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開門的聲音，慕澤熙身體一僵，大腦一瞬間一片空白，極度的緊張，讓他甚至都忘記了推開凌艾看着只是那樣僵硬得任由她抱着。
轉過頭，對上連若水的視線。
當連若水看到這相擁而立的兩人時，說不心痛是不可能的。她的男人，她孩子的爹地，現在正和另一個女人抱在一起。而這個女人，長着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曾經，他可是把她，當做這個女人的替身……
只是沒過多久，她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遍一遍地，用“相信他”，來提醒自己。
也許，只是朋友之間最普通的擁抱，根本就不算什麼。
可是，爲什麼她的心還是會那麼痛，那麼痛？
倒是凌艾，看到連若水出來，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就放開了慕澤熙，如同被發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慌張地解釋：“不是這樣的……”
“姐姐。”連若水看着她，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笑容，“二十四年了，終於可以叫你一聲姐姐。原來你還活着，真好。”
她的坦然，讓凌艾心裡一沉。
原本她也沒想到連若水會突然出來，但是在看到門打開的時候，她心裡就計劃好，要讓連若水看到這樣一個場面，一箇舊愛之間相擁而立，依依不捨的場面。
最好，能讓連若水知難而退。這樣，以後的一切，就都不用發生了。
可是，沒有想到連若水會這麼冷靜。冷靜到讓她自己的心裡近乎慌亂。
“嗯，若水。”凌艾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你還好吧？”
慕澤熙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把連若水攬在懷裡，低聲問：“你怎麼出來了？”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卻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告訴凌艾，他的選擇，毫無疑問，就是連若水。
凌艾臉色蒼白，卻什麼都沒說。
“我……就出來看看。”連若水微微笑了一下，視線又落到凌艾身上。看着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她無論如何都討厭不起來。
“若水，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和澤熙，我們……”凌艾一副拼命想要解釋的樣子，但看起來更像欲蓋彌彰。
慕澤熙看着她，皺眉。
明明還是小艾，明明她的外表和六年前相比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爲什麼，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我沒有誤會。”連若水淡淡地笑了。
三個人之間的氛圍，不可避免地有一些尷尬。
“若水，咱們現在好不容易能夠相聚，我有些話想對你說，能跟你單獨聊聊麼？”凌艾看着連若水，語氣裡有着淡淡的懇求，又看向慕澤熙：“我真的只是想跟她聊聊，沒別的意思。”
慕澤熙還在沉吟，連若水就已經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慕澤熙似乎想說什麼，連若水對他笑了笑：“沒事，我們只是說幾句話而已，你先在外面等我們吧。”
說完，她就伸手，把凌艾拉進了房間。
關上門，屋裡一片沉默。
門外，慕澤熙輕輕靠在牆上，他掏出一支菸來點燃，看着燃燒在指間的一點火光，他的心裡，突然一陣莫名的煩躁。
“若水……”房間裡面，凌艾終於輕輕開口，“你和慕澤熙，是怎麼認識的？”
其實連若水和慕澤熙的事情，她知道，都知道。而她這樣問，只不過是要提醒連若水，當年，她只不過是她的一個替身。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連若水輕聲說，“倒是你，姐姐，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慕澤熙明明說你已經……”
當着凌艾的面，她說不出“你已經死了”這種話。
“已經死了是麼？”凌艾倒像毫不在意一般，接過了她的話，嘴角勾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可是，老天偏偏就是眷顧我，讓我沒有離開這個世界，讓我還能好好活下去，讓我還能回到澤熙身邊……”
連若水身體一僵。
凌艾突然握住她的手，聲音裡帶着淡淡的哽咽和懇求：“若水，我知道你現在已經和慕澤熙在一起了，但是我能不能求你，把慕澤熙還給我……凌家可以給你，全都給你，我只要慕澤熙就夠了。”
她的眼底滿是水霧，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讓連若水不覺有一絲恍惚。
她們姐妹兩人，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可是，不能因爲她是自己的姐姐，她就要把心愛的男人拱手讓人。
的確，是凌艾先和慕澤熙在一起的。但是那也是過去的事情，現在把慕澤熙從她的生命中抽離，那就如同削骨剔肉一般痛苦。
除了慕澤熙，她什麼都能讓。
連若水靜靜地看着凌艾，沒有說話，只是眼底卻是從未有過的堅決。而這種堅決，讓凌艾知道了她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你不肯退出？”凌艾的神情，驀地變得冰冷起來，“連若水，你怎麼還沒明白我，當年他和你在一起，就是把你當做我的替身，現在我回來了，你以爲他心裡還會有你的容身之所麼？”
連若水看着她，心裡的情緒頗爲複雜。
凌艾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你真的認爲是這樣的話，又何必來跟我說這些？”連若水苦笑，“姐姐，我不勸你放下過去，因爲我知道放下太難。但是慕澤熙在我們兩個人之間，一定會有一個選擇，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選擇。”
“是麼？”凌艾冷冷地看着她，“連若水，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別怪我了。六年了，你不知道這六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也不知道這六年我有多想回到澤熙身邊。現在我終於回來了，可是你卻出現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接下來，我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情。”
連若水靜靜地看着她，沉默不語。
不管凌艾會做什麼。
只要和慕澤熙在一起，她就不怕。
也許她太自私了，也許她應該在凌艾迴來之後，就主動退出。
但是愛情裡面，能做到不自私的人，又有幾個？
那就讓她這樣，自私下去吧。
“我們之
間的交談似乎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凌艾冷冷一笑，突然擡起手，在自己臉上狠狠地扇了一下，她用了很大的力道，右臉瞬間變得紅腫起來。
而連若水只是短暫的吃驚過後，便冷靜下來。
凌艾的這個舉動，在她眼中，就如同一個小丑一般，可笑至極。她只是冷眼看着凌艾轉身走出去，不置一詞。
凌艾接下來要做什麼，不用想都知道。
她的姐姐啊……是原本就是這樣，還是這六年，把她變成了這樣的人？
凌艾打開門，看到慕澤熙還站在門口。她的眼底迅速閃過一絲陰冷的光，繼而低下頭，眼底迅速涌上淚水。
“小艾？”慕澤熙看着她，皺眉，“怎麼了？”
“我沒事。”凌艾搖搖頭，把頭微微擡起，角度拿捏得剛剛好，讓慕澤熙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臉上的掌印，她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纔開口說：“澤熙，你不要怪若水，她一時不能接受我回來，我能理解……”
“她打你了？”慕澤熙眼底閃過一絲暗光。
凌艾苦笑了一下：“不要在這件事了……我有點累，先回去了。”
凌艾並沒有關上門，所以他們兩個人的對話，房間裡的連若水聽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慕澤熙會相信她的。
“小艾！”凌艾剛剛轉過身，便聽到慕澤熙叫她的聲音，她的嘴角默默勾起一絲笑容，不過沒有回頭，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
“對不起，我替若水向你道歉。”他低沉的聲音傳來。
而這一句話，讓連若水如墜冰窖。
那麼，是她想錯了麼？
“這件事，是若水不對，我會跟她好好談談的。”
凌艾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瞧，連若水，所謂的慕澤熙對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房間裡的連若水大腦一片混亂，腦海裡不停地迴響着慕澤熙剛剛說過的那些話。他的意思，明顯就是相信，她打了凌艾。
他甚至連問都不問，就判了她的死刑！
身後突然傳來一絲溫度，接着整個身體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連若水驀地覺得鼻酸，眼淚眼看就要落下來，她拼命掙扎着，想掙脫他的懷抱。
既然已經不相信她了，那他還過來幹什麼？
“生氣了？”身後傳來他低低的聲音，還帶着一絲隱忍的笑意。
生氣了？能不生氣麼？她是那麼地相信他，也相信他會相信她，可是他短短的幾句話，就讓她的信任，瞬間變得不值一提！
“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瞭解麼？”慕澤熙嘆息一聲，“只是，小艾那麼做，目的很明顯，既然這樣的話，何不遂了她的意？”
連若水微怔。
那麼，他的意思是……
“不管發生什麼，不管什麼人來跟我說什麼，我都會無條件地相信你。可是我看得出來，小艾這六年一定經歷過不少事情，所以，變成了現在這樣，我只是對她有一點不忍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