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酒酒。”夏一涵向來是低調的,何況付鳳儀還特意囑咐她要她低調,她不想以這樣的方式讓宋婉婷難堪。
儘管她心裡其實清楚這次於珊珊要給她下毒的事,宋婉婷可能也參與了。可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還是那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吧,不用她多刻薄,也不用她刻意去爲難她。
上次的玫瑰花事件酒酒對夏一涵是很慚愧的,她也吸取了一些經驗教訓,夏一涵阻止她,她也就不再說了。
一路上葉子墨都沒有特意關心夏一涵,畢竟是陪他母親來敬香的,他不想惹母親不高興。
只是一個偶爾回頭,往她這邊看過來的眼神就讓夏一涵明白,他的視線裡有她。怕她走丟,怕她沒跟上,哪怕他不說一句話,她也都懂。
走在後面,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她可以肆無忌憚地看他挺括的背影。
偶爾她的腦海中甚至會回想起早上的恩愛,即使沒人知道,她的臉也還是不自覺地有些紅。
來到半山腰的時候,付鳳儀要去衛生間,爲了在她面前表現,宋婉婷趕緊上前,對她說:“阿姨,我陪您一起去。”
“好。”付鳳儀和宋婉婷一走,酒酒還小小地責備了夏一涵:“我說一涵同學,你怎麼就不知道要爭取呢,你也在夫人面前表現一下,讓她知道你也可以做個好兒媳啊。”
“我沒這樣的資格,酒酒。這件事,宋小姐去做,夫人會喜歡,我去做的話,她不一定會接受的。”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幹什麼?”葉子墨涼涼的聲音在她們背後響起,夏一涵的心不由得一顫,這才知道只一上午的時間,她心裡就有多渴望着和他單獨說說話了。
“酒酒,你不用去衛生間嗎?”葉子墨板着臉問,酒酒笑的兩個酒窩都露出來了,忙嘻嘻哈哈地說:“我不在這裡礙眼行嗎?太子爺,可您也沒必要非把我打發到衛生間去吧,我可不喜歡那種味道。”
葉子墨眉頭抽了抽,卻是沒說話,看着酒酒一溜煙跑開了。
只剩下他和夏一涵,一上午沒有好好看看這小東西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對她有這居高臨下的領導權力似的。
夏一涵很羞澀,本能的想低頭,卻又想和他對視。
爬了快一上午的山,夏一涵的小臉兒很紅,身上也是薄汗微微,甚至有一縷頭髮沾在了前額。
葉子墨溫柔地拿起了那縷青絲,動作輕柔。
“早上剛運動過,體力還跟得上嗎?”他問的那麼自然,她聽的那麼不自然。
“沒,沒問題。”她訥訥地回答,惹的葉某人頓時覺得豪情萬丈。
“體力這麼好?晚上我們繼續好了。”他一臉嚴肅地逗弄她,夏一涵卻是真的怕了,小臉兒垮下來,低低地求他:“葉先生,我腿有點兒發顫,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邪魅地笑了一下,微微低頭啄吻上她的小嘴。
“咳咳!”付鳳儀的咳嗽聲,在不遠處響起,夏一涵幾乎是立即跳開,葉子墨則很順理成章的表情,沒有絲毫慌亂。
“媽,這麼快啊。”
再看宋婉婷,臉色真是難看的厲害,卻又勉強擠着一絲笑站在那兒,笑的實在比哭還難看。
酒酒遠遠地看付鳳儀和宋婉婷回來了,她自己也跑回來,一行人繼續上路。
到了山頂,付鳳儀帶領着幾個人都拜了拜,葉子墨知道母親的習慣,拿錢出來給母親,爲廟裡做功德。
中午是要在廟裡吃素齋的,付鳳儀做完功德後,就跟廟裡的師父探討佛法,幾個年輕人被她打發出去隨便轉轉。
“一涵,我聽說前面還有個小廟,那裡的姻緣籤最準了,我們去求求好不好?”酒酒提議道。
她看着夏一涵和葉子墨都相愛了,對自己的姻緣還真是有些着急。
姻緣籤……這三個字沉甸甸的,若是放在以前,或許夏一涵會去求,可她現在不能去了。她唯一曾經山盟海誓的男人,已經不在了,她求誰的。求跟葉子墨的嗎?那是絕對絕對不可以的,這樣的感情本身就不會被祝福的,她有自知之明,不能有多餘的奢望。
“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我不信那個。”夏一涵低聲說。
“既然來了,就一起去!”葉子墨的聲音有些涼意,他其實已經體察到了夏一涵的想法,不由得又引發了醋意。
“好!”夏一涵乖巧地答應一個字,被酒酒拉着就往小廟的方向走。
只剩下宋婉婷,乾乾的站在那裡,沒有人叫她一聲,確實是有些落寞的。
“婉婷,你也跟着。”難得葉子墨叫了她一句,宋婉婷幾乎是充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隨即高興地跟上來。
幾個人進了小廟,廟裡只有一個滿面皺紋的老僧人,卻是慈眉善目,又似已看穿世事。
雖說幾個年輕人都看起來長相非常好,且氣質一流,在他看來,是衆生平等。
“阿彌陀佛!”老僧人起身對幾人問候一聲,並行禮。
葉子墨平時再冷,到了寺廟依然是敬重的,於是和其他幾個女人一起,給老僧人回了禮。
回禮後,急切的酒酒就吵着說要求一支籤,到這裡了,也不就沒什麼尊卑貴賤了,她也就不再恭敬地讓葉子墨他們先求。
葉子墨和夏一涵相視了一下,搖了搖頭,無非是對酒酒這樣急切的行爲覺得又好笑又可愛。
酒酒自己極認真的在蒲團上跪下,按照老僧人的指點,拜,隨後搖動籤筒,跳出一支籤來。
撿起來交給師父後,酒酒就在虔誠地等待着,她很信服,彷彿等待的結果真是她命運的判讀一樣。
老僧人拿起籤來,輕聲問道:“女居士,是想求什麼?”
酒酒臉一紅,卻還是極勇敢地說:“師父,我想求姻緣,我還沒有男朋友,我就是特別想要知道自己會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我的緣分什麼時候能夠到。”
老僧人點點頭,唸叨着她的籤文,內容是:前程杳杳定無疑,石中藏玉有誰知;一朝良匠分明剖,始覺安然碧玉期。
這張籤從字面意思也很好理解,老僧人微微一笑,對酒酒說:“恭喜女居士,是上籤,女居士的良緣已經定了,一定是個良人,你有大富大貴之象。命中富貴,且慢慢等待,好事多磨,要有耐心,雖然還遠,結果定是好的。”
酒酒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她是大富大貴命嗎?這擱在古代,她就是一個小丫頭,也沒求着要嫁什麼高富帥,只是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罷了。
不管怎麼說,抽到了上籤,她當然是非常非常高興的。
她自己抽完了,謝過師父,捐了一點兒香火錢,就拉着夏一涵硬要她求,說聽說這裡的籤非常非常靈。
夏一涵怕葉子墨生氣,何況她心裡一直牽掛着莫小軍的事,已經摺磨很久,到底也想知道個結果,哪怕是個籤的結果,也希望能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
她虔誠地跪下來,在搖動籤筒之時,葉子墨的眼睛卻是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小小的背影。
他這才發現,他竟是那樣關注着她命運的籤,儘管他或許已經暗暗在想,她的命運這輩子都必須要跟他牽扯在一起。
夏一涵閉着眼搖着,努力在心裡跟自己說,我只關心什麼時候小軍的問題才能徹底解決。可惜她腦海裡卻根本靜不下來,一會兒想着莫小軍,一會兒葉子墨的影像又跳進她的腦海,趕都趕不出去。
也許是太過矛盾糾結,也太過入神,她搖籤的動作比酒酒猛烈的多,一支籤幾乎是從籤筒內飛躍而出。
夏一涵放下籤筒,撿起籤來,恭敬地交給老僧人。
“女居士,想求什麼?”
夏一涵想了想,她不能說求姻緣,要只說是求事,葉子墨就知道她求的是什麼事了,一定會不高興。
最終她很模凌兩可地說道:“師父,我想各個方面都看一下。”
“嗯!”
老僧人點了點頭,隨即低頭看他手中的那張籤。
他看了看,好像有些不能相信自己昏花的眼,隨即再確認了一遍,確實是那張幾十年來從未有人抽過的籤。真是奇了!
老僧人看完籤,卻沒有像給酒酒那樣讀出來,而是帶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仔仔細細地打量夏一涵,看的她有些緊張。
就連葉子墨都覺得老僧人的舉動有些異常,莫名的跟着牽動了神經。
“女居士,這張籤,您自己看吧!”說着,老僧人又把籤文非常鄭重地交給夏一涵,並且再次仔仔細細地端詳一遍她的臉。
“師父,我可以看看她的籤嗎?”葉子墨恭敬地問。
“如果女居士願意的話。”
於是夏一涵的籤,還沒等自己看,就到了葉子墨的手中,葉子墨定睛一看,不禁皺緊了眉。
只見簽上寫着如下幾行字。
只見籤文上寫着:開天闢地作良緣,吉日良時萬物全,若得此籤非小可,人行中正帝王宣。
葉子墨之所以皺着眉,是在琢磨着,這段天地良緣,是指她和他葉子墨,還是……且吉日良時萬事全,要是說的他們,也不太像。
尤其最後一句話,人行中正帝王宣,她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有帝王命。就是做了他的夫人,也成不了王啊。要是她真的成了王,他還要屈居她之下了?
葉子墨纔不會受一個女人的管制!
夏一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抽中了什麼,反正看葉子墨臉色臭臭的,她就覺得好像不是什麼好事。
“葉先生,您能把籤還給我嗎?”夏一涵很謹慎很小聲地問他。
老僧人不由得又看了看夏一涵的臉,再看看葉子墨的,心內不由嘆息,這兩個人的緣分……唉,良則良矣,只是比前面那位女居士,根本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的磨難。
這二人的命都是極強的,出身和個性都絕非普通人能比,能否行至最後一步,實在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葉子墨還在皺着眉看那張籤文,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夏一涵擔心他越看越氣,又說了一遍:“葉先生,您能把籤還給我嗎?”
酒酒和宋婉婷站在他們附近,對那章簽上面寫了什麼,也都是好奇的很。
酒酒心裡還在暗想,這個太子爺還真霸道,控制人家的人,連人家的籤都歸他管了嗎?夏一涵自己還沒看呢,她就拿着不放手,弄的她都急死了想看。
葉子墨看了幾遍以後,凝望了一眼夏一涵,隨即嘴角很微妙地上揚了一下,不說話,直接把她那支籤,插回了籤筒。
籤一回筒,就融入所有籤裡面了,再難找到剛剛抽到的是哪一支。
酒酒驚訝的嘴巴都圓了,夏一涵自己也有些好奇到底是抽了怎樣的籤,纔會讓葉子墨舉動這麼奇怪。不過她對這些事也看的淡,覺得就算真是準,有些事恐怕已經命定了,知道或者不知道又能怎樣。
葉某人自尊心過於強大,所以不肯讓夏一涵本人看到她的命籤。
現在兩人的關係看似是他主宰,她順從,實際上已經是他對她更牽掛的多,她在意的少。他對這事實在是太過於介意,真不希望有朝一日,他會像林大輝一樣,成爲女人的奴隸。
把籤放回去,好像是對命運的抗爭似的,殊不知,若是真已註定,豈是把籤放回就能避免的嗎?
“師父,您還沒給一涵解籤呢,能不能幫她解解籤啊。”酒酒不死心,低聲地求老僧人。
葉子墨其實並不想老僧人說出夏一涵籤裡帝王宣的幾個字,不過既然來這裡,就要敬重,若是他一定要說,他也不會阻攔。
“這支籤……”老僧人沉吟半晌,才謹慎地說:“這位女居士的命運,和尚我不能解,籤文我也不可口述,不過女居士既然求了,和尚我只說說女居士近期的運勢吧。”
這倒是葉子墨喜聞樂見的,於是也帶着幾分好奇地聽老僧人的話。
“此籤家宅祈福,自身求財,秋冬大利,交易成,六甲生男,行人至,田蠶六畜好,尋人見,訟事吉,失物東北,疾病癒,山墳吉。”
老僧人的一席話,有些懂,有些難懂,但總的來說,應該是近期運勢不錯。只是尋人見,這幾個字讓夏一涵的心不由痛了一下。
她尋的人,已經化成了灰,還怎麼可能見的了。
只從這一點說,恐怕這籤也是不準的了。
但籤裡還有“訟事吉”幾個字,她又暗暗地祈求這籤是準的,那麼莫小軍的案子就有定論了。至於其他疾病癒,六甲生男什麼的,都不是她關心的。她的避孕藥,每次恩愛過後都吃了,哪裡來的六甲,更何談男孩兒了。
葉子墨聽到六甲生男這幾個字,眉頭也微微動了一下,看不出他到底是希望她六甲生男,還是希望她不要懷他的孩子。
宋婉婷臉上始終掛着笑,老僧人說的其他的話,她都沒怎麼在意,就是那句六甲生男讓她很是恐慌。
她就是在賭,想要懷個葉子墨的孩子,可他不給她機會,她光是這樣謀劃也沒有用。
倒是夏一涵天天跟葉子墨膩膩歪歪的,真是極可能有孩子,一旦她有了他的孩子,她宋婉婷未婚妻的地位絕對絕對就是保不住的了。
可是還能想個什麼辦法來對付她呢?
這時她好像已經忘記了在酒店房間裡的懺悔,也忘記了付鳳儀的忠告,滿心就想着她的地位,絕對不能讓夏一涵奪了去。
“走吧,我們回去吧。”酒酒聽完夏一涵的解簽結果,就沒想再留了。
宋婉婷仰頭看葉子墨,很輕地問了他一句:“子墨,我也想求個籤,行嗎?”樣子有些可憐,葉子墨也是有一點點的不忍心。
她壞也罷,心裡還是有他的,她心裡要求的,估計也與他有關。
到底是曾經耳鬢廝磨的女人,他有時候也不想對她太無情。
葉子墨沒說話,宋婉婷就走到蒲團前,虔誠的跪下,拜了拜,搖動籤筒。
一支籤落下,她低頭撿起,自己先看了看,才遞給老僧人。明知道葉子墨不會搶她的籤看,她好像還帶着幾分期待,希望他能搶走她的籤,也能像關心夏一涵命運那樣關心關心她,所以她纔有了自己先看一眼的動作。
老僧人拿過籤,照樣問了一句:“女居士,想求什麼?”
宋婉婷的目光充滿着傾慕地看了一眼葉子墨,而後臉頰微紅地低聲說:“師父,我求姻緣。我已經訂婚了,想知道跟我的未婚夫能不能修成正果。”
葉子墨知道她可能是要求這個,不過親耳聽她說出,還是有點兒煩躁。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夏一涵,她的兩隻小手又在互攪着,看似對宋婉婷的結果漠不關心,其實多少還是有些在意的吧。
對葉子墨來說,宋婉婷求到的是什麼都無所謂,他對她唯一的判斷,就在於她的爲人。爲人好了,他不會解除婚約,不會對她始亂終棄。要是爲人不好,他就會讓她離開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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