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課,艾笙卻不想回家,像個離家出走的孩子,不知道要到哪兒去。
韓瀟追上來,氣喘吁吁地問:“你今天怎麼魂不守舍,我在後面叫你好幾聲”。
艾笙看着她:“有事嗎?”
韓瀟搖頭,“是覺得你有什麼事”。
“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韓瀟用肩膀輕撞了她一下,“喂,這可是電影裡常出現的肉麻場景”。
艾笙捧場地笑了笑,“要是你的另一半和其他人曖昧,你會怎麼辦?”
韓瀟毫不猶豫地說:“讓他下半輩子都去練葵花寶典”。
艾笙噗嗤一聲噴笑。
韓瀟多乖覺的人,“你和蘇大神吵架了?”
艾笙搖頭:“不算吵”,她單方面生氣而已。
韓瀟不禁替艾笙擔心。蘇應衡的身份太難以企及,艾笙唯一可以和他比肩的理由,無非是他們相愛。
這層關係一旦斷裂,艾笙和那些家裡紅旗不倒的太太們也什麼區別。
艾笙心眼兒實,如果蘇應衡真有二心,她絕不會將就。
韓瀟正不知該怎麼勸慰,艾笙的短信就來了。
是何苒的一張自拍,她離鏡頭很久,囂張得意地比了個v。
而稍遠的地方是蘇應衡正端着酒杯,和其他人說話。
他笑得光風霽月,看起來心情很好。
這下更反襯艾笙降到谷底的情緒。
心裡尖銳的疼痛讓她全身發抖。
原來不止昨天,今天他們也在一起。
何苒是他的金屋藏嬌,那她算什麼?
“艾笙!”,見她出神,韓瀟開口叫了她一聲。
艾笙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在聽。很快收好手機,說:“我有事要先走了,再見”。
說完大步朝門口跑去。
上了車,艾笙又看了照片中的牆上,有“寒山溫泉會館”幾個字。
跟司機報了地方,汽車很快匯入車流當中。
她這一去,得到的結果無非兩種。到底是哪一種,她死也要死個明白。
艾笙看着手機,心裡又是一酸。往常他要是出席什麼宴會,都會提前跟她說一句。
以前他不喜歡發信息,覺得麻煩。現在要是和他發信息的時間太短,他還會抱怨。
艾笙咧嘴輕笑了一笑,笑着笑着,眼淚溢了出來。
寒山溫泉會館是早寒山裡面,位置離市中心稍遠。
不過這裡很美,沿途都是成片的紅楓。將這裡點綴成了一個十分熱情的地方。
要是在平時,艾笙會覺得激動興奮。可今天,只覺得楓葉的顏色都在慢慢淡化,最後成了一片灰暗。
到了地方,艾笙下車。
會館有出入限制,她徘徊良久,卻沒有進去的辦法。
直到有一輛車開到廣場前,在往下搬東西……好像是畫框。
艾笙抱着試一試的態度走過去。
“慢點兒啊,小心腳下”,一個穿着前衛,梳着小辮子的男人正在賣力指揮。
艾笙往畫上一瞄:“這是崔濟成老師的新作嗎?”
小辮子正要不耐煩地趕人,扭頭一看,是位冰肌玉骨的淡雅美人。
粗魯的話語驟然說不出口了。
他換上一副笑臉,“喜歡崔老師?”
艾笙笑眯眯地點頭,一口氣把崔濟成的履歷一字不漏地背了下來。
小辮子的臉色也變得正經不少。這姑娘不是可以褻玩的花瓶,很有些真材實料。
就算崔濟成的嫡傳弟子,也不見得能這麼順溜地把老師的背景記得這麼通透。
小辮子來了興趣,開始和艾笙攀談。
兩人一路說這話,就進了會館裡面。
艾笙擡眼看了看館內富麗堂皇的裝飾,悄悄鬆了口氣。
“今天是崔大師在這裡舉辦藝術沙龍,好些知名人士都來了。你們女孩子最喜歡的蘇先生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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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笙心不在焉地點頭,那張照片果然不是合成的。
進了宴會大廳,裡面果然有好些熟面孔,常在雜誌或者電視上出現。
崔大師果然往來無白丁。
艾笙躲在擡畫的幾人背後,眼珠子轉了一圈,並沒有蘇應衡與何苒的身影。
她便問小辮子:“你不是說蘇先生也在場嗎,人在哪兒呢?”
小辮子也找了一圈,“他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也有可能先回去了吧”。
艾笙垂眸,若有所思。如果他真的走了,是一個人離開,還是同何苒一起走的?
各種猜測在腦海裡交錯,攪得她不得安寧。
忽然想起曾經在網上看到的正室當街打小三的新聞。
現在狗血劇情要在自己身上上演了嗎?
艾笙陡然打了個寒噤。
她在宴會廳等了十來分鐘,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和艾笙十分投契的小辮子見她落落寡歡,便對她說:“外面下雨了,你要是累了,可以到旁邊的休息室等雨停了再離開”。
艾笙感激地對他笑笑,她的確有些累了。
腳上是雙新鞋,有些磨腳,站久了磨得腳後跟很疼。
擡腳往旁邊去,休息室裡沒人,燈是關着的。
艾笙剛要把燈打開,就聽見門口一陣紊亂的腳步聲,以及男女粗重的呼吸。
聽到接吻的水漬聲,艾笙心如擂鼓。
想退出去已經來不及了,她趕緊躲到了窗簾後面。
幾乎是同時,一對癡纏在一起的男女進來了。
“嘭”的一聲,門不僅被關上,還被鎖緊。
艾笙微微撩開窗簾,漆黑中只能看見兩人交疊的輪廓。
“唔……你老婆平時也會這麼親你嗎?”
艾笙全身都僵住了,是何苒的聲音!
那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誰,便不言而喻。
男人**沸騰,沒空跟她說話,一把撈起臉對着自己腰間的女人,扯掉她的衣裙。
“應衡……你輕一點啞!”,伴隨着嚶嚀,何苒嬌嬌地抱怨,像是騙人間的撒嬌。
艾笙不敢置信地捂住嘴脣,呼吸凝滯住了。
淚眼迷濛間,她仔細去辨認男人的輪廓。
雖然看不清五官,但身形卻是她熟悉的,修長,有力,動作的時候帶着一股征服世界的味道。
何苒還在**:“應衡!燕槐!景鑠!你別亂咬啞”。
本來想上前去和這對姦夫淫婦拼命的艾笙腳步一下子凍住了。
原來這世上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叫他燕槐。
原來他就是周景鑠,從來沒跟她提起,何苒卻知道一切。
艾笙心裡就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然後踢進深淵。
她木然地站在那兒,聽不見男女交歡,也聽不見自己的心跳。
整個胸腔都是空的。
她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臉埋進膝蓋裡,無聲地流淚。
房間裡另外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
艾笙連支撐着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突然房間裡的燈光亮了起來,又有人進了來。
是兩個打掃清潔的大媽。
“嘖嘖,這年頭的有錢人就會亂搞,大庭廣衆地也不知羞”,其中一大媽將裝着避孕套的垃圾袋打包好。
“剛纔從這兒出去的好像是那個有錢有勢的影帝,對了,叫蘇應衡的。聽說今天他要過來,剛纔看着背影也像,高高大大地。我女兒可喜歡他,沒想到他私底下卻這麼放得開”。
“像他那樣的身家地位,有三五個女人也算正常。來我們這兒的有錢人不少吧,可有幾個是帶着正經老婆來的”
兩人正絮絮叨叨地聊有錢人的八卦,窗簾後面突然鑽出個人來。
“媽呀!”,兩個清潔工嚇得不輕,定睛一看,卻是也漂亮的年輕女孩。
只是她狀態不怎麼好,兩隻眼睛紅腫着,眸子晦暗,一點光亮也沒有。
要不是她還能動,兩人還以爲她是鬼片裡出來的行屍走肉。
“姑娘,你沒事吧?”,其中一個開口問道。
艾笙什麼都聽不見,腿上像綁着千斤重的沙袋,踉蹌着往外走。
還沒走到停車場,艾笙就遇見了司機。
司機着急道:“蘇先生打了好幾次電話,我都照您的指示,沒有接聽”。
他很怕蘇先生因此而大發雷霆。
艾笙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謝謝”。
見她臉色青白,司機躊躇一會兒,還是開口說道:“看得出來,蘇先生很擔心,您要不要給他回個電話?”
艾笙木然點了點頭,的確是要跟他說一聲,否則他那個霸道的個性,恐怕要把束州翻個個兒。
拿出手機開機,蘇應衡的電話立刻進來了。
艾笙一按下通話鍵,他冷厲的聲音就噴薄而出:“終於捨得開機了?看看現在幾點了!”
“我今晚住學校”,艾笙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哪怕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就從內而外地抗拒。
不想順着他的意思,不想和他好好說話,更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蘇應衡靜了兩秒,語氣更加森冷:“我打過電話給你的輔導員,他問了一圈,最後確定你不在寢室。你現在回去寢室也早就關門了”。
艾笙眼淚順着臉頰滴了下來。她抹了一把臉,吸了吸鼻子。
蘇應衡察覺她哭了,耐着性子道:“你先回家好不好。我回來沒看見你,還以爲你像上次一樣,被人綁架,你知道我有多擔心?”
他肯這麼哄她,是不是因爲心裡有愧?
還以爲自己找了天底下最潔身自好的男人,自欺欺人的美夢也該到此爲止了。
艾笙啞聲道:“我自己會找地方住,我不想看到你,至少現在不想”。
說完她掛斷電話,訂了一家酒店,上車讓司機去指定的地方。
其實溫泉會館多得是房間,停留一晚才最省事。
可艾笙卻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呆。她覺得噁心。
直到凌晨,艾笙才終於躺到酒店的牀上。
她全身軟得像一灘泥。
明明很累,但她卻睡不着。因爲一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休息室裡男女交歡的聲音。
她只能在如水的夜色裡,瞪着天花板,把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裡瞪出無數血絲。
直到天快亮,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夢裡她睜開眼,看見蘇應衡正坐在牀前,面帶憂愁地看着自己。
他眼袋都是青的,下巴上冒出頹唐的胡茬。
身上的西裝皺巴巴地,從沒見過他這麼不修邊幅的樣子。
可是他仍舊好看,沉鬱的氣質讓人心疼。
艾笙朝他伸手,半路又縮了回來。
這只是個夢,一伸手就會醒,他就會消失,一切會迴歸現實。
陰霾,背叛,絕望,就會鋪天蓋地讓她疼痛。
艾笙朝這個幻影哽咽道:“我討厭你”。
“你愛我,纔會因愛生恨”。
他的聲音真真切切地響在耳邊,艾笙陡然一驚,瞪大眼睛。
蘇應衡果然活生生地坐在她的牀邊!
“你怎麼進來的?”,艾笙不敢置信地問道。
蘇應衡平靜地回答:“這家酒店是瑞信旗下的產業”。
艾笙臉色一冷,整個人像罩上了一層堅硬的外殼。
“你來幹什麼?”,擺明了不歡迎他。
“來找到你”,蘇應衡看着她,又加了一句,“怕把你弄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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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妹妹的男盆友第一次來家裡,媽媽煮了火鍋,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三更,如果晚上十點半還沒有更新,那就是沒有了。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