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拿起筷子,攪動着米飯,想要強迫自己多汲取一些營養,卻在米飯之中發現了一張紙條。
“明天晚上,唯一一次機會,做好準備。”
“咚咚咚。”門口的敲門聲讓她嚇了一跳,差點沒有握緊手裡的紙條,她顫着聲音問道:“什麼事?”
女傭在門外說,“少爺問您有沒有時間,想見見您。”
“我這就來。”她急忙把紙條撕碎,衝進洗手間,把紙條丟進馬桶裡,這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開門離開。
來到德里克的書房,他坐在輪椅上,背對着她,濃密的黑髮被風吹得有些亂,空氣中漂浮的花香的味道。
“我曾經很討厭鮮花,”他淡淡的望着窗外,“無與倫比的討厭。”
丁依依站在門口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鼻尖薰衣草的味道讓她忽然想起艾力的話,“少爺親眼目睹了那個女人和別的男人苟且,
而那個女人,最愛的就是鮮花。”
他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你似乎特別喜歡紫色?”
“還好。”丁依依沉默了一會,乾巴巴的回答。
德里克回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又重新將視線投放到那一片花海,他忘不了那天清晨,她穿着白色的衣服,架着一個籃子,快樂的走進他的書房,拿出一碰紫色的滿天星,高興的舉個他看,臉上是純粹的快樂。
那樣,應該是喜歡的吧,他沉默的想。
身後的女人依舊站在那裡,半天也沒有挪動,他忽然笑了,眼裡有憧憬,聲音低低的,好像是說給自己聽,“如果生的是女孩子,也需要種些花啊。”
“德里克。”丁依依忽然出聲。
他聞聲轉頭,眼神因爲她主動出聲而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高興,期待的眼睛看着她,彷彿她說什麼都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丁依依猛地呼吸一口,吸進了大量包含着薰衣草味道的空氣,口腔內乾澀不已,唾液似乎也很難分泌。
她和他再也不會見面了,這次錯誤的相遇是由她開始的,本來就應該由她結束,這纔是事情應該發展的最好軌跡。
“沒什麼。”她嚥了咽口水,不再看他,轉身離開,還順便帶上了門。
門關合的那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他沮喪的表情?不,那不可能,這個男人不會傷心得太久,因爲他不愛她。
夜晚,丁依依如同往常一樣,輕鬆的來到了她和冬青約定的地點,時間就快要到了,但是他卻沒有出現,她有些擔心。
黑暗中,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朝她的方向跑來,她趕緊躲起來,看到是冬青以後才跑出來,“你怎麼了。“
他捂住手臂上的傷口,衣服也不似平常那麼整齊,帶着一絲狼狽,“沒什麼,半路被一個男人發現和,和他過了幾下招,沒想到那個男人挺厲害的。”
“今天走沒事嗎?”丁依依問道。
冬青的神色似笑非笑,“今天德里克絕對沒有時間去關心你在哪裡,而那個四處在找你的男人也是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丁依依心中覺得奇怪。
他翻了翻眼皮,又將傷口壓得緊了一點,“因爲要找你,那個男人大量購買德里克在羅馬的超市,這本來是無稽之談,要買下那些超市,需要大量的金錢,”他面上又呈現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沒有想到,還不到一個月,他就已經收購了將近一半的數量,不簡單。”
丁依依驚叫出聲,“是念墨!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要逼出德里克。”他看着她,想要看出這個女人除了漂亮以外還有什麼樣的魔力,能夠讓兩個出色的男人爲她死心塌地。
他繼續道:“德里克平常並不喜歡出現在公衆的視野,甚至可以說是排斥,所以要逼他見面,只能採取這種強硬的方式,要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我都快那個男人多年觀察德里克,不然怎麼會那麼快就發現他的命脈。”
話說完,他急躁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東西帶來了沒有?我們現在就走。”
“我要見他。”丁依依忽然說。
冬青面部因爲生氣而變得扭曲,“你這個善變的女人,你說你不想見他,所以我冒着危險帶你走,現在你又要見他,你是不是耍我?”
她搖頭,“你不會明白我對他的情感,他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她伸手輕輕摸了摸肚皮,“但是我又有絕對不能夠見他的理由。”
“不好意思,請你在這裡等我一下。”她轉身看他,“我很快就會回來。”
冬青見她去意已絕,暗暗罵了聲,而後拉過她的手低聲叮囑,“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聽從我的指揮。”
兩人弓着身子彎着腰穿過花園,來到房子的後面,哪裡有一扇極大的落地窗戶,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的情形。
聽到裡面的聲音,丁依依忍不住淚如雨下,她想側頭看一眼葉念墨,卻被猛地拉了回來。
冬青對她搖頭,示意她不要探出頭去,以房間裡這幾個男人敏銳的程度,要發現她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他看着站在葉念墨身旁,一臉嚴肅的男人,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那個男人近身格鬥真的不簡單,要不是另外一個男人喝止了他,現在他根本就沒辦法脫身。
房間裡,德里克坐在輪椅上,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葉先生。”
“我要她。”葉念墨毫無打算與他客氣,直截了當的看着她,“我知道她在這裡。”
房間裡的低氣壓一下子蔓延開來,兩個站在頂端的男人眼中都帶着勢在必得的堅決眼神。
德里克拍了拍手,他身後的保鏢們掏出了手槍,直指着葉念墨一行人。
“你用那麼多錢收購我的超市,現在卻要敗在這裡了。”德里克面露得意。
他發現那個叫葉念墨的男人至始至終都沒表現出特別的表情,直到他的眼睛望向了窗外。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也望向窗外,然後看到了一片花海,他的臉色慕地有些難看。就好像在一場較量中,露出越多的底牌,那麼就越容易讓人感覺到不安。
葉念墨收回視線,“她是我的妻子,感謝你那麼久以來對她的照顧。”
從資料上顯示,這個男人生性孤僻,最討厭的就是花,而這些花是爲誰栽種,這不言而寓,他的目光變得深沉。
“他叫阿斯瑪。”德里克面露鄙夷的看着她,“讓自己的女人流露在外,不得不找我庇護,你還能坦然處之的想要找回她?”
葉念墨冷厲的臉色也變僵硬,毫無疑問,對方也抓住了他的痛腳,兩個男人都不肯退步。
“離開這裡,否則就不要怪我無情。”德里克已經準備推動輪椅離開,現在已經沒有談判的必要了,勝利是倒向他這一邊的。
“是嗎?”葉念墨的聲音竟然帶上了一絲輕快。
就在這時,一隻原本指着葉念墨的槍改指着德里克。
他掃了一眼拿槍指着自己的保鏢,瞭然的點點頭,“原來你也收買了我的保鏢。”
“收買超市向來只是一個噱頭,”葉念墨走到他身邊,彎下腰,得體的西服因爲他的動作而拱出一個弧度,“她叫丁依依。”
德里克狠狠瞪他,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滿是不甘心,一隻槍頂在他的太陽穴上,葉博聲音清冷,“等找到夫人,我們自然會放了你。”
“走。”德里克從牙槽裡擠出一個字,然後率先推着輪椅往門外走去。
葉念墨轉身欲離開時,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眉頭微皺,剛纔感覺到有人注視,難道是錯覺?
等到門關上,房間裡再也沒有聲音傳出來,屋外窗口的角落裡纔有壓抑的哭聲。
“你差點就被發現了知道嗎!”冬青惡狠狠的說,他的手還拉着她的手臂,如果剛纔不是他的手勁快,現在這個女人肯定已經被發現了。
丁依依捂着嘴哭得傷心,她是多麼多麼的捨不得他啊,可是現在的她還有什麼臉面跟着他回去,還帶着一個不屬於他的孩子?
見她一直在哭,冬青面色難看,“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你不在,到時候要跑出去是不可能的,你自己想好。”
“走!”
丁依依擦掉眼淚,聲音還帶着哽咽,意志卻堅定起來。她自己站起來,咬着牙槽似乎下定了決心,“走。”
冬青眼裡有些詫異,很快他又把這些詫異給收了起來,拉着她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房子裡,一行人慢慢的往前挪動着,燈光把幾個人的影子照得斑駁。
葉念墨腳踩着柔軟的地毯,心情略微起伏着,多少個日野,他無比的想念着她,雖然可以靠着酒精得到暫時的解放,但是他壓抑住了。
酒精只是想要逃避之人藉助的懦弱的工具而已,他並不想用短暫的遺忘來治療自己的傷痛,相反的,記住她,狠狠的記住她,當想念到一個維度的時候,那種刻苦銘心纔會真正的讓他感覺到暢快。
德里克這次是親自又手推着輪椅,壯漢和艾力從遠處匆匆趕來,見狀都要上前保護他,他擺擺手,讓兩人不要過來。
“就在這個房間。”德里克看着葉念墨推門而入的背影,然後轉動輪椅準備離開,這裡已經沒有他什麼事了吧。
可惡!他眼眸微垂,遮蓋住自己的不甘心!就這麼拱手把她讓人了?
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裡滋生,一個聲音堅定的在腦海裡響起,絕對不會讓她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