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是中午吃過飯的時候纔過來的。
“病人在哪兒呢？”容湛直接問道。
“應該是回病房去了。”顧以安道，“病人的情況我具體跟你說一下。”
隨後，顧以安就把陳美美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前幾天她要自殺等等事情，包括她忽然矯枉過正，好像是放下了所有心理負擔的情況，都給說了一遍。
“這正常嗎？”顧以安看着容湛問道。
容湛滿頭黑線，“你不是都知道她不正常了嗎？正常的話，你叫我來幹嘛？”
“你是專家。”顧以安淡淡地說道。
容湛差點兒沒被噎死，“肯定不正常，心理調適是需要一個過度的，再怎麼都不可能一下子反轉過來的。尤其是反轉得這麼極端。兩種可能性，一種是她故意僞裝出來的，一種是她有了其他的快樂，那種快樂足以完全掩蓋她之前的痛苦。不過我比較傾向於第一種，畢竟，她所承受過的痛苦，絕對不是隨便什麼快樂都能完全將其掩蓋掉的。”
“行了，我自己去吧，你忙你的。”容湛說完就起身出去了。
顧以安沒有跟上，但是她卻在思考容湛的話。
第一種可能，僞裝，這也是顧以安之前的想法，不是僞裝出來的快樂堅強，還能是什麼呢？
可是容湛說了之後，顧以安卻覺得，第二種……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如果完全沒有可能的話，容湛就不會提出這第二種可能性了。只不過是因爲跟第二種相比，第一種的可能性更高罷了！
容湛沒過多久就回來了，臉色很不好看。
“怎麼了？”顧以安有些疑惑地看着容湛，很好奇他爲什麼會是現在這幅表情。
“病人不配合。”容湛直接說道，“她好像是已經認定了什麼，卻又不肯說。然後不管我怎麼做，怎麼樣想方設法讓她放鬆下來，她都依舊把僞裝裹得嚴嚴實實的。”
“那你判斷，她屬於是哪種情況？”顧以安問道。
容湛沉默了片刻，才說道：“第二種。”
“那她應該也不會說，自己有什麼目標或者是計劃吧。”顧以安又道。
“嗯。”容湛頓了頓，又看向了顧以安，“安安，薄弈跟她的關係很好？在出事的時候，薄弈在她身邊？”
“那天幾個女人來鬧的時候，薄弈過來了，然後薄弈讓我先裡開，他留在那兒安撫陳美美。我聽護士說，原本沒有一點兒活力的陳美美，忽然就大哭了一場，然後，就奇蹟般地好了。”
“薄弈這小子，做了什麼？”容湛皺眉。
顧以安聳聳肩，“誰知道呢，要不你問問他。”
“也好。不能隨便害了一個人，那姑娘的情況絕對不對勁，這樣下去，甚至會鑽牛角尖，走入另外一條歧途。”
事情說變就變，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只過了兩天，顧以安正在上班，暮濯就來了。
看起來暮濯的臉色還很不好看。
顧以安有些詫異地看着暮濯，“怎麼了？”
暮濯盯着顧以安看了一眼之後，才緩緩地說道：“陳美美翻供了。”
“翻供了？”
暮濯點頭，“她說，她是自願跟那幾個人發生關係的。”
“啊？”顧以安一臉的不敢置信，“怎麼會這樣？”
暮濯淡淡地說道，“原本這個案件，陳美美翻供不翻供都沒問題，只要她未滿十四周歲，那隻要是跟她發生關係，甭管她是不是自願，對方都有罪。可是……”
“她滿十四周歲！”顧以安攥緊了拳頭。
“是。案發當時，她已經滿了十四周歲。”暮濯的聲音裡帶着微微的嘆息，“所以，如果她說自己是自願的，其他人頂多也就是************罪……”
顧以安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之前的時候，這案件可是按照強健案來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陳美美乃是未滿十四周歲的未成年少女，但是現在，既然陳美美已經年滿十四周歲了，再加上陳美美翻供說是自己自願和那幾個男人發生關係的，那麼這案子的性質就完全變了，怎麼都不會構成刑事犯罪的！
“我去找她！”顧以安沉聲說道。
暮濯卻是搖了搖頭，“恐怕沒用，她如果是被迫做出這個決定的話，我能看得出來。但是……在她臉上，我沒有看到任何被迫的痕跡。她是自願做出這個決定的。”
顧以安抿起了脣，深吸口氣，“她或許是擔心這案子會對她以後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響。”
“是嗎？”暮濯輕輕一笑，“其實在來之前，我還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那就是，那幾個施暴者的家屬，答應共同賠償陳美美一百萬，錢可以現在直接就給，而要求呢，就是讓陳美美翻供。”
“你的意思是，陳美美是爲了錢，才翻供的？”顧以安皺眉說道。
“錢總歸是其中一個原因的。”
“我不相信！”顧以安果斷地說道，“我不相信她是爲了錢，才翻供的。一定另有原因！”
暮濯聳聳肩，“這個案子我不會再跟了，所以顧醫生，再見。”
對於暮濯的離去，顧以安沒有任何反應，她跟這位暮醫生本來就不熟。
但是，陳美美的事情，真的是讓她心中非常氣憤。
事情都到了這種程度，既然都已經敢於面對所有人異樣的目光和流言蜚語了，那爲什麼就不能面對案子？
讓那幾個人花點臭錢就逍遙法外，那陳美美之前所受的苦楚，還有什麼意義？
顧以安想不通。
但是她可以肯定，這件事情肯定跟薄弈有關，甚至跟陳美美恢復的狀況有關，當然，更有可能跟陳美美翻供有關。
一想到薄弈，顧以安就忍不住攥緊拳頭。
這個人，真是一個大大的不穩定因素，是個危險因子！
前面言霏霏死亡的真相，還沒有弄明白呢，現在就又牽扯上了一個陳美美。
深吸口氣，雖然不願意見薄弈，不願意去問他，但她還是願意見一見陳美美的。
她心中總是有一個預感，薄弈那個魔鬼，會毀掉陳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