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生低聲說,“是我已配不上你。”
範世辛氣結,“是誰讓你這麼自以爲是的?配得上配不上是你自己覺得就行的?”
慕晚生能感受到他的憤怒,但她在心底早已做好決定不再回到他身邊,現在說什麼,也沒有什麼用了。
“是,我自己覺得就行。”
範世辛簡直無法將眼前這個女人跟幾年前容易害羞的女人劃爲等號。
她的口氣如此的冷淡。
她的態度如此的生硬。
這還是他一直想着一直念着的女人。
“晚生。”範世辛眼角溼潤了幾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嫌棄你,是這個男人救了你對不對,我們可以給他別的補償,別的報答,不一定是你自己,嗯?”
“你什麼也別說了,我不希望目前的生活被打破,你走吧。”慕晚生又補充了一句,“我想我們終究還是有緣無分,他是個好人,現在他沒了雙腿,也對我很好,現在我也只是他的妻子,跟你已經是過去了。”
範世辛一口氣上不來咽不下,最後他嚴正的告訴她,“任何事你都可以做決定,唯獨這件事不行,這件事,沒有妥協的餘地!他是個好人,難道我就是壞人?你不想傷害他,難道就能傷害我?他對你很好?你在醫院當年說的話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我還記得你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痛哭的模樣,晚生,休要騙我。”
“那時候他遭受了巨大的打擊,性情大變,但出了醫院就已經好了,一直到現在都好了。”
“晚生,我愛你啊。”
慕晚生將臉撇向一邊,“我已經不愛你了。”
“你撒謊。”
“沒有。”
“沒有你爲何不對着我說?你把頭撇過去幹什麼?”
範世辛也不跟她說太多,“跟我回去。”
“我不。”慕晚生強行推開他,“你能不能尊重我的意願,能不能!”
範世辛一個措手不及一手按在了火爐上,儘管他快速的挪開了,但手上還是被燙傷了。
察覺出異常,慕晚生忙問,“怎麼了?”
“按在火爐上了。”
慕晚生真是又氣又急又心疼,忙找來白酒給他沖洗手,看她着急的樣子,範世辛心裡多少有些好受。
臥室裡備着的有藥膏,她給他抹上,最後用白紗帶綁住,“我這只是簡單的處理,你去醫院再重新包紮一下。”
“不用。”
“那隨你。”她站起身,“你走吧,等會我丈夫就要回來了,被他看見了不好。”
手腕被他另外一隻手抓住,強行將她拽到了自己的腿上,慕晚生死命的掙脫,這次卻愣死沒有掙脫動,他的身體素質她當然知道,槓槓的。
“範世辛!”
他伸出雙手就那麼抱着她,“晚生,爲什麼都不問問我就擅自做決定?”
慕晚生沉默不語,她此時心裡五味雜平,真的從未想過他會找上門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的。”
“你別這樣,你這樣讓我很難做,讓我爲我自己的人生做主,行嗎?”
“雖然會傷害到他,但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兒,我會盡我的全力給他補償,唯獨你和孩子,不能給他。”
慕晚生真的不知道怎麼說纔好了。
“你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不要這樣做,你這樣做不但是傷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心,也讓我無法再過這樣平靜的生活,我想一輩子都這麼生活。”
他眸子愈來愈深,“我已經向我的妻子提出了離婚,我們結婚多日從未同過房,亦沒有孩子,你的事情我也已經轉告我的父母,他們不會管,離婚是離定了,至於你離不離婚,對我都沒有大礙,因爲我只要申報你慕晚生的名字重新登記戶口,你現在這個戶口就是作廢,連帶着你的婚姻也是不成立的。”
慕晚生心慌了,“不要這樣,能不能不逼我?讓我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行不行?”
“我也能讓你過這樣平靜的日子,晚生,我知道你對救了你的人都心存感激,當初對我不也是嗎?但是,這是愛嗎?我不信你愛他,我不信你心裡裝了我之後能把我輕易抹去再去裝別人!”
慕晚生眼眶發澀,她想說的話似乎都已經說完了,不知道還能講出什麼來。
剛恰恰在這個時候,安靜如斯的房間外傳來了湯玉成和湯棉棉對話的聲音,慕晚生的心都快要暫停了,忙不迭的說,“玉成和孩子回來了,你快藏起來,快點!”
“我爲什麼要藏起來?早晚不得見面?”
“我求你了!”她快急哭了,“你藏……牀下,快點。”
他鬆開手,最終還是聽話的爬到了牀下。
這是他最憋屈的一回了!
竟然藏到了牀下面。
幸好這大牀又大又高,不然他這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真是會難受死。
牀單快垂到地面上,他剛進去放下牀單,湯玉成就抱着孩子推着輪椅進來了。
“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康成和弟妹沒在家。”湯玉成問,“你臉色怎麼這麼白?”
“沒事兒,冷的了吧。”她把手裡的雪郎遞給他,“雪郎也凍得不行,你把它栓在客廳裡吧,我想牀上躺一會兒。”
慕晚生因爲雪郎老是想要往牀下鑽,就把手裡的繩子遞給了湯玉成。
湯玉成不疑有他,接過繩子推着輪椅把雪郎帶到了客廳裡。
“媽媽。”湯棉棉問,“我和爸爸走着的時候你不是在烤火嗎?怎麼不烤着了?”
“我覺得烤火也不是很暖和,想躺牀上了,棉棉,外面還下着雨嗎?”
“下着呢,下的還大了呢,不過,媽媽,咱們村口停着一輛特別特別大的車,爸爸說那是很貴的車呢。”
“哦。”慕晚生走到牀邊脫了鞋子,隨身躺在了牀上,湯棉棉也把鞋子脫了踩着凳子爬上了牀。
她嫌不舒服,把自己的小棉襖給脫了,鑽到被子裡,靠在自己媽媽的胳膊上。
慕晚生因爲牀下有個人在,心裡很不踏實又很彆扭。
湯玉成將雪郎拴好,疑問道,“我走的時候明明將咱們家的門給關好了,怎麼回來的時候門開了一些,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