”
車上,突然傳來安至溪的聲音。
張瑤瑤心中一喜,猛地頓住腳步,擡頭望着安至溪的眼裡都有光亮透出來。
但是下一秒,張瑤瑤就失望了。
因爲安至溪將她剛纔落下的薑茶遞了過來,並且語氣嚴肅地叮囑道:“女孩子要早睡早起才身體健康,薑茶趁熱喝幾口驅驅寒,別喝太多,小心晚上睡不好。”
“嗯,我知道了。”張瑤瑤接過薑茶,餘溫貼着皮膚,讓她心裡好不容易壓抑下來的心思又沸騰了,她衝動地一把抓住安至溪的手,踮起腳上了車,另一隻手迅疾地勾住了安至溪的脖頸,薑茶早被扔到了一旁,撒了一地,張瑤瑤的脣,也得償所願貼上了安至溪的脣。
綿軟溫熱,帶着一點點菸草的味道。
張瑤瑤食髓知味,大着膽子捲起舌尖想要去更大的天地遨遊。
她的主動,嚇懵了安至溪。
知道張瑤瑤性格外向,但是看着她這幾天蔫蔫的,與一般性格柔弱的小姑娘並無兩樣,所以安至溪是真的沒有料到張瑤瑤竟然會主動撲倒自己。
眼看着她越吻越得勁,甚至吻着吻着還吻出了技巧性,大腦一片空白的安至溪終於反應過來,當下用力推開張瑤瑤。
張瑤瑤被推得整個人往後仰倒,差點跌下車,幸好要緊關頭,安至溪探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張瑤瑤也不惱,反而吃吃笑道:“安至溪,這可是我們的初吻耶!”
她的眼睛發亮,仿若天上的星辰。
安至溪這纔看清楚她的瞳仁竟然透着一種淡淡的菸灰色,這抹菸灰色,在此刻看來,簡直散發着致命的誘惑力,讓人忍不住更深地望進去。
但是另一個女人的臉卻適時地出現在安至溪的腦海裡,他眼中原本還盪漾着的溫柔立馬斂去,他再次推開了張瑤瑤,語氣透着疏離,就連稱呼都客套了很多,他說:“張瑤瑤,你該回去了。”
“我不,我想你跟我一起回去。天變冷了,可是我還沒有來得及換上秋被,一個人睡覺,我會冷。”安至溪眼中的疏離,張瑤瑤不是沒有看見。可是,她同樣也看見了安至溪眼中那一抹刻意斂去的溫柔。
“安至溪,你到底在逃避什麼,其實,你明明也是喜歡我的,不是嗎?”
“安至溪……”張瑤瑤咯咯咯笑了起來,擡手拉着他的手,道:“我剛纔跟你開玩笑啦,其實我叫你上去,就是單純地想讓你幫我裝被套。你知道的,我笨手笨腳,往年套被子這種事都是桐幫我解決的。可是今年……今年這不是特殊情況嗎,我怎麼好意思讓桐放着她心愛的男人不管,來這幫我套個被子呢。”
“安至溪,我這麼簡單的要求,便是作爲哥們,也不會不答應的,對嗎?”更何況,我們之間,還不僅僅只是哥們這麼簡單。
安至溪眉心蹙起,爲難地看着張瑤瑤。
可是張瑤瑤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速度很快地繞到了安至溪所在的側門,擡手拉開門,再擡手就拉着安至溪下了車。
她是用了蠻力的,根本容不得安至溪拒絕。
安至溪被拽下車之後,臉色很臭:“你力大如牛,還搞不定一牀被子?”
“套被子又不是力氣活,那是手工活,得心靈手巧才行。安至溪,我看你脣紅齒白的,一準兒心靈手巧得很!”張瑤瑤看着安至溪的眼神,此刻已經不能用覬覦來形容。簡直就是白骨精見到了唐三藏,不把他吃到嘴
誓不罷休。
“張瑤瑤,你別胡鬧。”安至溪冷冷地道。
張瑤瑤纔不管他,在宮殿裡她經過夏桐一番指點,又在大劇院偷看了安至溪小半個晚上,此刻已經是醍醐灌頂,大徹大悟,思想上升到了沒臉沒皮的高度。反正沒了愛情,光要層臉皮又有何用?
而且,張瑤瑤也吃準了安至溪並不擅長如何拒絕人,所以她動作神速,說話間就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地拉着安至溪往前走。
進了小區,按下電梯,進了電梯,現在就等着電梯門開了。
張瑤瑤在心裡長吁了一口氣。
是成是敗,可就全在此一舉了。
電梯門開了。
張瑤瑤拉着安至溪就要往外衝。
但是這回安至溪已經有了準備,所以張瑤瑤拉了一把沒有拉動,再拉,安至溪還是紋絲未動,穩穩當當地站在電梯裡。
張瑤瑤開始有些着急了,她面露哀求道:“安至溪,你看……這都已經到我家門口了,你不會當真就這樣下去,眼睜睜地看着我今晚挨冷受凍,明天掛着兩道大鼻涕去找你哭訴吧?”
“……”安至溪面色嚴峻地看着張瑤瑤。
張瑤瑤忙適時地放開已經將安至溪衣袖都拉扯得變形的手,雙手高舉過頭,誠懇地道:“安至溪你放心好了,我張瑤瑤雖然有點點女漢子屬性,但從根本上來說,還是個小女子,所以論打架,我肯定是打不過你的。好了,我們走吧,相信我,我肯定不會幹把你一頭打暈瞭然後賣去非洲做苦力這種缺德還缺心眼的事!”
後面那句話,張瑤瑤真的是憋着氣才一口氣說完的。
等說完之後,張瑤瑤的臉色都不可避免地漲紅了,呼吸剎那間都變得困難,她一手輕輕撫着自己的胸口幫助順氣,一邊還不忘保持溫柔良順的笑容看着安至溪。
安至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張瑤瑤,他感覺張瑤瑤今晚很不對勁,但是事實卻如同張瑤瑤所說,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怕被一個女人吃掉不成?!
想到這,他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但是語氣仍然強硬:“張瑤瑤,說好了,就套被子。”
“當然當然!”張瑤瑤忙不迭點頭,心裡頭卻已經樂開了花。
初戰告捷,接下來的戲份,可就得在心裡好生醞釀醞釀了。
張瑤瑤感覺自己已經成功找到了一條通往安至溪內心的套路,這個世上,還有什麼距離會比兩具身體緊密相依的負距離更貼近呢?
只要想到負距離場面,張瑤瑤就感覺到一陣臉紅心跳加速,甚至就連開鎖的時候,幾次都對不住鎖口。
最後,還是安至溪看不過眼了,擡手搶過張瑤瑤手裡的鑰匙,成功插入鎖口,微微一旋轉,門應聲而開。
張瑤瑤心花怒放,卻還得竭力裝作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兔,憋着全部的小心思,一臉嚴肅地看着安至溪道:“謝謝你能夠同情我這個笨手笨腳的人,願意給我帶來晚秋的溫度。”
這番文藝氣息十足的話,可是張瑤瑤最近惡補了不少愛情名著才能夠做到張口就來。
安至溪也是意外地看了眼張瑤瑤,奇道:“你最近是瓊瑤上身了嗎?”
張瑤瑤笑得乾巴巴的,點頭道:“哈哈……也許吧,畢竟我名字裡頭也有個‘瑤’。”
在張瑤瑤的引領下,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臥房。張瑤瑤唯恐安至溪跑了,視線一轉,立即擡手指向牆角的被子道:“就是這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