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你臉上的傷,我替她跟你道歉。”衛嫣冉繼續道,也沒有什麼語調起伏,明明是道歉,但是話語裡卻半點歉意都聽不到。
說話期間也不看她,只是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沒等她回答,不緊不慢的又加了一句,“蕭彥陸是我親哥。”
道歉?那倒沒有什麼必要,臉都已經劃了,傷疤已經留了。好在她自己沒有覺得奇怪,旁人一開始會側目,後來也會習慣圍。
至於蕭彥陸是她親哥這件事情,單七倚想自己早就知道,衛嫣冉沒有必要再重複一遍。
於是單七倚笑容牽了牽,沉默以對。
似乎是因爲單七倚沒有說話,又似乎本來就沒有打算聽到她回答,衛嫣冉側頭看她,臉上浮着一層笑,那雙眼睛卻透漏着漠然,“你知道阿靖那天離開的時候,給我哥吃了什麼嗎?”
“什麼?”單七倚一愣,仇靖給蕭彥陸吃了什麼?
“春-藥。”
聽到那兩個字,單七倚眸徒然瞪大,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她羿。
衛嫣冉沒有那樣大驚小怪,而是側過頭對上她的視線,情緒十分的平靜,“而那個時候,整棟房子,只有我一個女人。”
單七倚掀了掀脣,聲音卻像是已經哽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放在口袋裡的手指不由有些怕的捏緊了手機,衛嫣冉爲什麼要跟她說這些?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她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那天仇靖讓蕭彥陸吃了春-藥,那個時候,別墅裡只有蕭彥陸和衛嫣冉。孤男寡女,先別說兩人之間的關係,就算蕭彥陸不喜歡衛嫣冉,那種衝動……
她沒有嘗試過,但多少能知道會有難壓制。
但是單七倚第一次覺得,仇靖真是個任性的不計後果的人,至少要明白哪些玩笑可以開,哪些不可以。他明明知道蕭彥陸和蕭彥陸之間的關係,爲什麼要做這樣遭天譴的事情?
就算如同他爲自己辯白那樣,因爲衛嫣冉的設計和隱瞞欺騙,而對她失望透頂。也不應該用這樣的行爲來報復,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衛嫣冉只不過是愛他。
有什麼錯?
捫心自問,如果她是衛嫣冉,她深愛着仇靖,當面臨着自己即將失去視野,失去雙腿,還會願意留在仇靖身邊,成爲他的累贅嗎?
單七倚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的是,如果那個時候仇靖深愛着她,他應該是不會在乎這樣的事情。
既然蕭彥陸可以醫治好她,爲什麼要瞞着仇靖,爲什麼漂洋過海,假死?
以萬家的背景和仇靖的勢力,還能找不到好醫生?
這期間,一定有什麼,衛嫣冉還在隱瞞的。
也許,真正讓仇靖對衛嫣冉翻臉不認人的原因,還被衛嫣冉守口如瓶的瞞着。
“如果,四年前我會知道,你將會成爲我未來生活中一個可笑的羈絆,也許我會讓你一輩子在那個小城鎮里老死,沒有半點機會摻合進我們的世界。”衛嫣冉收回視線,語氣依舊很平淡,她看窗外已經早早亮起的街燈,神色淡然如水,“我不想知道你到底對阿靖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因爲不需要了。”
單七倚心一沉,眸色深了些許,“我聽不懂萬小姐的意思。”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阿靖最不喜歡髒女人。”衛嫣冉笑,眼底竟然透露了一點瘋狂。
車子在永和餐廳前停下來,衛嫣冉客氣的“請”單七倚下車,與此同時還有副駕駛位上下來的男人。他穿着西裝人高馬大,大晚上戴着墨鏡,讓人看不見他的五官,手裡還拿着一件女款尼大衣。
接着,單七倚能感受到腰後被一管堅硬冰涼的物體抵着。
槍?
還真是大陣仗。
挑個鬧市,如果真出了事她也吃不了兜着走,難不成衛嫣冉真的瘋了!?
單七倚不動聲色,也不去看身後的男人,都說很多嫌疑犯因爲被看到了真面孔而殺人滅口。要是衛嫣冉只是打算毀了她而不打算殺她,她卻自找死路就傻了。
“我已經爲你訂好了包廂。”衛嫣冉這會兒倒是笑得溫婉,因爲餐廳內柔和的燈光照耀下,她的臉色看上去緩了幾分,只是膚色終究蒼白,無端給人森森冷感。
單七倚聞言斂眉,雙手插在兜裡,手指觸碰着手機,能感受略微溫熱的手機,沒有說話。
倒是衛嫣冉看到這個,恍然大悟的笑了聲,“對了,還麻煩單小姐把手機給我呢,到時候再還給你。”
“我去了裡面還有機會打電話?”單七倚挑眉反問,聲音竟然有些沙啞。
“以防萬一嘛,單小姐那些我不知道的小手段多了去,又不是不會給你。”
***
“斷了。”
“啊?”柳清可本來提着的心一緊,連忙趴上靠背,問坐在前方一直做追蹤的男人,“你剛剛說什麼?”
賀閆安撫的拍了一下她的臀,將她攬過,叩好安全帶,
才微微擡眉,聲音冷冽,“怎麼回事。”
“信號中斷了。”說着,技術員將手機還給兩人,“那邊電話斷了,最後的目的地是永和餐廳。”
“可能是沒電了。”擡手揉了揉身側焦慮的坐立難安的小女人腦袋,賀閆安慰着,又掃了眼外面夜幕沉沉,“聯繫江宇,那邊有什麼情況。”
很快,電腦就傳來了一個迴應——
“三分十秒前,三人陸續進了永和餐廳,除了目標任務還有同行一個男子。”
***
單七倚不動聲色的在兜裡劃開觸屏,清除了通話記錄,拿出已經黑屏的手機給衛嫣冉,不由露了些顯然易見的譏誚,“希望我還能出來拿手機。”
“單小姐放心,我還不至於爲了你,將自己後半輩子送進監獄,不值得。”說是這樣說,衛嫣冉給同行的男人使了個眼色,“將單小姐‘送’去包廂。”
餐廳本來光線柔和,包廂也不遠,就在餐廳內部,一排連裝潢看上去都要鮮明幾分的房間。
302,單七倚纔來得及掃一眼門牌,就被並不客氣的推進了包廂。
門一開,裡面的光線十分明亮,和外面的相反,猛烈的,十分銳利刺目。她擡手擋了一下,等到適應光線後,才放下胳膊。
就看到沙發上坐着個男人,頎長的雙腿微微疊着二郎腿,雙手交握。
那雙桃花眼……隱隱含笑。
不知爲何,見人是他,而不是腦補出的各種猥瑣大叔,單七倚先是鬆了口氣,想起衛嫣冉說的“髒女人”又提起心,態度疏離了幾分,“蕭先生真是好大陣仗。”
“沒辦法,仇總將你守得太牢,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小七見諒。”蕭彥陸含笑,起身迎上她,“好了,別光站着了,邊吃邊說。”
單七倚卻不似他那熟稔好朋友一般的態度,而是擡眸看他,“來之前,萬小姐可是給我打了個預防針的。”
“噢?冉冉跟你說了什麼?”蕭彥陸卻不知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明人不說暗話,蕭先生這番叫我來是什麼,直說就可以了。”單七倚開門見山,不喜歡這樣曲曲彎彎各種推搡,她不是他們世界的人,不喜歡這樣的虛以委蛇。
還吃飯,這鴻門宴還能放心吃?
“哈哈,小七向來都這樣心直口快。”蕭彥陸爽朗的笑,桃花眼裡瞳色淺淺的望着眼前的女人。
乾淨利落職場西裝,襯着凹凸有致的身材,不長不短的發盤着捲了一個髻,露出雪白的頸。她的眉目很淡,杏眸中卻帶了兩分凌厲和敵意。
怎麼一樣?
單七倚和衛嫣冉,從名字到每一根頭髮,都不一樣。
也許他移情了,在冉冉身上無法得到的,想要從她身上獲得滿足。
可他不是仇靖,從一開始,就看出兩人的不同。在大學期間,他知道她喜歡畫畫,對語言課程十分感興趣,知道她還會攝影只是沒有條件買設備,還是他暗地出資給攝影部給每人配備行頭纔有她一份。
她很少花錢,只要費錢的社團都不去,寧願再圖書館一待就是一天。
她的性子不跳,很平和,與人爲善。這也許是所有家庭並不寬裕的女孩子的特性,但她也不會因爲自己出身而覺得低人一等,在遍地都是富二代公子哥兒的m大,許多喜歡這樣有些冷漠疏離的她,爲之一擲千金趨之若鶩。
但她性子單純,沒有攀附的心思。
直到……仇靖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