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個子很高,英姿颯爽,但仍和昨天的顧朗一樣,缺乏表情。
這個女教官再熱的天氣也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釦子扣得嚴絲合縫,肅着一張臉,隨時要訓人或者被人訓。
今天蘇應衡沒來,艾笙持槍的時候老是往靶場的入口看,等待那個高大威嚴的身影不期而至。
結果盼着的人沒來,倒收割了教官一大堆的訓詞和嚴厲的體力懲罰。
這天艾笙從下了課,一直練到星星爬上頭頂,收工的時候手都擡不起來了。
她坐在靶場邊上,慢悠悠地喝着侍應生端來的普洱茶,人的生活習性都是交叉演變,愛喝茶這一點,完全是受了蘇應衡的影響。
微微轉過臉,看着女教官小麥色的側臉,艾笙好奇地問道:“你們都是蘇先生的保鏢?”
女教官:“我們比保鏢忠誠”。
艾笙笑了笑,“你們平時也會看他的電影嗎?”,教官看起來除了吃飯睡覺完成任務,似乎沒有其他娛樂活動。
果然,對方很快回答:“我們的平時沒有看電影這一項”。
艾笙沒再問,她其實更想知道蘇應衡手底下管教着什麼樣的組織,但她知道,根本問不出什麼,也不去費那個口舌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夏天。初夏,不太熱,陽光把周圍照耀得非黑即白。
再怎麼汗流浹背,她也每天去靶場報道,這時候她已經能在靶上打中七環,只是蘇應衡再也沒有來驗收過她的勞動成果。
他比之前更忙,常各地出差,甚至在京裡呆了大半個月,她打電話過去沒講兩句就有公事找到他。
後來變本加厲,線全轉給賀堅。
艾笙又老生常談地問起蘇應衡的日常,賀堅很恭敬地說會把她的話一一向總裁轉達。
電話那邊有人叫了一聲“賀總助”,艾笙垂着眼看外面已經掛上一顆顆翠綠小果的桔樹,聲音低低地說:“你去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賀堅道了別,艾笙收線。
這些日子蘇應衡不在,艾笙也每天煮麥片粥。一道粥被她翻了很多個花樣,添加不同的食材,牢牢把控火候,可是日子一長,她的心也跟桌上的粥一樣,從熱氣騰騰變得溫淡粘稠。
這時候門鈴響了,艾笙心頭一亮,飛奔過去開門,結果門外站着的人是董藝。
“蘇太太”,董藝穿着一身波西米亞風長裙,像是才度假回來,皮膚黑了一個色度。
失落的情緒從艾笙眼底一閃而過,她打起精神笑了笑,“好久不見”。
說着讓董藝進門,嚴阿姨端了茶來,艾笙先洗了一遍普洱,然後在很多茶葉裡倒上熱水,等泡成茶滷之後,倒進另外的杯子加水,茶香蘊藉,味道長存。
“這法子是跟蘇先生學的吧?”,董藝笑眯眯地問道。
現在一聽到人提起蘇應衡,連裝着他名字的心臟也要一起懸在半空。艾笙眼眸微垂,白皙修長的脖頸優雅婉約,她抿着嘴脣點了點頭。
董藝看着她微鬱的神情,心裡也跟着晴轉多雲。美人就是有本事牽動人的情緒啊。
她從自己碩大的挎包裡拿出一個個絲絨盒子,並排放到茶几上。
“終於帶着東西成功抵達,這一路上帶着保鏢我都七上八下,保險買了三份,真怕出個意外”,董藝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從這幾個盒子低調奢華的標誌來看,必定價格逆天,艾笙驚訝地看着她:“這是……”
董藝跟她解釋道:“先生特意囑咐我,給你買些珠寶,拍賣的時候持有人都寫着你的名字”。
這次歐洲之行主要是針對春季拍賣會,出行之前蘇應衡給她的預算是一個億,後來加到三個億,她能在衆多喜愛珠寶的名媛手下搶回這麼多貴重名品,完全是靠老闆的財大氣粗。
爲了能護送這批珠寶安全回國,董藝絞盡腦汁,幾乎沒睡過好覺。
帶上白色手套,董藝打開首飾盒,璀璨的光芒閃閃亮眼,精美的造型令人驚歎。
“很美,對麼?”,董藝對上艾笙驚豔的目光,“在之前的珠寶展覽上我看到過這條項鍊,看了好久,話都說不出來。拍賣會上有很多國際名媛都看上了,我一咬牙舉牌到最後。現在真慶幸自己沒有放棄”。
碩大的鴿子血紅寶石安靜地躺在那兒供人瞻仰。艾笙點頭說:“是很美,可戴出去之後,我會成爲竊賊眼裡的肥肉”。
“放心,有蘇先生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動手,槍就抵在他們太陽穴上”,董藝對蘇應衡很有信心。
艾笙笑了笑:“收進保險櫃吧”。
董藝愣了一下,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和清透的眼睛,沒想到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如此寵辱不驚。“不試戴一下嗎?”
艾笙搖頭,“算了,沒穿禮服,戴着也不搭。”
董藝聳肩,“我要是你,會高興得用頭撞牆”。
“幸好你不是我,否則還得去一趟醫院”。
從蘇宅出來,董藝聞到外面淡淡的桔樹香味,她扭頭透過落地窗找到那個樁萱蘭桂的身影,一面慢慢往外走,一面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很快接通,聽筒裡傳出低沉悅耳的男聲,“怎麼樣?”
“蘇太太好像對珠寶並不是很感興趣”,董藝有點沮喪,老闆花了大價錢搏美人一笑,但效果卻差強人意。
蘇應衡聲線一如既往地平穩,“知道了”。
他很快掛斷電話,站在瑞信首都總部的摩天大廈裡,徐徐地吐氣。
能明碼標價的東西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但除了那些,又找不出其他方法償還那個女孩子脈搏律動的鮮活愛情。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有規律地敲響,得了首肯,賀堅推門進去。
他剛要彙報接下來的行程,就聽到蘇應衡沉穩堅決的聲音,“把京裡的事情推掉,回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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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遲了一點點,親們見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