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楚綺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感覺,現在牀沒了,吃的沒了,然後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偷雞不成蝕把米。
關楚綺欲哭無淚。可是還沒等她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門口又傳來了腳步聲。
這次走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那人個子很高,以至於進門的時候要微微低下頭。他穿着黑色過膝的風衣,顯得他人的身形更加修長。他的臉不似江離珺那樣棱角分明,反倒有些陰柔的氣息在裡面。
但是,他的眼睛裡閃爍的光芒卻很好的修正了他的氣質。
總體說來,這個人也是一個非常帥氣俊朗的人。
只是,見慣了江離珺那張天怒人怨的帥氣的臉,這張臉在她看來也不過就是能夠勉強與江離珺平分秋色而已,根本不能夠達到讓她驚豔的程度。
關楚綺一臉無懼無畏的樣子,甚至還上前 一步,挑了挑眉,不自覺的學着江離珺常用的,慢條斯理的語氣,“你姓霍?”
那人垂下眼睛,眼神像是泉水般純淨,看了看關楚綺,又看了看四周,後退了兩步。
很明顯,他是被屋子裡的一地狼藉嚇到了。
只有一個傢俱,還能亂成這個樣子,關楚綺也算是個中翹楚。
關楚綺站在原地,冷眼瞧着這個高大男人的樣子。她在心中不停的警告自己,她是見過江離珺這種層次帥哥的人,千萬不能被這個大個子的美貌給騙了。
長得漂亮就是有好處。挺大個子的一個男人被這樣的場面嚇的後退兩步,眼神也變得期期艾艾的,可是就是不會引人討厭。
反倒是因爲這個樣子,襯得他像一隻秀氣的大型犬類一樣,受到莫名的攻擊而想要像主人尋求幫助,可是這個時候恰巧主人不在。對,沒錯,面前這個大個子給關楚綺的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可是,關楚綺更加確定她沒有看錯。剛剛一進門,他眼底閃爍的光芒,根本就不像是會被這樣的場景嚇到的人。
那種光芒她曾經見過很多次。巧的很,每次都是在江離珺的眼底見到的。
每當江離珺將要談成一個大項目,或者已經談成一個大項目,他的眼底就會亮着這樣的光芒。
如果一定要用最簡潔的語言形容的話,那這種光芒就應該是勢在必得的最佳代言品。
那男人進門時的表情告訴她,他對她,勢在必得。
關楚綺冷哼一聲,將頭扭過去,不再看他。即使心中確定他是霍家核心的人物,但是面對着這樣一個看起來類似大型犬類的溫順帥哥,想要對他冷言冷語,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別裝了,說吧,你在霍家排第幾?”關楚綺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帶着太多的不屑和自信。天知道,就這樣對上一個霍家的人,她的手心緊張的噙滿了汗。尤其,還是在這樣一個她完全被動的情況下。
“我們這輩排的很亂……我也不知道我排第幾……有好多比我大的人,輩分其實都比我小。”那人有些怯懦的開了口,聲音也是清麗的可以。
關楚綺額頭上幾乎就要見了汗,
這樣的情況下,她可沒有心思和這人開玩笑。這個男人也是有意思的很。她問他在霍家排第幾,當然不是在問他的輩分。霍家是家族企業,關楚綺想問的,是他能不能算作霍家的決策人。
“你這樣就太沒有意思了。我現在就是被你放在案板上的魚,要殺要剮全憑你一句話。你這個時候還拿我尋開心,實在是太不地道了。”頓了頓,關楚綺轉頭面對着他,緊緊的抓住他的目光,“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怎麼能管霍家所有的企業。”
關楚綺是在詐他。
事實上,關楚綺並不是很關心這個人的身份。她只要確定面前這個人是不是霍家的掌門人就可以了。
霍家之所以找上她,無非就是因爲江離珺。而能夠決定她的生死和去向的,一定只有和江離珺在同一個層次的人。這個人一定是霍家的掌門人。
而霍家的掌門人並不難確認。霍家既然有着黑道的背景,那麼一定非常注重權職高低,對於霍家的掌門人,應當甚至有着個人崇拜的傾向。
如果這個人不是霍家的掌門人,那他在聽到這些話的一瞬間,一定會有細微的變化。
那人聽到關楚綺的話怔了一下,隨即毫不掩飾的笑了出來,“你這女人……有點意思。”
關楚綺看到他脣角的笑意,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完了,到底還是遇見了。
他的嘴角雖然漾開了一個不算小的弧度,可是笑意卻並不達眼底。這樣明明不走心卻看起來莫名很有說服力的微笑,簡直就是上位者的標誌。
只有長期在擁有最高權力的位置上,纔會將並不走心的小情緒表現的有籠絡人心的力量。
那人也並不打算和她隱瞞,甚至頗具紳士風度的向她伸出右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霍苑戚。”
關楚綺立刻將右手背在後面,她可沒有“隨隨便便”就和人握手的習慣。
關楚綺如此冒犯的行爲反倒讓霍苑戚嘴角的笑意擴大了幾分,他笑着搖頭,邊解釋到,“霍家現在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很多人都知道現在帶領霍家的是一個年輕人,但是知道他全名的人只有寥寥幾個,更多人對他有着另外一個習慣的稱呼。“如果叫不習慣霍先生,你可以叫我霍少,或是……老大。”
沒錯,在競爭對手眼裡,他是霍先生;在合作伙伴眼裡,他是霍少;而在兄弟們面前,他是老大。
最後一種稱呼,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人叫了。
關楚綺也立刻明白了這三種稱呼背後的含義,眼神縮了縮,淡淡開口,“霍先生,你可以叫我江太太。”
她和他,最好只是競爭夥伴關係。
“江太太……”他臉上的笑容不減,“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開放,未婚先育也可以被稱作‘太太’?”緊緊盯着關楚綺的臉色,他的笑意似乎往眼底進了進,“我們那個時候,更習慣把這樣的女人,稱作‘破鞋’。”
算起來,他確實比江離珺和關楚綺大上幾歲。
關楚綺沒有被他激怒的意思,淡淡諷刺回去,“如果沒有霍先生從中作
梗,我想我在很久之前就可以是‘江太太’了。”
“那可真是抱歉。”霍苑戚微微低了下頭,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抱歉。“爲了表示歉意,我提醒……關小姐一句,如果覺得害怕,就不用裝作這樣紙老虎的樣子,看起來讓人覺得可笑。”
關楚綺只覺得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對她這樣逞口舌之快,還特意噁心的稱她“關小姐”。關楚綺當下毫不示弱的將話丟回去。
“謝謝霍先生的提醒。作爲回報,我送給霍先生一句忠告,不開心的時候就不要裝模作樣的笑出來,這樣只會讓人覺得噁心。”
霍苑戚面色不動,緊緊的盯着她,只是脣角的笑意卻一點一點的收了回去。沒有了笑容作爲擋箭牌,關楚綺只覺得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條毒蛇,帶着冰冷刺骨的寒意一直鑽進她的心底,讓她忍不住頭皮發麻。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後退半步,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時,霍苑戚卻突然放過她,擡腳走到窗邊。
“你知道嗎?很多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他擡手輕輕的抹了下窗戶。“我之所以將你關在這樣低的樓層,又沒有安排人看着你,是因爲你逃不出去。不論是從門,還是從窗戶。”
他的語氣淡淡的,如果仔細聽,甚至還能聽出些愉快和溫柔的味道來,“這個窗戶是防彈的,步槍都奈何不了它,更何況……是你。”
關楚綺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握緊。她想過會被人發現她想要逃跑的意圖,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這樣快。那麼,她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
沒等關楚綺細想,霍苑戚清麗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但是,所有事情的發生,都是有痕跡的。既然有痕跡,查到真相就並不困難,只是時間的問題。”
霍苑戚轉身對着關楚綺,舉起他剛剛摸過窗戶的手,“所以,接下來,你就乖乖的呆在這裡,等着看好戲。”
他的手上有着剛剛關楚綺甩上去的米湯,亮晶晶的。
關楚綺看着他這些隨意的動作,只覺得壓力倍增。
有一種人,他隨隨便便做些什麼,都會給人帶來巨大的壓力。江離珺是一個,現在,她又認識了霍苑戚。
只是,江離珺帶給人的壓力就像是泰山壓頂,將人牢牢的鎖在他控制的範疇中,讓人動彈不得。而面前的霍苑戚,更像是一條冰冷的毒蛇,給人無處不在的感覺。
霍苑戚並不想和她做過多的交談,轉身走向了門口。
“對了,雖然你這女人不太聽話,但是我還是好心的告訴你一件事情。”他停住即將跨出房門的腳步,轉過身子來,正對着她。
“你最好還是省省力氣,留着精神等着看好戲。因爲……你睡了整整四天。”
關楚綺瞪大了眼。她一直以爲現在是第二天的晚上,沒有想到,現在居然是第四天的晚上!
霍苑戚的聲音又從前面傳來,帶着他剛剛的,不達眼底的笑意,“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吃飯,不然說不定你就被餓死了。順便說一句,我還沒那麼無聊,會在一個這麼弱的人身上加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