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齊老師誇張的表情來看,檸笙開始後悔了。
最重要的是,她突然發現安奕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齊朗的身後。
雕刻精美的臉上依舊帶着溫和的笑,紳士彬彬,步履優雅,他是天生的貴族和發光體,每走一步,每一次出現,都能輕易地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過去。齊朗雖然稱得上帥氣,與他卻是雲泥之別,氣質和氣勢相差巨大。
安奕琛眼底的不悅卻是清晰的傳遞了過來。他聽到了?他到底站了多久?沒等檸笙的疑問弄清楚,卻聽到了他溫柔的話語。
“檸笙,我們回家吧。”
他只是淡定地繞過了齊朗,眸光柔和,泛着點點醉人的溫馨和暖意,伸出大大的掌心,似在示意着什麼?
夏檸笙未有動作,微微擡起眼,質疑道,他何以說出這種富有曖昧歧義的話?
果然,齊朗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回家?心底激起了千層浪。
“難道你們是住一起的?”
檸笙張了張嘴欲解釋,安奕琛不容置否地將她的手掌包在自己的大掌之中,強勢又不失尊重,剛柔並濟。她微微掙扎了一下,竟是無法掙脫,下一秒,安奕琛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他會是一個很麻煩的追求者。”
像是催眠一般,酥酥麻麻的,迷人的音節透過薄薄的耳膜,沁入脾臟,她便短暫的失去了所有的抵抗,任他輕易擺佈。
安奕琛非常滿意這個效果。
“齊老師,麻煩讓讓!”下頜揚起一個精緻不失禮貌的弧度,攬着夏檸笙旁若無人的揚長而去。
齊朗明顯地感覺到從安奕琛身上傳來的敵意和攝人的寒氣,他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最可惡的是,這個傢伙狂拽臭屁的不得了,竟連一個正眼都未給他,分明沒有把齊朗這個情敵放在眼裡。
齊朗遠遠地望着這一對走遠了的男女背影,眼眶酸溜溜的。
“紹揚,你這幾天心不在焉的,剛纔那個陸總問你話,都走神了好幾次了。”伊娜實在是忍無可忍,這是她和紹揚第一次出來談續約的業務,H市的陸總可是個大客戶,萬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單子被攪黃,可就大事不妙了。就因爲紹揚是皇親國戚,所以更加不能落人口實。
“不好意思,下次不會了。”
安紹揚答應是答應了,手機一直拿在手中把玩,完全一副心思恍惚的狀態。今天本來答應了紹傑因爲到H市出差而爽約,他想見檸笙又不敢見她,她跟舅舅相處得怎麼樣?
伊娜一看就來氣,能時刻主宰安紹揚情緒的除了夏檸笙還能有誰?美目不由得閃過幽怨的神色,夏檸笙都幹出紅杏出牆的事情了,雖然僱人偷拍是她不厚道,最重要的是結果啊,爲什麼紹揚明明知道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對分手卻閉口不談。
難道他真的那麼愛檸笙嗎?
爲什麼,爲什麼她伊娜永遠都比不上夏檸笙,紹揚爲什麼不能偶爾回頭看一眼?
“紹揚,伯母都告訴我了,檸笙的事。”儘管內心嫉妒不平衡,伊娜依舊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姿態。
安紹揚的臉色瞬間變得黑沉不已,“她知道什麼,你別聽她胡說。”
“我當然不會相信,我們三個都認識那
麼多年了,她那樣清高的性子,你們倆交往了兩年也不見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怎麼會和別人……”伊娜一番話看似似乎在替檸笙開拓辯駁,一邊觀察着安紹揚表情細微的變化,實則滿腹心機,意在挑撥。果不其然,安紹揚的神色愈見陰鬱,伊娜則適時地點到而止。
安紹揚眉間深深的鬱結,苦澀不已,兩年來,他的愛護,他的尊重,他的癡戀,卻換不回同等的回報。感情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不是你付出多少就會有多少收穫。他也曾反思,爲什麼檸笙不在乎自己,原來一直都是他在一廂情願麼?
兩年了,她始終矜持地與他保持着距離,不肯卸下防備,卻在那個男人的懷中如此順從,教他情何以堪,如何不心痛?最可悲的是,明明知道對方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他卻放下尊嚴,死皮賴臉的挽留,爲的是她能有一絲的可憐自己……
安紹傑,你真悲哀!
他在心裡苦嘲,連每一次呼吸都是苦的。
“伊娜,我想喝酒,陪我喝酒!不要跟提檸笙的事情!”安紹揚拔高了音嚷道,雙眼迷離,頹廢,似漸漸失去了理智。
“紹揚,你清醒一點。”伊娜憂心忡忡的勸道,眸底卻是含着狡猾的笑意。
“紹傑呢?你要帶我去哪?”
等到檸笙回神的時候,她已經上了安奕琛的副駕駛座。
紹傑?安奕琛不禁動了動脣角,小滑頭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樣,無疑是譁衆取寵,以卵擊石。
“老頭子急着找他,所以他先回去了。”他連眉峰都未動,隨口扯到。
檸笙見他回答流暢,毫無停頓和思考,沒有多做懷疑。
“那天晚上說的是真的,當真要和紹揚分手?”
他一直專心地打着方向盤,視線落在正前方,說出來的話卻是殺了夏檸笙一個措手不及。
記得上一次她問他,安奕琛,你是喜歡上我了嗎?
他沒有回答。此時夏檸笙的思想是極爲矛盾的,一方面極力想要抑制住自己漸漸明朗的感情,一方面卻是不由自主地關注他,理智與情感在自相矛盾中交鋒,仍舊未有結果。
“你希望呢?”
她轉過臉,靜靜地觀察着他,把球踢給了對方。
安奕琛緩緩地將車停在了柏油馬路的路邊,熄了火。這一帶是新開發的商業區,入夜了,工地上的工人已收了工,車窗外只餘零星的幾點燈光,映入眸中,訴說着夜的沉寂與不安。
“還是你希望我怎麼說,檸笙?”
他定定的視線望過來,幽深的專注的眸子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將檸笙的理智警告通通忘卻九霄雲外,他的每一次的呼吸帶着幾分灼熱的氣息,他們靠得很近,車裡明明沒有開暖氣,她渾身發燙,心裡逐漸燥熱起來。
她承認她動心了,安紹揚不曾給過她悸動的感覺,眼前的人卻有。不記得是誰說的,愛情不分先來後到,與認識的時間長短無關,果真如此。
誠如紹傑所說的,檸笙不知道安奕琛是不是一個危險的男人,無疑,他是一個深不可測的人,有心機有城府,他微笑紳士的外表是他最好的僞裝,她看不懂他的內心,不知道他的意圖,甚至連他的情感都無法確定。
疑惑不安的黑眸對上了他的深不見底的眼,她不避不退,不甘示弱。檸笙第一次那麼認真,彷彿要將他的眼盯出一個洞來。
這是一場沉默無言的交鋒。好像誰若是先說出口,便輸了。
他是個驕傲腹黑的男人,或許有他自己的顧慮,她不該打破這種局面,卻又厭惡這種模糊曖昧的情愫。
他不願意承認什麼,她又何必強求呢?
想到這裡,夏檸笙收回了視線,竭力忽略痠疼的眼眶,不再看他,斂下眉來淡淡道:“不早了,送我回家。”
車裡的旖旎氣息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黑色的商務車很快從柏油馬路上急速而去。
夜空暗沉,H市一帶的夜場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將一條街點綴得亮如白晝,仿若不夜城。
酒吧門口,搖搖晃晃的安紹揚滿臉醉意,“我……要喝……伊娜你……不要攔着我,我就要個……痛快……”
連說話都不利索了,舌頭開始打結,搖頭晃腦的,伊娜趕忙上前扶住他高大的身體,“紹揚,今天你喝得太多了,快跟我回酒店去!”
伊娜隨手打了輛出租車,費力地將醉醺醺的安紹揚弄了進去。
把安紹揚從車裡弄到酒店的房間裡,伊娜整個人便不行了,累得躺在牀上直喘氣,低領的連衣裙遮不住胸前的起起伏伏的春色,止不住咚咚的心跳,她側過身,安紹揚俊朗的臉近在咫尺,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輕輕地摩挲地他的臉頰,來來回回地打着圈兒,盈盈的美眸之中,一片妖嬈嫵媚之色。
如果他不是喝得那麼醉,又怎麼可能讓自己近身,那麼肆無忌憚地觸摸他?安紹揚是個極其有生活規律的男人,不抽菸,不喝酒,不流連夜店,無一切不良嗜好。
脾氣好長得帥,又是癡情的富家子弟,伊娜怎麼可能不心動愛慕?
在紹揚眼中,她只是一個好朋友而已,可她又怎麼會甘心?
“我還要喝……檸笙……不要分手……”安紹揚無意識地嘟囔了一聲,伊娜慌張地收回掌心,只見他翻了一個身,眼皮緊閉繼續沉沉睡去,睡容仍有些不踏實,眉梢依舊皺着,不多時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夏檸笙。”伊娜面色臘白,目光變得陰厲猙獰起來,魔症一樣的喊道,“除了你的出身,我伊娜哪一點比不上你,爲什麼紹揚總是看不見我?”
“紹揚,愛我,好嗎?”視線回到安紹揚身上,伊娜換做了一臉深情,眼神近乎狂熱的癡迷。
目光癡纏了許久,她竟自顧自解開安紹揚的外套、領帶、襯衫上的鈕釦……
繼而將自己的身體緊緊地纏繞了上去……
“紹揚,愛我好嗎?”她在他耳邊不斷地呢喃着這句話,像是魔咒一般,密密麻麻的吻印了上去。
安紹揚只覺得有一股香氣透過來,他的身體很悶又很熱,想要抓住這冰涼的觸感,心裡面緊鎖住的猛獸終於不受控制,翻身壓下,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
夜癡纏,不知亂了多少人的心。
安紹揚做了一個很美的夢,他夢到檸笙變做了溫柔嫵媚的模樣,輕解羅衣,媚眼如絲,一夜的旖旎和滿足,他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