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葉初晴拍了拍她的肩膀,火災讓所有人的興致全部都一掃而空,一行人懨懨的進屋子去等待消息。
火災現場,通天的火看起來更加的駭人以及嚴重。不斷有燒壞的天花板砸到地上,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保安不允許其他人太靠近屋子,擔心有東西掉下來砸傷這些人,這些人可都是社會的富人階級,砸傷一個都夠他們吃不了兜着走了。
葉念墨看着火勢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控制,他緊皺的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直到視線落在現場一灘褐色的液體中。
他往前走去,保安剛想攔住他,看到他後又不太敢攔截,猶豫之間已經被他突破了防線。
葉念墨半蹲在地上,伸手在那攤液體上沾了沾,又在指尖捻了捻。
“是汽油。”葉子墨站在他身邊說道,眼神裡透着一股瞭然,對身邊經過的保安說道:“報警。”
“爲什麼?”保安疑惑不解,這種火災不是應該找119讓火警過來滅火,或者報警120看有
沒有人受傷,打電話讓警察來做什麼?
葉子墨見對方不明白,言簡意賅道:“這場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怎麼可能,這裡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住了,這棟別墅的主人全家移民到了澳大利亞,屋子已經空了兩年了。”保安搖手,一臉的不相信。
既然他不相信,葉子墨也無心再插手這件事,索性閉口不再談論,冷冷的看着面前這場火災。
“那不是一隻貓嗎!”人羣中忽然有人爆發出一聲驚歎,隨後又有人接口道:“它嘴裡叼着是什麼?眼鏡嗎?它叼着眼鏡做什麼用?”
葉念墨認出了那就是之前雪姨家的波斯貓,顯然葉子墨也認出來了,兩人相視一眼,對這棟屋子有着更深的懷疑。
那隻波斯貓嘴裡叼着眼鏡的支架,輕鬆的從二樓的窗臺處一躍而起,落到地上以後又輕鬆的彈跳而起,跳到了圍牆上。
它冷冷的看着比它矮上很多的人類,顏色不同的眼睛裡似乎還能看見它的藐視。最後它扭頭輕鬆的從圍牆上跳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裡,而火勢還在繼續。
回到別墅,丁依依立刻上前詢問情況,得到的結果就是一場普通的火災,衆人也沒有興致再繼續下去,於是早早散場。
擔心晚上火勢蔓延,葉念墨和丁依依的家庭會受到波及,夏一涵提出讓兩人跟着到葉家去住一晚上,葉初晴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嫂子,你就回家住上這麼一兩天,這火說不定晚上會蔓延過來,我們獨自走會很擔心的。”
丁依依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將視線投向夏一涵,“媽,初晴,沒事的啦,那邊我溜達的時候去過,距離我們這裡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而且火警也已經來了。”
見她這麼執着,夏一涵也只能多叮囑了幾句,然後才和葉子墨離開。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留下的傭人收拾桌子而發出的聲音,丁依依站在窗戶,遙望着不遠處的滾滾濃煙。
火勢似乎被控制住了,不斷有人從現場往回走着,黑色的滾滾濃煙把整個天空都染黑了。
“我總感覺怪怪的。”丁依依看着遠方的濃煙,眉眼之間有一絲的擔憂,“希望沒有人受傷纔好。”
葉念墨攬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放心吧,屋子裡沒有人。”
他雖然這麼說着,但是緊皺的眉頭一直都沒有鬆開,究竟是誰縱火了?爲什麼縱火?他心裡和丁依依一樣感覺不對勁,卻在第二天成了真。
第二天,所有人都被一則電視新聞所震驚,大廣場上,巨大的led屏幕播放着新上線的新聞,主持人嚴肅的說道:“近期接到羣衆舉報,東江市公安局局長貝克利用權力之便大量收取現金以及金條,昨夜警察根據羣衆的舉報在其家中搜查出大量的金條以及現金,摺合約人民幣將近兩千萬。
傳聞中,這位局長十分清廉,而在快要退休的時候爆出這種事情,或許是對清廉執法背後的一種諷刺。根據羣衆的舉報,該事件情節十分惡劣,目前警方已經控制住了該名局長,本臺將對後續的事情進行持續的追蹤。”
畫面轉到了一棟普通的民居里,身穿特警服飾的男人從牀底下拉出兩大箱子,箱子打開以後是滿滿的美金,總共拉出了三個箱子,而在牀鋪下面,鋪着牀的不是牀墊,而是一條條金燦燦的金條。
東江市各大新聞版面被這條新聞刷屏了,一時間關於這個警察的討論真是此長彼消。
丁依依站在國際購物中心面前的巨大的屏幕上看完了這條新聞,她的第一個感覺就是貝克被陷害了。
以她和那個男人的幾次交集中她完全相信對方是一個正義的人,試想一個正義的人又怎麼會去做貪財的事情?
她走到葉念墨的辦公室,秘書道:“夫人,葉總不在,剛纔就急匆匆的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那我在這裡等他好了。”丁依依笑着對對方點點頭,然後走進了葉念墨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桌上還放着基本攤開的文件,電腦也沒有關上,桌上的咖啡還能隱約看到嫋嫋餘宴,看得出來葉念墨是匆匆離開的。
她走到桌子面前,正好看到屏幕上有一個縮小的頁面對話框,她好奇打開,是今天早上的新聞。
與此同時,無論葉念墨動用了多少關係,都沒有辦法見到貝克一面,所有接到他電話的人無一都是推脫,或者乾脆說自己無能爲力。
他知道貝克叔叔再調查下去總會變成這種局面,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因素觸動了那條最不可以觸碰的,敏感的神經。
如果這件事最終塵埃落定,那麼貝克可能下半生都必須在牢裡度過,而犯人,那些被警察親手抓進牢裡的犯人又將怎麼對待一個位高權重,但是掉進了牢籠裡的犯人,這一點光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
終於,在他撥通最後一個電話的時候,市長秘書沉默了一會,“您好,市長等您很久了,現在我就幫您連線。”
“小墨啊,難得你找我,雖然我們輩分差了,但是年輕人和老年人也可以有話題的嘛。”市長聽起來似乎心情不錯,就是有點顧左右而言他。
葉念墨道:“張市長,最近政府給葉家的工程已經進入了收官階段,有時間希望您親自到現場考察一下,對產品質量進行檢驗,而葉氏也決定在下屆選舉的時候大力支持新政。”
“好好好,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做事利落,看來我們這些老年人真的是要退休咯。”市長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誰都知道他的兒子是下一屆市長的有利競選人員,有了葉氏明確的表態以及支持,那麼他兒子此次的競選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今天下午四點,”市長幽幽的說道:“你知道的,在背後的那股力量有多麼強大,我是不願意得罪的,這次那位是真的發怒了。”
葉念墨眉頭一皺,也沒有說什麼:“多謝。”
下午四點,他見到了憔悴的貝克。青色的鬍渣橫七豎八的在下巴處肆意增長着,雙眼眼窩重重的凹陷下去,眼睛裡除了黑色的眼瞳外就是紅色的血絲,看樣子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
“現在也只有你有這個本事能夠走到這裡來看我了。”貝克一開口聲音就十分沙啞,就好像壞掉的機器一樣發出刺耳難聽的聲音。
他索性閉上了嘴巴,喉結快速的上下翻滾了一下,似乎覺得還不夠,他又抿了抿嘴脣,用牙齒將嘴脣上的死皮撕扯掉。
“你找到了什麼?”葉念墨沉聲問道,這也是他今天來的目的。
貝克笑了笑,“我找到的是可以讓傲雪坐牢的最佳證據,”他頓了頓,十分不自然的擺了一下頭,露出了脖頸處紅彤彤的一片傷口,“可惜了,一出門就被打暈了,我本來就該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就好像籠子裡的鳥。”
他頓了頓,繼續道:“籠子很大,大到我以爲自己獲得了自有,可是當我走到籠子盡頭的時候,不僅沒辦法自有,可能還會被頑童當成是想要逃跑而胖揍一頓。”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昂,身體忍不住的顫動起來,而後他站起來,身體儘量的往前傾斜,想要靠近葉念墨,他低聲說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子,碰瓷的人因爲證據得當而可以訛無辜的駕駛員一大筆錢財,有錢人家的孩子撞死了普通百姓的孩子也可以花錢消災。”
葉念墨始終一言不發的看着他,就連挺直的背脊都沒有過一絲鬆懈,他看着他坐回椅子上,眼神裡譏諷意味十足,“一生清廉的公安局局長也完全可以因爲一件莫須有的事情而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你後悔嗎?”葉念墨終於出聲,作爲站在富裕階層的人,他是不明白平民的想法的,哪怕他的思想裡有有天賦人權,哪怕他覺得每一個人都應該受到法律的公正待遇,可是他是富人,從小接受到的信息阻礙了他站在平民角度思考的能力。
貝克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還是認真的回答了他的問題,“不後悔,那份證據已經被銷燬了,事情的真相存在於我的記憶裡,只不過現在這個記憶已經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