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裡,辛安緊攥牀單的指尖都在泛白,緊咬着脣瓣的低聲嚎叫讓周圍人都咋舌。辛安傷痕累累的身體在堅硬的牀板上一碰就疼,腦門上都疼出了汗,她還在狠狠掙扎,眼裡的期盼、絕望、希望,一遍遍輪番,一遍遍經歷,她在嚎叫、她在哭泣、她在瘋狂,彷彿真的恨不得從自己肚子
裡生出一個寶寶來!
“啊!”
辛安上本身微微拱起,眼角的淚落進發絲裡瞬間消失不見,眸底的茫然失措卻恰好動人心絃。
牀鋪上一片凌亂,辛安瘋狂掙扎,整個人都彷彿回到了失去孩子的那一天,冷弈溟涼薄走過自己身邊那一刻!
周圍的演員都被帶着入了戲,看着辛安的模樣也跟着痛苦!
當寶寶的哭聲被放出來,穩婆從辛安下/體裡報出一個娃娃來時,辛安的痛苦才漸漸緩了下去……
“哇哇哇,哇哇哇……”
工作人員之前錄製好的聲音在攝影棚裡響徹,辛安掙扎着坐起身,不知是之前工作人員的準備工作做得太好,還是辛安疼出來的汗,身上衣衫早已溼盡,虛弱道:“給我、給我看看……”
突的,乾俊凉在導演的示意下入場,臉龐上帶着點點糜爛和頹敗的氣息,宛若那個時期名存實亡的清朝。
攝影棚裡飾演下人的演員跪倒一片,穩婆手裡的還在哭泣,旁邊燃燒着的爐火,洶洶來勢!
“我的、孩子!”
辛安身上的疼此刻折磨的她就像真的剛剛生產完一般,掙扎着要起身。
穩婆將孩子遞給乾俊凉,乾俊凉單手抱着孩子,只看了一眼道:“你沒資格爲朕生下孩子!”話落,乾俊凉靠近火爐一步,伸手將娃娃往旁邊的火盆裡遞,辛安瘋了般的從牀上跌下來,結結實實的悶響聽得周圍人都覺得疼,她卻彷彿沒感覺到一般,只狼狽的爬着要過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
要……”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來過這個世界的孩子。
她怎麼忍心看着他就再一次離開自己……
辛安此刻全幅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腦海裡有一點點的意識在拍戲,卻又覺得不是在拍戲。
因爲,她的孩子,的確也沒有了,跟被丟進火爐裡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沒有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辛安在地上爬着,不是因爲演戲,而是她真的爬不起來,身上的傷鑽心的疼,她穿着單薄的衣衫趴在地上,一如昨天在安月茹腳邊的狼狽,雙手努力往前伸想要拽拽那個男人,哀
求道:“求求你,不要,不要啊,那是我們的孩子……”
字字句句都是淚,辛安的眼睛都是模糊着,臉上的淚水真實而情切。
乾俊凉看着腳邊努力靠近他的女人,眸底都是掠過一陣陣的情緒,眼看她就要觸及到自己,手微微顫抖一下,娃娃徑直往火爐裡掉……
“不要!”
辛安看向孩子的目光裡都是驚懼,那一瞬間爆發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站起來想衝過去。
雙手在火焰上方交差,娃娃從她的手下溜走,‘轟’,帶着一陣火焰,工作人員放出的孩子哭聲越發慘烈。
辛安一顆心都死了,看着面前實打實的火爐要衝進去,旁邊入戲的宮女、太監全都上前攔住她!
乾俊凉震驚的看着她,若不是演戲,他會懷疑,辛安是不是真的經歷過!
“不要!不要!”辛安瘋狂的哭叫着,掙扎着想靠近火爐,可哭聲早已停止,房間裡只有火爐燒着娃娃人偶的啪啪聲和她撕心裂肺的叫聲:“不要,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乾俊凉迅速回神,說完自己的臺詞迅速離開。
導演在鏡頭前看待了,冷弈溟蹙着眉拍了他一下,‘咔’一聲才響起!
裡面的穩婆、宮女、太監狠狠鬆口氣才從戲裡出來,辛安卻癱坐在地上依舊痛哭流涕!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
憑什麼,她孩子的死就那麼輕易掀了過去,爲什麼,冷家給了她希望又生生收回……
“不要,不要……”辛安低聲呢喃着蜷縮了自己嬌小的身子,臉上的淚沾溼了地板,此刻的她讓人心疼得無以復加:“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要……”
爲什麼,她當初要走錯房間遇上冷弈溟,爲什麼,她明明不想背叛朋友,卻還是愛上了他……
“我的孩子,不要……”
辛安哭得完全不能自已,從踏進冷家那一天開始所有的委屈直到這一刻才徹底爆發!
周圍的人疼惜的看着她,他們都知道今天新聞裡爆出的,關於她失去一個孩子的事。
這一刻,或許是觸景生情了……
乾俊凉蹙緊眉頭看她,腳步毫不猶豫上前,卻不想纔剛踏進場景地裡,另一個人比他更快!
冷弈溟拿過助理手裡的薄毯,上前一把將她包裹住緊緊抱在懷裡道:“辛安,我們回去……”
辛安氣都無法喘勻,一顆心疼得宛若刀割般的難受,窩進熟悉又陌生的懷抱終於放聲痛哭。
冷弈溟緊抿着脣瓣徑直離開,細細觀察,會發現他的眸裡也染着溼意卻強撐着沒哭出來。
一路上,助理都擔憂的想看辛安,奈何冷弈溟的身軀太過高大擋得她根本看不見,只能聽見她嚶嚶嚶的哭聲。
冷弈溟心疼難忍,垂眸看眼懷裡的小女人抱得越發緊。
他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能彌補自己的過錯?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不那麼傷心,才能讓她不流淚?
“辛安,辛安……”
一聲一聲,冷弈溟的嗓音低沉而溫柔,漆黑的眸底都是心疼和自責。
助理爲他們開了門,放下手裡的東西,擔憂的看了一眼辛安纔出去。
冷弈溟將辛安放在牀上,用溫暖的被子將她緊緊包裹住,一遍遍喚:“辛安,辛安……”
辛安低垂着腦袋還在哭,完全停不下來,眼淚砸在冷弈溟的手背上,讓那個男人一顆心都碎了……
伸手小心翼翼將她抱住,冷弈溟一遍遍親吻着她的髮絲,哽咽着說不出話……
他以爲,辛安是沒事的。
當時孩子掉了,他甚至以爲辛安是不想要那個孩子的,卻沒想到,所有的一切她都只是深埋在了心底。
“辛安,辛安……”
“辛安,辛安……”
一聲聲的呢喃在耳邊響徹着,辛安毫不迴應,好不容易止住了哭也沒給他半點兒迴應!
冷弈溟鬆開她,細細溫柔的看着,可辛安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餘光……
一時間,冷弈溟的喉嚨梗得難受:“安安,你……”
“冷弈溟,滾出去!”
辛安涼涼開口,嗓音因爲哭泣而顯得嘶啞:“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涼薄、絕情、無義,辛安沒看他,沒多少別的話,只道‘滾出去’!
冷弈溟坐在牀沿的身子狠狠一僵,裹在辛安身上的被子滑落,單薄古裝的衣領敞開,鎖骨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刺得冷弈溟眼睛疼……
沉默兩秒,冷弈溟爲她拉拉被子才安靜無聲的起來,啞了嗓音說:“你、你好好休息,我在門外……”
“滾!”
話沒說完,辛安再次開口,絕情至極!
冷弈溟抿着脣一步步後退,可牀邊到門邊的距離就那麼一點,他挪得再小也到了,深深看她一眼冷弈溟才離開,在門口看着等在那裡的助理,說:“請你,進去幫她處理一下,她的藥該換了……”
助理愣怔的看看面前的冷弈溟,心裡滿是疑惑卻什麼也沒問,迅速走進了屋子。
房門一關,冷弈溟忽的呼出一口氣,原本始終保持筆直的身體向後鬆懈一靠,腦袋頂着門高高揚起,眸底的溼意被狠狠嚥下去。
房間裡,助理一進來就看見辛安一顆淚、一顆淚的砸在牀上,伸手緊緊環住自己的模樣宛若迷路的孩子,不安而無奈,脆弱而孤獨,輕喚一聲:“辛姐……”
辛安沒說話,僵硬着身體起來去了浴室,助理亦步亦趨跟進去。
辛安站在鏡子面前脫下自己的衣衫,裸/露的後背上傷痕越發明顯,看得人觸目驚心。
辛安用帕子小心擦拭了一下,後背則讓助理幫了忙,全程沒喊一聲疼也沒動過一下,弄得助理還以爲她不疼。
好不容易處理完,辛安道了謝便躺回了牀上,明顯不想說話、不想動彈、不想思考。
“辛姐,你好好休息。”助理拉上窗簾,讓屋子裡陷入黑暗才轉身走了出去。
門外,助理一出來,冷弈溟便看着她,一言不發。
助理輕咳兩聲,有些怕他:“辛姐,辛姐她上過藥後睡了。”
睡了?
她誰得安穩嗎,會不會做噩夢,會不會哭着醒過來?
助理兩個字,冷弈溟的大腦裡便閃過無數她脆弱的模樣,哭泣的、哀怨的、驚嚇的,一顆心都吊起來,但又無法靠近她。
……
翌日清晨。
辛安早早頎長收拾自己,她記得,自己今天有一場和林如意的對手戲。
誰知,她正準備出門,妮姐和助理就雙雙過來攔着她不讓她出去,說:“辛姐啊,剛剛導演通知我們了,說你今天的戲份要排到後天去,所以今天你沒戲拍,就不要出去了……”
辛安想着今天有林如意的戲,想去學習一下:“我去……”
“去哪裡去,給我坐下!”
妮姐突的蹙緊了眉,放下自己的包往旁邊沙發上一坐:“你今天哪裡也不準去,外面亂着呢,你一個渾身是傷的人要是出去磕了碰了,我怎麼跟冷爺交代,坐下!”
“亂着?”辛安敏銳的抓住一個詞,伸手下意識想拿旁邊的平板。
助理一把搶了過去,緊張的抱在懷裡!辛安瞬間蹙了眉,眼底都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