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一家人
午後的陽光,是溫暖的吧!
可是,我卻想要哭。
抱着我的這個男人,給予了我溫暖的男人,我虧欠了他太多太多了。
家族的榮譽,親人間的關懷……他什麼都沒有了。
除了我……
除了要了一個一無是處的我之外,他別的什麼,都放棄了。
我問:“少霆,用這樣的方式,跟我在一起,你覺得……值得?”
“值得!”他摟着我,堅定的說。
他的手,摩挲着我左手手腕的銀質手鐲。
我順勢的,擡起了手。
看着手鐲上,精緻繁複的花紋。
我說:“少霆,這個手鐲,有秘密嗎?”
他,點頭,又吻了吻我的臉頰。
“能,告訴我嗎?”我問。
“現在,還不可以!”他說。
“少霆,你能告訴我,當年,你到底,爲何要殺慕容斐嗎?”我,又問。
摟住我身體的手,僵硬住了。
聶少霆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慢慢的側過頭去,看着他。
我說:“肯定與我有關,是不是?”
他依舊不說話,卻在下一秒,把我摟得更緊了。
他的臉,埋進了我的脖子。
這一刻,我才真正的得到了印證。
我先前的想法,沒錯,聶少霆殺慕容斐,一定與我有關。
他們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些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在看守所,失去自由的那段日子。
時間,是擁有的最多的。
所以,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把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與最悲傷的日子,都回憶了一下。
有關聶少霆的記憶,佔據了我的大半生。
我很平靜的去回憶,沒有偏激,也不需要偏袒誰。
如果,當年,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少霆不會要殺死慕容斐的。
因爲,如果,當真只是爲了得到我而殺死慕容斐的話,那麼,少霆最初的時候,就不會放棄我遠赴美國。
他說過——如果你愛一個人,就給予他所想要的,而不是給他你想給的…………哪怕他想要的僅僅是永遠的失去你!!!
所以……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少霆,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呢?
爲什麼,寧願這麼多年,都會被誤會着,被整個家族誤會着……?
爲什麼!?
少霆,不說。
我也,不知道!
少霆一直都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他窩在我的頸間良久。
直到,樓下,響起了門鈴聲,才擡起頭,鬆開我。
他起身,說:“我去開門,是聶少皇回來了吧!……可可冷掉了,不許喝了!”
我點頭。
我伸手,去端了下乳白色的馬克杯,果然,冷透了。
我聽話的,不喝了。
然後,我開始,看新聞。
剛剛聶少霆說G市那裡,已經沸沸揚揚了。
所以,我想試着看一下。
果然,在搜索引擎裡面搜索一下“錦瑟年華”
就會冒出很多來自G市新聞網,我和聶少霆的新聞。
標題,注的很驚悚!
文章,寫得很犀利。
留言……更是刻薄,看了叫人覺得難堪!
我和聶少霆的關係,在外人看來,果然是骯髒不堪的,是污穢的啊!
我看着……
卻也沒有覺得很難過了!
因爲,現在的我知道,輿論,永遠不會成爲我生活的重心啊。
那些不瞭解我們的人,我管他們說什麼呢!?
所以……一笑置之了。
……
把所有的近期新聞大體的瀏覽了一下後。
我才覺得奇怪。
聶少霆這個門,也開得太久了吧!
我還是下去看看吧。
所以,撐着桌子,我慢慢的站起來。
唔……那個地方,還是很酸啊!
聶少霆,說你是禽-獸,你就是禽-獸。一夜,就把我折騰成這樣了,我討厭你。
忍住不適,我慢慢的移回室內,然後,艱難的下樓!
只是……
還未完全的踏到樓下,我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聶少霆與人在說話。
那個人,是……莫韻如!!!
聽到莫韻如的聲音,我忘記了自己身體的不適,立即急急忙忙就下樓去了。
我跌跌撞撞的衝到了他們的面前。
少霆僵硬的面容,有了緩和。他急忙來到我的身邊,扶我坐下,說:“叫你不要亂跑的,你怎麼下來了?”
我沒有理會他。
我看着一臉鐵青的莫韻如。
她的衣着打扮,依然是高貴不可侵犯的。
只是,臉色,卻顯得,有些的憔悴不堪!
想必,最近,爲了我們的事情,也操了不少心了吧。
即使不親暱,聶少霆,也畢竟是她心尖尖上的兒子啊!
所以,我張了張嘴,我想叫喚一聲的,卻不知道,該喚什麼!
所以最後,什麼,都沒說!
我看見莫韻如的目光,在我的身上,瀏覽了下,臉色,更加的鐵青了。
我低頭,看了看我自己。
我和聶少霆,都一個樣,只是簡單的穿了件浴衣而已!
這個形象,也許給了莫韻如相當大的衝擊了吧!
“皇后娘娘,你現在,說什麼都無用了,不是麼?爺爺,是不會收回成命的!發了的聲明,是不會收回的!”聶少霆說。
莫韻如皺眉。
“原本以爲,這次回來,一切可以恢復的……”莫韻如,喃喃的說。
她說着,拿過了身邊的包,雙手抖抖索索的,打開了皮包,拿出了煙盒,打火機,然後,手抖着……點燃。
我想,這,也許是她第一次,在聶少霆的面前,吸菸吧!
我看了看聶少霆,他沒什麼反應。
我推了推他,我希望,這個時候,他能說些什麼的,至少,安慰下自己的母親吧。
但是,他沒有開口。
所以,最後,我只好開口,說:“其實,不能回家,也沒有關係,我們在G市,也有事業,有房子,你有空,可以多來住……”
莫韻如,抽着煙,看着我。
空氣中,飄散着菸草的味道。
她的目光,灼灼的,我以爲,她要對我破口大罵了。畢竟莫韻如放棄形象的對我破口大罵不是沒有過。
但是,她沒有。
半響後,她側頭看少霆,說:“少霆,我想和錦瑟,單獨聊聊!”
“你又想對錦瑟說什麼?”少霆,立即緊張的說。
我拉了拉他,示意他,沒事。
我說:“少霆,你出去下,好不好?”
我說着,把我身上披着的大衣,交給了聶少霆。
外面,雖然,有暖暖的陽光,但是,畢竟已經是寒秋了,光穿着浴衣,還是會冷的。
聶少霆起先不肯,但是,拗不過我,還是出去了。
出去前,對着莫韻如說:“媽,你別再想分開我們了!真的……你的兒子,也經不起折騰了!”
當,聶少霆叫喚莫韻如那聲“媽”的時候,我看見,眼淚,在莫韻如的眼眶中打轉了。
聶少霆似乎從來沒有喚過莫韻如……媽媽!!!
少霆,出去了。
大門,關上了。
莫韻如的眼淚,也終於,落下了。
她,熄滅了香菸,捂住臉,抽泣起來。
我坐在她的對面,不知道,該如何的安慰她。
只能,任由她哭着。
過好久,好久,她才重新擡起頭來,我正好遞上紙巾。
紙巾,是在沙發邊上的小几上抽取的,潔白柔軟的紙質,上面,硬着可愛的粉色kitty貓!
咦!?聶少皇會用這樣的東西!?我疑惑。
莫韻如,接過,擦乾淚痕。
然後,看了我一會後,才說:“錦瑟,在你的心中,有沒有恨過我?”
我愣了一下,旋即,搖頭。
其實,沒有恨,我從來都沒有恨過莫韻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的,不是麼!?
我們,只是立場,不同而已。
“其實,錦瑟,我發現,我錯了!真的錯了……”她說。
“……”
怎麼了?
我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
“我從來不瞭解我這個兒子,我以爲,我當年爲他做了最正確的決定!我以爲,他還小,對於愛情,對於感情,還不瞭解,所以也不會深刻。我以爲,只要分開了你們,時間久了,就會好的!可是……我卻沒有想到,這孩子,像我,對於感情,那麼的執着!”莫韻如,說。
我沉默,沒有出聲。
“在我以爲,少霆真的瘋了的日子裡。我無數次的想過,如果,我當年不阻止你們,我支持你們,現在,是不是都不一樣了!?在後來,確定少霆沒瘋,可是你卻被關在看守所的日子裡,我看着少霆一天比一天消沉……我也想起了那次,你寧願廢了自己的手臂,都要護着少霆的情景,我想,我真的錯了……大錯特錯了!我時常在想,我到底作的什麼孽!!!”莫韻如,沙啞着聲音,說着,帶着哭腔。
我對着她,笑了笑,我說:“沒事了,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想了!好在,我們都好好在,我們都健全,我們……並沒有失去什麼!”
後半句話,其實,我說得,比較假吧!
我們……並沒有失去什麼!?
其實……我們失去了……彼此,最美好的年華。
這,也是最最珍貴的!!!
當然,我們也收穫良多。
那,就是這份感情,經過了這麼多的磨難,比什麼都堅固了!!!
“現在,老爺子還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也許事情會有轉機的!”莫韻如,說。
“如果有慕容斐的消息,請你告訴我!”我說。
莫韻如,點了點頭,說:“其實,我也在派人找!”
我驚。
“我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老爺子突然間,對少霆,這麼的失望!”莫韻如,說。
“不是因爲,我‘殺了’慕容斐?”我說。
我以爲,是因爲這次,我殺了慕容斐,所以,慕容老爺子,纔會這麼的憤怒,遷怒於少霆的。
莫韻如,搖頭,她說:“慕容斐回到慕容家後,除了在一次家宴上,我們全家人,都沒有單獨與他照過面,除了老爺子。老爺子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着他,甚至,他也不住在慕容家老宅……!後來又一次,老太太回來說,老爺子發了大火,說是永遠不讓少霆回慕容家……那時候,我才覺得出事了,我也正好,接到了G市來的電話,得知你們出事了,便,立即趕過去了!當時,我急,我想先讓少霆回家,所以,有些話,我沒有說真話……所以,纔會對你吼!後來的是事情,你們也差不多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
照着莫韻如的話,慕容老爺子生聶少霆的氣,根本就在出事之前啊。
“慕容斐,你好可惡!”我很憤怒。
憤怒得我渾身發抖。
害死了我的孩子,還不放過聶少霆,到底是怎麼樣的恨啊!!!
“錦瑟……”莫韻如喚了我一聲。
我這才從憤怒的情緒中,出來,擡頭,看她。
“錦瑟……”莫韻如,換了個位置,坐到了我的邊上,握住我的手,說:“不管怎麼樣,幫我好好照顧少霆,好不好?”
我,鄭重的點頭。
“也好好照顧你自己,好不好?”
我也點頭。
“你們,都太瘦了!”莫韻如說。
瘦……似乎,很多的人,都在說我們瘦了。
似乎,在述說着,這幾年,我們過得,有多麼的糟糕!
其實,我覺得,還好吧!!!
所以,我對着莫韻如,笑了笑。
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已經和解了。
……
莫韻如,要走了。
我站起身,送她,順便,也想看看少霆,在外面院子裡,有沒有着涼。
站起來的時候,還是有些不適的。
莫韻如適時的扶了我一把。
還看着我的樣子,笑了。
我看着她,覺得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我想,她應該是明白些什麼的吧。只是沒說破而已。
打開門,莫韻如說:“錦瑟,你別出去了,外面沒暖氣,冷的,我叫少霆進來吧!”
我說:“沒事的!”
說着攏了攏浴衣的領子。
跟着莫韻如,踏出去了幾步。
然後,我們就一起看見了聶少霆和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在說話。
那個人是……慕容毅!!!
聶少霆的父親。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見他了!
他怎麼會這麼時候出現呢!?
莫韻如,也明顯的吃了一驚。
不過,少霆他們沒有注意到我們出來了。
莫韻如拉着我,站到了一棵松樹的後面。
蒼翠的松枝能很好的掩飾我們。
偷聽……
我看了看莫韻如,覺得,這個不是很好的行爲吧。
但是莫韻如示意我別出聲。
“你公司的事情,我聽說了!有什麼困難,跟我說吧,我會幫你的!”慕容毅說。
“沒什麼大的問題!應該不至於需要你來幫忙!”聽起來,聶少霆不是很熱衷這個話題。
“你寧願去求別人麼?你是我的兒子,接受我的幫助,也沒有錯吧!”
“不需要了。其實,在我心裡,你們,好似並不是我的父母,只是比陌生人多了一些血緣關係而已!!!”
聶少霆的聲音,傳來……
我和莫韻如都愣住了。
尤其是莫韻如,她的眼眶,又紅了。
“少霆……”慕容毅的聲音,也有着傷感。
我適時的拉着莫韻如出去了。
我說:“少霆,你媽媽要回去了!”
我打斷了他們父子兩的談話。
“咦……”當我們出現在他們眼中的時候,我故意裝出了才見到慕容毅的表情。
慕容毅,對着我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停留在了莫韻如的身上,說:“你怎麼在?沒看見你的車呢!?”
“叫司機隨便去轉了下!”莫韻如說。
“那……坐我的車,走吧!”慕容毅說。
莫韻如點頭。
“少霆,錦瑟,我先回去了!下次,媽媽再來看你們!”莫韻如說。
我們點頭。
然後,夫婦倆,出去了。
待兩人的車子走後,聶少霆趕緊過來,把大衣披在我的身上,說:“錦瑟,趕緊進屋,不要着涼了!”
我搖頭,說:“沒事的!”
“這聶少皇,怎麼回事嘛!讓他去給我買些衣服來,到現在還不回來!”聶少霆便推着我進屋,邊抱怨!
“反正,我們也不出門,無所謂啦!”我本意,是爲了安慰少霆。
可是,某人,故意錯意了。
進了門,他一把的抱起我,就往樓上衝。
他說:“是啊,無所謂!反正,也是脫脫穿穿的!”
“聶……少……霆!!!”
當他把我壓在牀上的時候,我害怕得叫了起來。
不要了!!!
我那裡,到現在還疼!肯定受傷了!今天,絕對吃不消的!
我頭頂的某人,笑。
然後,往我身邊一翻,說:“陪我一起睡覺啦!”
我伸出拳頭捶他。
睡覺就睡覺嘛!
幹嘛故意耍我啊!
……
我們一起窩到了暖和的被子裡。
他說:“你不在我身邊,我幾乎都不用睡,也不會覺得困!但是,你回來了,你在我身邊了,我就變得嗜睡了!現在,好想睡,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我說:“我也是的!在看守所,我真正睡着的時間,很少。而昨天,今天,在你身邊,卻很想睡!”
……
醒過來的時候,我第一個感覺,就是,有人在我身上蠕動。
“唔,少霆……別動我!”
可是,非但不聽我的話,還伸出手,在我臉上捏啊捏的!
“少霆……”
我皺眉,要睜開眼。
“你不要動我啦!討厭啦!”我呢喃着……
突然,聽到一陣的笑聲……貌似還是二重奏。
等等……好像不對。
窩在我身上的人,體重很輕,應該不是少霆。
捏我臉的手,也很好啊!!!
不是聶少霆,是誰?
我趕緊的睜開眼睛。
果然,看見了一張小小的笑臉出現在我眼前。
她整個人趴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身邊,半躺着聶少霆。
“嬸嬸,羞羞羞……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睡!”小女孩兒說。
然後,被聶少霆一把拎了過去,開始抓她癢癢!
“哈哈……叔叔也羞羞羞……”小女孩邊躲聶少霆,邊說。
咦!?這孩子,誰家的?
按照稱謂說起來的話,應該是聶少皇的!?
!!!
我疑惑的看向聶少霆。
從聶少霆反映中,我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可是,可是聶少皇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寶貝了啊!!!
我迷惑非常!
聶少霆在我的耳邊說:“這中間的曲折有得說了。下次我慢慢說給你聽!”
“少霆,錦瑟,你們兩個晚飯還要不要吃啊!”門外,響起了聶紹元的聲音。
“唔,爹地,要吃的啦!”小女孩一聽,立即跳下牀,一溜煙的跑了,鞋子都沒穿。
“唔,來了!”我也應道。
然後,懶懶的坐起身。
“怎麼樣,舒服點了麼?”少霆問。
我羞!
趕緊的,掀開被子,爬起來。
唔,的確,是舒服點了,至少,能走路了。
我立即衝進了衛生間。
刷牙,洗臉,梳頭。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聶少霆已經換了居家服了。
然後,他指了指櫃子上幾個袋子,說:“安雅給你選的衣服,你去換上!”
然後,自己進衛生間了。
安雅是誰!?
……
當我和聶少霆出現在二樓餐廳的時候。
才知道,周圍很多的事情,都已經轉變了。
譬如說,那一段時間找不到聶少皇,原因是他找老婆去了。
而我一直疑惑着的這個叫安雅的女人,就是聶少皇的愛人,他們共同撫養了一個孩子……夢夢。
安雅是一個很安靜寧雅的女孩子
給人很淡然的感覺,話不多,但是笑起來很溫暖。
而夢夢,是一個可愛調皮的女孩子,長得很粉嫩粉嫩的。她也不怕生,所以一下子就已經與我和聶少霆熱絡得很了,在聶少霆的身上攀上攀下的。
聶少霆也很高興,他原本就是喜歡小孩子的人。
……
我們幾個圍着流理臺坐好了。
聶少皇說,這一餐是他親手做的!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聶少皇也會做菜!在我淺薄的幾次映像中,都覺得他是那種只喜歡極致奢華享受的大少爺!
這次,是顛覆我的想象了。
做的,還是全套的西餐。
也許,是我驚訝的態度,毫不掩飾,以至於,被聶少霆看出來了。
少霆說:“小安雅,根本就不會做菜好吧!……”
“啪!”
聶少霆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聶少皇,用力的拍了一下頭,聶少皇說:“聶少霆,小安雅不是你叫的。要叫嫂子!”
聶少霆抱頭,說:“幹嘛要這樣叫老小安雅啊!!!”
聶少皇,瞟了一眼聶少霆,然後,對着我說:“錦瑟,管管你家少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