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澄被她講的有些好奇,“你說吧,我聽聽看。”
落語用力地抿了抿脣,說道:“上一次,盛世影業不是進行了試鏡嗎,陸星辰的臺詞,是被我給換走的。我要是知道,她用這個來破壞你和薄譽恆的名譽,當初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良澄眼睛瞪得圓了些,“原來罪魁禍首是你啊。”
不等落語說話,他自己接了一句,“我剛剛開玩笑呢,你以爲就你的那條惡作劇,能在整個娛樂圈都掀起腥風血雨?就算你沒有那麼做,我也不可能讓陸星辰試鏡成功,而她也依然會抓住這一點對我發難。要是你因爲這個自責,就沒什麼必要了。”
落語的心緊了緊,又鬆下來。
“太好了,我還以爲是我的問題。”
落語心放寬了些,又開始傻笑:“你說得對,像我這樣的小蝦米,怎麼可能會翻起什麼大浪來?”
良澄看她喜滋滋的樣子,拼命忍住了想翹起的脣角,“如果這件事情是你造成的,難不成你會想什麼補救的方法?”
落語還真點了點頭,“也不算是補救的方法,我就是想去陸星辰在家裡,把她家砸一遍,把薄譽恆夫婦拖下水,讓他們平白無故的受到攻擊,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倒是想的挺好??
良澄見她直接把自己略過,說的都是薄譽恆他們所受到的傷害,心裡就更鬱悶:看來,所有人都覺得他的名譽並不算遭到損害。
他明明是個好人,爲什麼所有人都沒發現呢?
“第二件事情是什麼?”
良澄不太開心地問。
“第二件事情,也是在那次是試鏡發生的。我的藝人是夏安安,在那次試鏡中,因爲太過緊張,好像表現不佳,評定成績不太理想,本來,這件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只是後來我通過所有可以搜尋的方式,將這部網劇,目前流傳出來的部分劇本都仔細的讀了一遍,尤其是人設也研究了一下。這部網劇裡的女二號心地善良,待人誠懇,勤勞努力,只是生性膽怯,又因爲運氣不太好,很多事情總是擦肩而過,比如她在劇裡的工作,又比如,她和男主本有可能發生的愛情。這個劇本和人設我研究過之後,覺得很適合我的藝人,跟她的經歷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我知道你可能會說,機會只有一次,如果把握不了的話,之後再怎麼追尋也是抓不到了。但我也想,也許女二號和我的藝人十分貼合,如果我沒有放棄這次機會,也許是給這部網劇成就了更大的機會。”
落語說了很多很多,良澄都認真聽了下來,之前心裡的不快也掃得一乾二淨。
他用手托住下巴,脣角勾着一絲瞭然的笑容,“這就是你爲什麼在我們家的原因吧,甘願做一個擦馬桶的小女傭,就是爲了能夠得到再次試鏡的機會,可是據我所知,你不過是她的一個小助理,又不是她的經紀人,犯得着這麼幫她嗎?”
落語坦坦蕩蕩地回答道:“我回國之後,沒有工作,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夏安安給了我不菲的薪酬,從來沒像其他藝人一樣對助理擺臉色,耍大牌,她對我這麼好,我一定要感恩回報的。”
良澄沒有立即說話,沉默了一會,忽然站了起來,“我去書房工作一會,這中間,你把有關夏安安的資料全部給我,告訴我她有什麼特色,告訴我她爲什麼能夠成爲女二的理由,如果你的資料和信息讓我確定她很不錯,我可以承諾,女二的戲份就是她的。”
他說完就走了出去。
落語在原地呆怔了幾秒,才終於反應過來他話裡是什麼意思,激動的捂住嘴,在原地蹦蹦跳跳了好幾下,然後立即掏出手機給夏安安打了電話。
夏安安在接到電話的時候,根本不相信落語的話,當聽到落語說了來龍去脈後,一下子就哭出了聲。
“好,我現在就找,現在就準備!”
良澄進入書房的時候,是下午五點鐘。
他在書房裡工作許久,再次擡頭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整整四個小時過去了,門口從沒有響起敲門聲。
良澄眉心有一絲疑惑,他將電腦合上,準備放鬆一下時,終於傳來了“叩叩”聲。
“進。”
落語抱着一個筆記本,筆記本上還有厚厚的一疊資料,足有磚頭那麼厚。
她走進來,將所有的東西全都放在了桌上。
“不好意思良總,讓你久等了,這是我和安安一起整理出來的所有關於她的資料。她八年前就出道了,這麼多年來演過好多劇的小配角,也有幾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她有一些三線化妝品牌的代言,上過的最好的雜誌是??”
“好了。”良澄示意她先別說那麼多話。
“還有就是,她剛剛把上次試鏡的內容重新表演了一次,電腦上都已經發過來了,你要不要先看看?”
良澄在空中劃了一下拉鍊,落語立即緊緊閉上了嘴巴。
她現在小臉通紅,眸子裡閃爍着激動的光輝,整個人好像下一秒就能昏倒在地上一樣。
良澄拿起那些資料,一張一張的認真看的過去。
儘管他看資料時速度飛快,但是一張一張地看下來,也花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
指針已經滑向了夜裡的11點。
落語在他看資料時,根本不敢說話,生怕驚擾到他,也生怕讓他不高興。
她現在站得比誰都筆直,軍訓的時候都偷懶過,這個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出。
良澄看完了資料,就打開了電腦,開始看一下夏安安的試鏡。
直到他看完,把電腦關上,卻沒有說任何的評價。
在落語期盼的眼神中,他將外套穿好,走到門口,見她還傻站着,終於說了話。
“我準備去外面吃點夜宵,去不去?”
落語此刻哪會關心肚子餓不餓的問題!
但是,面前的男人不說,她也不能催,想着在家裡抓心撓肝的想結果,還不如就這樣跟他出去吃一頓,從五點鐘忙到現在,也的確滴米未進。
點點頭,她說:“好。”
兩個人走之後,良母從臥室裡走出來,一直到了樓下,問管家:“阿澄和小語出去了嗎?”
“是的,聽說是一起去吃宵夜了。”
管家隱隱猜測到什麼,不禁臉色大變,“我現在就去叫小語回來。”
“儂的腦子是不是瓦特了,爲什麼叫她回來的呀?”
良母嗔怪的看了管家一眼,“一起去吃夜宵,多開心呀!”
管家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說道:“夫人,不說小語的家世,她可不是上海人??”
良母笑吟吟地看着管家,狀似無意的說:“管家,你是不是忘記了,我雖然上海話說的不錯,可也不是個上海人呢!”
她說完,轉身往回走,嘴角依然掛着溫和的笑意。
管家立即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跟了上去,“夫人,我可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要聽我的解釋啊??”
-
儘管已是深夜十一點,上海的外灘依然一片繁華。
兩人找了一家賣餛飩的店坐下,很快上了兩碗熱騰騰的餛飩,良澄吃得很是優雅,落語因爲餓了,則有些狼吞虎嚥。
在看到落語吃下最後一塊餛飩,還把湯喝了個一乾二淨後,他才慢條斯理地說:“夏安安可以成爲這部網劇的女二,在我看過她的試鏡後,我確信她有這份能力能把女二演好。”
落語聽着他說的這些,眨了眨眼睛。
“那,既然你早有決定,那你爲什麼不那個時候說呢?”
良澄淡淡一笑,“那個時候,你經過整整四個小時的努力,整個人比較疲憊,也一直處於非常亢奮的狀態,要是我那個時候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你,你可能就暈過去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纔敢放心的把這件事告訴你。”
落語默默的聽着,眼中迅速凝聚起了一層霧氣。
她張了張嘴,很想說些什麼,良澄卻擺手說:“給她打電話吧,我知道她也沒睡覺,應該在等這個消息吧。”
落語抹了一把眼淚,重重地“嗯”了一聲,拿起電話往店外跑去。
良澄把筷子放下,沒有跟過去,只是靜靜地坐在原地,眼底卻閃現了一道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
等付過錢,他走出來,看到落語正仰頭望着星空,問:“你現在在想什麼?”
落語轉過頭看他,對他揚起笑容,“我在想,你們一家都是非常好的人。”
“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很糟糕,很紈絝,很好色??”
良澄戲謔的話都沒說完,話已經僵在了嘴角。
落語真心實意地朝他鞠了一躬,“謝謝你,良總,謝謝你讓我知道,努力是有回報的。我的好朋友曾經跟我說,如果對一個人的感謝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那就學着像日本人一樣朝他鞠躬,良總,謝謝你,謝謝你們一家人。”
良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竟也覺得嗓子有些發堵。
真是個傻姑娘。
她身邊的人其實也沒做什麼,卻讓她自己覺得擁有了整個世界。
落語不知道,他在心中也向她默默鞠了一躬,只是礙於面子,沒有做出來。
兩個人開始往回走。
落語想起什麼,問他:“你不是也有話要問我?”
“對,我也有個問題,藏在心裡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