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着男人胸膛的手指細細尖尖,圓潤的指甲粉嫩,有一圈兒月牙。
單七倚一改之前疏離警惕的態度,反而有些玩味兒,像是什麼都漠不關心那般,“剁他的?怎麼不剁了你自己的?你和其他女人曖昧不……”曖昧不清。
“可以。”
兩個利落的字,打斷單七倚接下來的話。
她擡頭看着他,仇靖不躲不避,目光炙熱和堅定圍。
忽而心的某一處狂跳,但面上她還是略帶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你別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刀在矮几上,你親手剁?”仇靖的眉微微挑着,明明是吊兒郎當的神情,卻凝着一股她從未看見過的認真羿。
單七倚更加無所謂,聳聳肩,“你自己說的。”
仇靖莞爾,難不成這裡還有第三個人不成?
他跟着單七倚走到客廳,將水果籃邊上的水果刀拿出來給她,將自己的左手五指大開放在矮几上,然後右手食指在無名指上比劃了一下,“很快的,你動作利索些,我怕疼。”
他嘴裡說怕疼,臉上卻一點怕的表情都沒有。
明明是她逼他,現在反而進退爲難的是她,單七倚認爲自己被戲耍了,知道他是認定了自己不會下手。當下將刀握緊,她沒有準頭,所以直接將尖銳的刀刃放在他無名指指跟上。
期間,她擡頭看了他一眼。
因爲要剁手指,兩人的姿勢很貼近,一人坐在沙發上,一人蹲着,反倒像是單七倚傾在他懷裡一樣。單七倚卻沒有察覺自己手指輕輕顫,她故作漠然,但很失敗,眸中隱含的複雜光芒露出端倪,她再次重複,“你說的。”
“是,我說的。”這次,仇靖倒應了,沉沉的聲音似乎在給她眸中肯定和鼓勵,“來吧,刀子鋒利,待會兒我自己止下血就可以。”
單七倚猶豫了,真的猶豫了,他是動真格的。不,他一定信誓旦旦她下不去手。
果然如男人所說的那樣,刀子鋒利,在她動搖間,已經破了他手指的皮膚,一抹紅色慢慢漾出來。看到那種顏色,單七倚眸色一縮,握着刀的手也一縮,但仇靖似乎已經看到她的退意,擡手一把握住她的手,狠狠一紮。
單七倚尖叫一聲閉上眼。
她聽到很急促的喘息,她還好像聽到了指節咕嚕嚕滾動的聲音,聽到血液在流淌,聽到心臟漸漸停息。
身後,突然被一股溫軟包裹。
單七倚再也忍不住,手中的刀子落地,她直接撲進他的懷裡,眼淚落個不停。
她不敢看,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勇氣都沒有。
那曾經讓她迷戀到不能自持的氣味,那幾度讓她絕望痛苦的氣息,那想逃逃離最後卻又擁緊的懷抱。單七倚淚流滿面,嗓子眼裡酸澀哽咽,委屈至極的嗚咽着他的名字。
仇靖就低着頭,看着撞進自己懷中頭也不擡的小女人,胸膛似乎被慢慢浸溼。他輕輕嘆口氣,一手攬着她的背,一手安撫的揉揉她的頭。
有溫潤的液體似乎滲入發間,單七倚打了個顫,眼淚婆娑的擡頭,就看到仇靖一臉的無奈。
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她連忙推開他起身,“醫藥箱在哪裡?”
才起身,腳下一軟。
被穩穩的接住後,單七倚才終於看到他的手,無名指和手還連着一根筋,但也就僅僅連着,血就跟沒關緊的水龍頭一樣。
仇靖順着她的目光,掃了眼看着挺可怕,也僅僅是看着挺可怕的手指,他還要爲她戴婚戒,怎麼能真砍了?但是如果不逼她一把,也許她還會一直在退縮,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心情。
當然,她真的要砍,他只會聽從的份。
“痛嗎?”單七倚掀了掀脣,聲線顫抖,視線再一次模糊,“我、我幫你叫醫生。”
“原諒我了?”仇靖卻沒有管自己的手,而是攬着她不放,看着淚眼朦朧的女人,勾脣輕笑,似乎一點都不痛,但那語氣卻罕見的帶了抹委屈,“我可是聽了你的話,你也要說話算話,那些女人的事情一筆勾銷,不許在以後跟我因爲這些鬧。”
以後?
還會有以後嗎?
單七倚不及想,這個男人太狠,這點倒跟她一樣,拼死了不過是一句話,不在乎自己而已。
但是她當初會在那個女人面前給自己劃了一刀,其實也是斷了自己的後路,現在仇靖呢?他到底是爲了什麼,纔會跟她一樣自-殘?
最後還是叫來的醫生,爲了照顧“病人”,單七倚還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三天玩滿了,就先回去。
奇怪的是,電話裡父親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叫她按時吃飯照顧好自己。
她給舉修遠打電話,沒有人接。
“我想吃香蕉。”
靠坐在牀上的男人指了指矮几上的水果。
那語氣可不是以往的頤指氣使,話裡話外總是帶點委屈的模樣。英俊深
邃的五官還是一如記憶中,但是他的性情卻彷彿在頃刻間天翻地覆的變,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
他會撒嬌,會耍賴,還會討好的笑。
“我幫你剝。”他一隻手不方便,很多瑣事她都會幫着。甚至一些公司的重要文件在網上處理,因爲打字不方便,他也會叫她經手,沒有半點顧及。
所以,不可避免的,就知道了博林和蕭家的合作,知道前不久毀了的園林,如今植株存活率很可觀,知道博林酒業雖然主要經營酒業,旗下還是涉獵很多,比如餐飲,還有百貨商場,當然最有名的無非就是已經在國內外打響的紅酒品牌。
也……知道了,他這些日子收購舉凡地產股份的行爲。當然,兩天前,仇靖已經差秘書和律師一起去給舉修遠送“錢”去了。
好像一切,就這樣安定下來了,莫名其妙,讓人恨鐵不成鋼,卻又覺得情理之中。
單七倚將剝好的香蕉遞給他完好的右手。
這段日子以來,她一方面覺得他活該,一方面又認爲這是苦肉計。然後最後只有一個結論,反正她已經傷無可傷,如果這是他的一時興起,那麼等到他這股興過去吧。
她什麼都不多,只有時間,足夠和他耗。
等他厭倦,她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不惹他心煩,不讓他琢磨着怎麼打發,不再死纏爛打卑微無比。
也正因爲抱着這樣的心思,她纔不敢再付出再多的關心和愛,她順從着他的要求,有時候也會應一兩句嘴。比如眼下——
“倚兒餵我。”仇靖擰着眉,看着手中已經剝好的香蕉,不滿的遞還給她,一字一句頓着說,“你,喂。”
真是小孩子一樣,無理的要求。
“你的手不是還好好的麼?剝不方面,吃總方便吧?要不要我幫你吃?”
仇靖當下臉色變了,但不是難爲情或者惱怒,而是帶了抹調戲,語氣揶揄,“吃啊,好啊,吃我的好了。”
“……”單七倚嘴角抽了抽,對這樣偶爾的葷話已經不感冒了,起身要走。
見女人起身離開,仇靖頓時換下了表情,一副悽悽慘慘的模樣,“倚兒,我都一年多沒開葷了。”
“……”單七倚離開的步子頓了頓,也不看他,只是耳根悄悄的紅了,“我們的仇總,美女趨之若鶩的對象,怎麼可能過着吃齋唸佛的日子?”
是的,如果說衛嫣冉身體不適,不能“侍寢”,他招招手,要什麼女人沒有?
“那不知道眼前這個美女對我是否趨之若鶩?”仇靖也樂得和她拌嘴。
單七倚挑眉,轉身看他,雙手十分有氣勢的插在腰間,看他,“眼前這位美女要去做飯了,你是要吃她,還是吃她做的菜?”
“先吃她,再次菜。”仇靖笑得下-流,應對自如。
單七倚自知在這方面,男人天賦異稟,她不是對手,卻還是每次都被激起來要回幾句,然後皆以失敗告終。其實,她很清楚,一句看似玩笑的話,如果反覆多次,那也許就不僅僅是個玩笑了。
他明裡暗裡已經多次提出牀事,雖然同塌而眠,但兩人真的在愛琴海海景房裡過了大半個月蓋着棉被純聊天的日子。她不是沒有準備好,畢竟這副身子只給過他,對他的觸碰都會下意識覺得熟悉。
但也有一些抗拒。
那些都是過去造成的陰影,他一定也知道,所以行爲舉止上總是試探,態度小心翼翼的,一旦察覺她的抗拒,就會適可而止,甚至不需要她開口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