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珺拼命想要掙脫腳下的束縛上前抱住關楚綺,卻無能爲力。那是他們兩個的孩子啊!他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就這麼消失不見?江離珺猩紅了眼底,使出全身的力氣掙脫,卻沒有半點作用。
終於,他聽到了火車開動的聲音。與此同時,他腳下隱形的舒服也突然消失,江離珺瘋狂的泡上前去,可是他的速度哪裡有火車的速度快。火車在他面前快速的駛過,關楚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江離珺已經沒有了任何理智。他只知道他不能夠讓關楚綺就這樣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江離珺飛快的跟在火車後面,飛快的奔跑。
迎面而來的風快速的從他面龐擦過,帶來微微的刺痛感。兩邊的景物在迅速的飛逝,只在他面前留下一個模糊的掠影。江離珺顧不上,他的眼中只有在他前面離他越來越遠的火車,他的心中只有關楚綺,和他們那個尚未出世就化成一地血水的寶寶。
江離珺沒有多餘的精力關注腳下的情況,所以他不知道身後有一片汪洋大海正在朝他迅速逼近。很快的,就來到了他的腳下。
江離珺只覺得自己奔跑的阻力陡然變大,一個踉蹌便撲倒在地。只是地上迅速累積了大量的海水。腥鹹的海水不斷的涌進他口中,連他最後一絲呼吸也掠奪殆盡。
終於,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身體像是掉落在一個沒有邊界的甬道里。江離珺稍稍的鬆了一口氣……這又是一場夢。現在,它終於過去了。
被送入產房的關楚綺也同樣像掉入了一個巨大的噩夢中。她原本意味進產房是她痛苦的結束,結果沒想到產房居然是她另一段痛苦的開始。產房中的溫度偏低,空氣中冰冷的因子引得她的毛孔都在些微的顫慄。
在她的胸口處,一道綠色的幕布阻隔住了她的視線,關楚綺只能看到高高懸掛於產房頂部的無影燈。明亮的燈光好像是來自宇宙另一端的邀請,關楚綺只覺得有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吸氣,吸氣!”
嗯?吸氣?是在和她說話嗎?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思維運轉的有些緩慢。關楚綺用力的想了想,纔想起之前她看過的關於孕產方面的書。書上寫產婦在生產的時候最好是能夠自主吸氣蓄力,這樣能夠幫助產婦生產。
關楚綺嘗試着吸氣蓄力,儘可能的告訴自己忽略身上的疼痛。在這樣清醒的疼痛中,關楚綺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她的體內滑落。然後,她好像看到江離珺微笑着向她走過來,他溫柔的撥了撥她額前的碎髮,輕輕對她說,“辛苦了”。
然後,畫面突然變化,變成了那天他在她面前緩緩倒下的場景。只是這一次,她的記憶沒有出現任何的空白——她看到了當時的情景!
她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自己坐上了駕駛位發動了車子。她看到了江離珺焦急的車窗外面大吼,看到了他拼命試圖砸碎玻璃。最後,
她看到了車子猛地甩尾,撞上了路邊的防護欄。
這個回憶太過清晰,以至於她甚至能夠在車子撞上護欄的那一瞬間,從後視鏡中看到有輛麪包車隱蔽的停在路口。並且,她看清了車牌號碼。
人在痛苦的體驗下會不自覺的喪失對時間的判斷能力。關楚綺以爲久到到看不到邊界的生產,其實並沒有很長時間。紀晏磊等人在產房外等了不到兩個小時,產房門就被打開了。
因爲關楚綺自身的生理和心理狀態實在很讓人擔心。是以產房門一打開,衆人的第一反應是裡面出了什麼突發事故。
遲婉與關楚綺的感情最深厚,她又不像紀晏磊和朱可婷整日在醫院工作,對一些突發情況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因此產房門剛打開的時候,遲婉害怕的連站都站不穩。抓着汪海的衣服,整個人都栽在汪海的懷裡。
護士來到產房外掃視了一週,病房外面倒是站着兩個衣着得體樣貌不凡的男青年。只是其中一個人懷裡圈着個臉色蒼白的女人,另一個男青年就更不用提了。那曾經是他們全醫院女醫生心中的白馬王子,所以——“產婦已經生產了,家屬在哪裡?”
聞言,紀晏磊和朱可婷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落在遲婉的身上。這些人中間,只有她和關楚綺的關係最深厚。於是,遲婉有幸榮登有史以來最丟臉的“產婦家屬”榜首。
由於一直意外產房外面的氣氛實在太過壓抑。導致遲婉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一些不好的結果。突然被點名做家屬,遲婉心中幾乎篤信了是要讓她籤類似病危通知書或是其他更加可怕的東西。
遲婉踉蹌的撲向產房門口的護士,死死抓住她的袖子,戚聲哀求着,“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遲婉的擔心和祈求太過明顯,以至於朱可婷當時就忍不住捂着臉背過身去。
護士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家屬第一句問的不是“生的男孩還是女孩”,而是求她們救人的。這是急診室的家屬走錯了吧?
汪海無奈的揉揉眉心,護士臂彎裡明明有個新生兒,唉……有時候他真的很想裝作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既然選擇了和她在一起,就要習慣她這些……誰讓他就是愛她呢!
汪海上前將遲婉擁進懷裡,沉聲問道,“男孩女孩?她怎麼樣了?”
總算有個能正常溝通和交流的,護士趕緊回答,“男孩。母子都平安。因爲是早產,所以寶寶體質有點弱,最好先在醫院好好養一段時間。不過沒有大問題。”
遲婉眼眶中還帶着沒滴出來的眼淚,有些呆呆的看着護士,“你是說……關楚綺生出來了?她還活着?”她湊上去看護士臂彎中小小的寶貝。
那孩子還沒有張開眼睛,皺皺的、小小的一團,皮膚紅紅的。看起來有點……醜。遲婉有點小小的失望。
江離珺和關楚綺兩個人明明就是俊男美女,走到哪裡都是最吸引眼球的一對。怎麼這個孩子……
不過孩子平安降生就已經很好了,遲婉也不該再要求很多。
關楚綺身體虛弱,剛剛生產的時候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她被人安排到江離珺的房間修養——自然是紀晏磊授意的。
關楚綺並沒有睡多久,當天晚上就醒了過來。她動了動身體,還是有點虛弱,渾身都提不起力氣來。而且肚子也疼的厲害。不過關楚綺沒有心思去管這些,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但是在這之前,她要首先確定一件事情。關楚綺按下了牀頭的聯繫鈴。她本就只想叫護士過來,結果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來四個人。不消多說,這四個人是紀晏磊、朱可婷、遲婉、汪海。
關楚綺有點小小的不知所措。他們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有些事情,她並不想要讓他們知道。這無關信任不信任,這是一種保護。來自於關楚綺的保護。
遲婉最先按捺不住,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關楚綺面前,“楚綺,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來了,快多休息一會兒!醫生說你體質很虛弱!”
朱可婷也緊隨其後,走到牀前把試圖想要起牀的關楚綺按在牀上,“快別動!你現在最需要好好養着,別讓我們擔心。”
關楚綺現在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成爲一個新晉媽媽了,心中難免有些急切,“寶寶呢?”
“寶寶很好。”朱可婷回答道,“不過寶寶是早產兒,在母體中還受到了些許的驚嚇,所以體質有些弱,現在正放在醫院養着呢。”
體質弱?對於一個母親來說,任何有關孩子的小問題都會變成大問題,“那他現在怎麼樣?嚴不嚴重?我要去看看他。”說着,關楚綺就作勢要起來。
遲婉和朱可婷連忙攔住,連連保證什麼問題都不會有,還保證一會兒就會把孩子抱過來讓關楚綺看,關楚綺這才稍稍安了心。想了想,繼續問,“寶寶……是男是女?”
“是個兒子,我看以後肯定是個帥哥!”朱可婷立刻回答。雖然她現在較之於之前沉穩了很多,但是有些性格還是沒變的。遇到這麼大的喜事,她的話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關楚綺聞言幸福的微笑着。其實對於她來說,男寶寶和女寶寶都是她的心頭寶,她相信對於江離珺來說也是一樣的。
說起寶寶,幾個已婚的女人有着說不完話題。尤其關楚綺懷孕的時候總是大事小情不斷,寶寶又早產,該做的準備幾乎都沒做。現在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等到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天已經黑透了。幾人看出來關楚綺難掩的疲憊,便起身告別。關楚綺在最後囑咐,“我的寶寶已經出生的事情別往外傳。離珺還在沒醒,我害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