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從不揍女人的習慣拼命剋制着,嶽南山只怕會狠狠將腳下的女人踢開。.
他的眼眸在暗處閃爍着明亮的光,像刀刃上散發出來的寒芒。
女人嘴裡小聲咕囔道:“把你的鞋帶解了,你就跑不遠了”。
說着就開始拉扯他的皮鞋鞋帶。
嶽南山臉上一片陰霾,忍無可忍,將人滴溜起來。
他伸手一攬住女人的肩膀,她就嘶嘶地抽着冷氣。
察覺不對勁,嶽南山朝她後背一瞧,緊身的布料被碎掉的酒杯劃破,傷到了背上嬌嫩的肌膚。
他感覺到身上的黑色襯衫被溼潤了,是沾到了她的血。
雖然並不想管她,可到底因他而起。嶽南山再不耐煩也把人拖到了車邊,扔破包袱一樣將她塞進車裡。
韓瀟醉得狠了,迷迷糊糊感覺到男人的粗暴,軟軟地嘟囔了一聲。
等到了一家診所門口,嶽南山照樣不溫柔地把人拎出來。
她小臉疼得發白,小聲喊疼。
濃重的酒味讓嶽南山一陣不悅,他解開一顆襯衫鈕釦,正要帶人進去,就發現她兩隻腿沙袋一樣在地上摩擦,一點用不上力。
嶽南山從車上摸出一瓶礦泉水,開蓋之後往她臉上潑了大半瓶,剩下的水連帶瓶子一同摜到地上。
“嘭”一聲悶響讓韓瀟全身一抖。
她抹了一把溼淋淋的臉,終於捨得睜開眼睛。
隔着眼眶裡的一片水汽,她看見一張陰沉沉的俊臉。
男人劍眉星目,氣勢攝人。
長得真高,看一會兒就脖子疼。
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背上的疼痛驟然清晰起來,她臉色更白了一層。
嶽南山一聲不吭地帶她進了診所大門,這次她兩條腿終於起了作用。
這時候時間不早不晚,診所裡十分清淨。
嶽南山長得高大俊朗可小護士們一瞄到他額角的刀疤,什麼非分之想都散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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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把人往急診室帶,小護士在他身後着急喊着:“你還沒掛號”。
嶽南山步子大,轉眼已經進了就診室。
醫生正在伸懶腰,看見這麼一個渾身冒冷氣的健碩男人,立刻愣住了。
兩隻舉起來地手訕訕放下,坐回位置上。
護士氣喘吁吁地進了門,還是那句話:“你還沒掛號”。
嶽南山掏出皮夾,抽出一張紅彤彤的人名幣,遞給她:“幫我掛一個,剩下的錢,是你的小費”。
護士正要挺起胸脯辯駁一句,她又不是服務員。
可男人那雙銳利的眼眸一掃,她立刻不敢說話,跑得比來時還快。
醫生看這副架勢也變得小心翼翼,“誰不舒服?”
女人無力得坐不住,眼見着要往下倒。嶽南山毫不憐香惜玉,沒打算當她的支柱,單手抓住她的後領,答着醫生的話:“她”。
“哪兒不舒服?”
嶽南山有力的手指將女人的臉掰向醫生,“問你話!”
韓瀟不舒服地撓着他的手背。
這個瘋女人!
嶽南山手一鬆,韓瀟身體一軟,前額重重磕在桌沿上。
她終於被疼清醒了。喘着氣說:“背疼……現在頭也疼”。
醫生見她這樣有些於心不忍,弱弱地對嶽南山說:“對女朋友溫柔一點嘛”。
“我眼光這麼差?”,嶽南山冷聲反問。
醫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把韓瀟扶到單人牀,背朝天地躺上去,剪開她的緊身裙,上藥包紮。
嶽南山靠在雪白的牆壁上,等得無趣。擡眼望向牀上的嬌豔身影。從側面看,她身材算得上頂級,舒展的後背延伸到往下塌的細腰,然後就是挺翹飽滿的臀部。
s型曲線一覽無餘。
只是太嬌氣了一點,醫生上點兒藥就像只小貓似的,在牀單上又抓又撓。
那雙細手就像撓在人心口。
醫生說:“好了”。嶽南山撇開眼。
韓瀟這會兒徹底被折騰得沒了醉意。
她從小嬌養着長大,細皮嫩肉,吃不了苦。只十來分鐘,就已經眼淚汪汪。
醫生出去給韓瀟拿藥。
她撐着身體想要爬起來,可四肢無力,又重重跌了回去。
這下她的胸撞在牀板上,好一陣疼。
她"shenyin"一聲,揉了揉飽滿的胸脯,扭頭對上男人興味盎然的目光。
韓瀟紅着臉,氣勢倒很足,喊道:“看什麼看!流氓!”
“沒什麼料可看”,嶽南山冷臉道。
韓瀟氣得握拳,“你推了我還有理了?”
嶽南山冷哼,“我就是理”。
這個男人還真是囂張自大不要臉!
韓瀟惡狠狠地咬牙。
醫生拿着藥回來了,把藥遞給嶽南山,“怎麼吃寫在紙袋上了”。
照以前他還會細細給病患家屬講解吃法,現在只想把這位氣場強大的男人送走。
和他呆在一個房間裡,憋得慌。
韓瀟氣悶地問醫生:“會不會留疤?”
嶽南山:“沒劃中要害就不錯了”。
醫生找準機會插嘴,“你們可以走了”。
韓瀟像笨手笨腳的烏龜,艱難地爬起來,頭暈目眩。
嶽南山朝她擺了擺頭,“走”。
“走不動”,她說真的。
他沒一點兒要幫忙的意思,“你傷的是背不是腳”。
率先出了門。
等韓瀟出了一層汗終於出去,透着車窗,看見男人已經泰然坐在裡面。
辣雞!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她帶着心裡的咆哮座上副駕駛位。
閉目養神的男人睜開眼,嗓音清冷,“住哪兒?”
韓瀟發現他真是惜字如金。“送我去酒店吧”。
嶽南山:“你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都這麼熱情?”
韓瀟掠過他有偏差的理解能力,捕捉字眼:“第一次?”
他們明明在高爾夫球俱樂部見過。不過首次見面並不怎麼愉快,想到這裡,她垂眼沉默。
正覺得她突如其來的沉默有些詭異,車廂裡便響起手機鈴聲。
韓瀟拿起來一看,是家裡的號碼。
她也不管會不會扯痛背後的傷口,擡手揉了揉臉,清了清嗓子做出笑臉,這才接起來:“媽媽”。
韓母擔心地問道:“都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沒回來?”
韓瀟語氣輕鬆歡快,“和艾笙在一起呢,今晚和她玩兒得很高興,就在她這兒住”。
韓母對艾笙印象很好,是個踏實善良的女孩子。
於是略略放心,“那不許玩兒得太晚,早點睡覺”。
聽到母親的殷切囑咐,韓瀟心裡的悽苦有些控制不住,她怕自己下一刻會哭出來,草草說了兩句,利落掛斷。
捏着手機的手指發緊,鬢旁的頭髮滑下來遮住側臉,女孩子的側影霎時落寞不少。
“爲什麼要說謊?”,嶽南山問道。
“怕他們擔心”。
“怕他們擔心會去夜場?你可真孝順”,男人不客氣地嘲諷道。
韓瀟本來身心都不好受,被他這麼一刺更忍不了,“關你什麼事!”
“嶽閻王”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他既照管着國際僱傭兵的事務,國內的勢力又滲透到三教九流,誰敢跟他甩臉子?
嶽南山目光陡然一沉,一踩剎車,輪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韓瀟身體慣性往前傾,要不是安全帶勒着,肯定會碰到置物櫃上去。
等她重重跌回去,座椅撞到傷口,整個人更不好了。
“下車!”,男人的側臉棱角分明,剛毅冷厲。
韓瀟也不想跟他呆在一塊兒,一句廢話沒有,利落地開門下去。
車門一吸上,黑色陸虎立刻衝了出去。
她茫然地環顧冷清的街道,真把她扔這兒了!
你行!
不僅是她,嶽南山還覺得倒黴呢。好好聚個會,偶然發一發善心結果愣是沒好報。
只是那女人真是眼熟。
嶽南山年紀比蘇應衡小兩歲,他地位又高,從不缺女人解決生理問題。
在過濾了一張張女伴的面孔之後,他終於想起來,這女人是蘇太太的朋友。
上次在高爾夫俱樂部見過。
嶽南山猛地一剎車,猛然浮現那天韓瀟神情空洞,瑟瑟發抖的模樣。
他低低爆了一句粗口,調頭折返回去。
陸虎開出了生死火線的架勢。
兩眼顧着車窗外面,終於找到那道美豔的身影。
女孩子抱膝蹲在路燈底下,像個走失了的孩子。
她弓着背的時候,後背剪開的裙子繃成一個大洞,露出裡面白皙的肌膚,和包紮傷口的紗布。
嶽南山下車,帶着火氣地走到她面前,“起來!”
韓瀟倔強地把腦袋埋進臂彎裡面,“我說了,不關你的事”。
“難道你想讓俱樂部發生的那件事重演?”
蜷縮成一團的身影猛然一顫。傷口被人血淋淋地挑開,韓瀟兩隻腳幾乎難以穩住重心。
兩隻眼睛火辣辣地疼,眼淚終於忍不住沖刷在臉上,她崩潰地大喊:“我說了,不關你的事!”
嶽南山不接話,冷淡地說:“我數三個數,你要是不起來我就打電話問蘇太太你家裡的電話號碼,讓你父母來看看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韓瀟以爲他在開玩笑一動不動。直到低沉的男聲再次傳進耳朵裡,“喂,蘇太太。我想請問——”
韓瀟大驚,站起來奪過他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看不懂的字符,但聽筒裡卻是艾笙溫軟的聲音:“嶽先生?”
把手機掛斷,韓瀟冷着臉說:“好,我上車”。
男人一哂,也不怕她跑了,率先上車。
韓瀟咬牙跟着上去,心裡已經將他碎屍萬段。
等嶽南山把車停在酒店門口,旁邊的人已經睡着了。
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地。
嶽南山推醒她,“到了”。
韓瀟迷迷糊糊眯眼,“這兒是哪兒?”
“酒店”。
她解開安全帶,孩子氣地揉揉眼睛。
這樣子倒挺乖巧。嶽南山用餘光掃了掃。
韓瀟下車,正要關上車門。男人突然出聲叫住她:“等等——”
“嗯?”,她睡眼朦朧地撐着車門。
女人就是麻煩。嶽南山煩躁地從後排座位上勾了一件鐵灰色的西裝外套,扔過去:“穿上”。
韓瀟往身上一裹,聞到衣服上的菸草香,很有男人味。
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有事嗎?”
嶽南山敢斷定,就她這情況,走不出三米就會摔倒。
“這是幾?”,他定定地伸出一根手指。
韓瀟眯着眼睛辨認,最後抱怨道:“你手指一直在晃,我哪兒看得清”。
嶽南山望着車頂運了一會兒氣,下車把她夾在腋下帶進酒店。
第二天快接近中午,韓瀟被窗外的鳥鳴聲叫醒。
一不小心觸到了背上的傷口,痛感雖然不如昨晚尖銳,可仍舊鈍鈍地疼。
掃到陌生的室內裝修,韓瀟腦子一炸,趕緊掀被子一看,已經不是昨晚的衣服。
難道俱樂部的噁心事她又經歷了一次?
她惱恨地捶着自己的腦袋,心臟沉到谷底。
突然間覺得人生的陰霾又籠罩了過來。
她恨自己的自暴自棄,可她失眠了半個月,除了喝酒麻痹神經可以小睡一會兒,其他時候都是睜眼到天亮。
門鈴聲響起,韓瀟失魂落魄地下牀開門。
紅着眼睛擡頭,看到的是一道英俊挺拔的身影。
看見嶽南山,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你來幹什麼?”
一大早語氣就這麼衝,嶽南山也不想伺候。把昨晚忘在他那兒的藥往女人身上一扔,“我也不想來”。
“站住!”,韓瀟衝轉身要走的男人喝道,“你昨晚對我幹什麼了?”
嶽南山瞬間明白她把自己想得多齷齪,黑沉的眼眸更陰森,“你以爲我和衛邵東一樣不挑食?”
這是韓瀟一輩子也難以擺脫的污點。她顧不上兩人懸殊的力道,將他推到牆壁上,死死掐着男人的手臂,“你說什麼!”
嶽南山的聲音無比平靜:“傷口不通風,就會被漚爛。誰傷的你,你就把刀尖對準誰,別誤傷”。
看她怔怔地,嶽南山兩手抄在褲兜裡,高大的身軀向前傾,溫熱的呼吸拂在她耳邊,“與其默默無聞地一個人傷心,不如死都要拉一個墊背的”。
**
艾笙接到嶽南山突然打來又突然掛斷的電話第二天,江家的管家就讓她過去一趟,挑首飾。
她的首飾其實很多,蘇應衡平時去參加慈善拍賣會,有看得過眼的,都不會錯過。
名畫就更別說,知道她喜歡,大價錢砸回來,艾笙從一開始的勸阻到現在已經習慣了。
拍賣行的人每每聽見蘇應衡的名號,臉都要笑出一朵花來。
艾笙坐在車上回想這些事情,啼笑皆非。
直到下車,嘴角都掛着笑。
孫奶奶也像往常一樣,只要艾笙會來,不管多烈的太陽都要在門外等她。
艾笙大步走過去嗔道:“您在屋裡等也是一樣的,我又不會失約”。
孫奶奶憨厚地笑着,“曬曬太陽可以補鈣,上次你跟我說的”。
艾笙哭笑不得,“我跟你說的養生,可不是讓您冒着中暑的危險,在大太陽底下曬着”。
孫奶奶笑笑,“知道啦,下次一定記着”。
往四周望望,近距離沒什麼人,孫奶奶臉色凝重地低聲道:“今天管家把珠寶帶回來,大夫人就一直在主樓客廳徘徊。大小姐回來以後,母女兩個還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麼,還提起了你的名字”。
昨天和江星橙撕破臉,對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艾笙把她的話放在心裡,囑咐她道:“大表姐說不定會刁難您,您儘量別跟她們碰面”。
孫奶奶點頭應着,“我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從別的女傭打聽到的。我再不中用,也在這個家裡呆了幾十年”。
艾笙感激道:“孫奶奶,您對我真好”。
到了主樓,管家穿着制服站在門口衝她笑道:“荀小姐,請進吧”。
艾笙優雅頷首。
剛跨進門,兩雙刀一樣的眼睛朝這邊看來。
楊舒母女坐在客廳喝茶,臉色都有些發青。
即使在膩味,艾笙也走過去,衝楊舒招呼道:“大舅媽”。
不苟言笑的管家在場,楊舒即使再不樂意,也衝她點了點頭。
江星橙就沒那麼沉得住氣了,打定主意,要是荀艾笙來招呼自己,她鐵定不會給對方好臉色。
可艾笙卻當沒看到她,擡腳就跟着管家上樓。
江星橙氣得胸口悶痛。
等上了樓,到了待客室,管家向艾笙介紹了兩位保險公司經理級的男人。
艾笙禮貌地應酬着,言談間舉止得當,進退有度。
老管家暗地裡點頭,雖然這位表小姐過了七八年貧困日子,但教養卻一點沒忘。
楚楚的儀態裡真有幾分大小姐的影子。
管家並沒有急着把珠寶拿出來,給艾笙挑選。而是把登記在冊的首飾圖片,材料,和精度等資料拿給她看。
看中哪件,跟管家指出來,再由保險公司專員從保險櫃裡取出。
圖冊厚厚的一摞,拿在手裡沉甸甸地。
一翻開,裡面的珠寶件件價值不菲,華貴得令人震驚。
艾笙看得眼花繚亂,看見石料大顆的直接濾過。太重的話戴着累得慌。
最後她選了一對鑽石耳墜,螺旋型的邊框內的鑽石雖然不太大顆,但數量卻十分可觀。
加在一起恐怕也有好幾克拉。
艾笙對老管家指道:“就這個”。
雖然這對耳墜和她的氣質十分搭配,但在老管家眼裡,比起價值連城的鴿子血帝王綠,到底樸素了些。
他見艾笙將圖冊合上,趕忙說:“老爺讓你多挑幾件呢”。
女孩子笑靨如花,“要是全身上下都是珠寶,肯定重得走不動路”。
管家搖頭嘆息,這姑娘心性可真是純然,淡泊不貪。這些東西要讓大夫人母女去選,只怕會被洗劫一空。
等保險公司的人戴着白手套,一臉肅穆地把耳墜取出來。艾笙對管家說:“能不能給我一隻能上鎖的小匣子,我把東西鎖進去,省得自己弄丟”。
管家剛要說不用,又一想她自社會微末成長到這麼大,這耳墜在江家人眼裡不算稀罕物件,對她來說卻可以抵好些年的生計。肯定會謹慎一些。
他不自禁就對這個女孩子心軟憐惜起來,從裡間取出一個楠木雕花匣子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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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遲,但好歹是二更,大家不要嫌棄,麼麼噠,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