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慈善舞會果然比預計的要更加豪華。
市中心唯一留下的老建築羣落,被改造以後將成爲城市的旅遊項目必遊之地,現場宴會觥籌交錯,就連市長也是親自光臨倒香檳,看到陸連城以後更是喜出望外地與他招呼。
現在陸連城是本市出了名的年輕有爲的第一身家,僅僅是wk集團每年繳納的稅就已經能給整個市的經濟做出不小的貢獻,不管是商人,政界,媒體都不可能放過他。
此時媒體燈光都記錄見證下這一時刻。
不少人發現,陸連城今日帶來的女伴,竟然不是前段時間一直沸沸揚揚傳的那個陸家準夫人,而是另一個女人,仔細一看,倒是有幾分相像。
這樣的大八卦,讓在場的記者朋友們立即興奮起來。
“請問陸總裁,wk集團最近董事會易主,請問消息屬實嗎?”
“今年wk集團將要出征國際珠寶展嗎?”
“陸總裁,這位是不是準夫人呢?”
陸連城面對八卦記者淡定自若,沒有剛剛失落的顏色,就連白千然也有這麼一刻信以爲真。水晶燈下的陸連城,脣線柔軟,但是微笑幾乎捕捉不到,一絲不苟的對待每個人,甚至是喝酒也只是一口一口有規律的抿。
“今天的主角應該是這條老街而不是我,舞會就要開場了,我的女伴已經被迫晾了十幾分鍾,你們是不是應該給我們留些私人空間?”陸連城輕描淡寫地回答,十分禮帽紳士。
白千然站在一旁有些緊張,聽到他這麼一說,立即有了歸屬感,當即挽上陸連城的手臂,態度親暱了許多。
今天他們這樣的反應,一定會掀起不小的轟動。
白千然倒是很興奮,藉此機會認識的那些人,日後恐怕都是有用的。
音樂響起,舞會開場,和白千然跳舞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舞伴。熟練的動作順手捏來,就只是少了感情。他投入,卻總看不穿心思。
“該做的已經做了,我還有事情要離開。”陸連城在音樂快結尾的時候說。
如果是他平常參加的聚會,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不容易了。
陸連城一張俊臉上表現出略微的不耐煩。
白千然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燈重新亮起,舞池中的人大多退場,陸連城還記得牽起白千然的手簡單地進行答謝吻。拉着她就要離開。
還沒有走出所有人的視線,白千然忽然一聲短呼,她側身向另一邊倒下去。
陸連城餘光看見以後,長臂一伸,將她帶入懷中。
撞到人的服務員此時看着灑了白千然一裙子的香檳,緊張地鞠躬道歉。
“沒關係,沒關係的。”白千然站穩以後,先是安慰這個人。
陸連城見她沒事,雖然很想鬆開手,但是她一直半倚靠在他懷中,他倒是不能動彈。
“你能送我進這裡的客棧換衣服嗎?”白千然轉過身,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呢喃。
在旁人的眼中,曖昧的姿勢,更是坐實了這個意外出現的女人與陸總裁的關係匪淺,現場潛伏着的記者可是一直盯着的,此時恐怕已經對這個大新聞很感興趣了。
“你難道就想看看白千尋的反應嗎?”
興許是這最後一句話讓陸連城突然改變了注意,他低頭看了眼白千然溼漉漉的裙子,勾脣冷哼一聲:“你倒是豁的出去。”
“當然。”白千然被他抱起,順勢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懷中:“爲了陸總裁,總是要演出賣力一點。”
夜場結束,與陸曉明一直在酒吧中玩得很晚才返回陸家。
小南被芳芳接走,週末一起郊遊,電話裡與白千尋說了好些話,讓白千尋本有些悶悶不樂的心情變得好起來。
“爸媽沒有回家嗎?”陸家今晚,他們反倒是回來最早的。
陸曉明倒是一點也不意外,本來陸琪峰和徐沁的邀約就很多,最近這一段時間要不是家裡出的事情比較多,白千尋應該更習慣這樣的回家的場面。
“爸媽今天應該是被邀請遊湖了,老城區記憶建成,陸家以前也是股東,他們已經好久沒有出去轉轉了。”
“老城區記憶街區?”白千尋想起來以後,突然覺得時間過得真的好快。
一時間有些失神,呢喃自語:“不知道變樣子了沒有。”
“什麼?”陸曉明疑問,並沒有在意她說話時候,表情是深沉的,像是在回憶着什麼。
白千尋玩得有些累了,今晚只是喝了一瓶調味酒,此時覺得自己身上乏得很,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她更沒有什麼精神。
“我有些累了,上樓洗漱以後再聊。”白千尋心事重重,第一次表現在臉上。
陸曉明怎麼肯就這樣放過她,立即敏感起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她誠實地點頭:“我會和你說的,不過不是現在。”
“我一個小時以後去找你,好嗎?”
她倒是很想一個人趁着醉意想一些別的什麼事情,但是看陸曉明關切的眼神,她的心中又覺得有什麼事情一直壓抑着,很難受。
今天晚上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壓得她一直喘不過來氣,直到聽到這個消息,她才頓悟,老城區記憶的確是兩年前就落實承辦的,如今終於落成了,她倒是很期待能回去看一看。
少女時代,媽媽不在身邊,爸爸又有了自己的家庭,她時長在那裡得到溫暖。
那份恩情,沒能償,人就已經去世了,所以這件事情對於白千尋來說意義非凡。
網頁上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關於這個項目的,她每一條簡新聞都認真的看,試圖尋找熟悉的角落。
卻找了熟悉的人。
白千尋死死地盯住屏幕中央;陸連城挽着今晚的女伴白千然走上宴會紅毯的背影,哪怕是記者的航拍,她還是認得他們。他今天送白千然那麼貴重的禮物,原來真的是有重要的場合要出席。
而且是這場慈善晚會。
視線別到一邊,心裡說不出的委屈。又只剩她孤零零一個人了,四個月中唯一的光源,此時也只能像狗仔一樣旁觀他的背影,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纔會落得如此。
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在倒流,手機握在手中,端坐在自己房間的小沙發上,她也能頭突然暈沉沉地向一旁倒去。
不等她反應,小腹便絞痛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讓她痛苦。
她想放棄的時候,才發現最好的選擇不過是坐在這裡等待解救。被那麼多人悉數全部放棄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如果不是還對那個人有諸多的不捨與不解,那她寧願在燈影深處的巷子中溫暖地,死去。
“千尋。”房間門打開,敲了許久的門,陸曉明覺得很不對勁,聽見動靜以後,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抱膝坐在地上看窗外的女子,更加深陷的輪廓,看的他只是瞬間心顫,他剛剛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沒有看出來她這麼痛苦!
害她這個樣子待了這麼久。
“曉明。”白千尋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就在要眼睛什麼都看不到的時候,她看見陸曉明將自己的風衣包裹在自己開始發燙的身子上,帶着他的溫熱,這個人就這麼來了。
“傻啊你,坐在這看什麼月亮?”他眼圈有些紅了,看她蒼白的臉頰,立即慌了。
“因爲美啊。”白千尋還能開玩笑,身體一陣一陣地不適讓她緊緊皺眉頭,卻還是玩笑似的說:“看把你嚇得,我沒事。”
她的手機屏幕還亮着,上面是她看完了還沒有來得及關的新聞圖片。
熟悉的兩個人相擁在一起跳舞的場景,讓他都不由地一驚。
“你就是因爲他是嗎?”陸曉明煨緊她身上的小毛毯,手臂支撐她能不往另一邊跌倒。
“我只是覺得難過,今天發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我沒有辦法再支撐下去。”白千尋的淚水終於又不爭氣的留下,她贏了這個人的心卻也搭進了前半生所有的乞求。即使是蘇振北,離開了以後她都不曾想過求他回來。
可是這一次,她真的放不下。
不管是怎麼做,該脆弱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割捨不掉這個人。
實則,今天晚上在酒吧喝了冰鎮的酒以後,再加上在陽臺上看新聞沒有做好保暖措施,本就痛經的白千尋,現在已經是躺在一小片血泊之中,她面色蒼白,情緒也失控了許多,被陸曉明抱起來的時候,剛剛坐過的地方,已經是深紅色一片。
“你?!”陸曉明應該也是第一時間意識到了,立即緊皺起眉頭:“要不要去醫院?”
這句話剛剛說出口,白千尋蔥白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臂,已經疼得直冒冷汗。
整個人就像是瀕臨死亡一樣一陣陣痙攣。
“連城,我真的好難受。”她應該是有些意識不清楚了,此時說話有多傷人,她自己不知道。
陸曉明手掌覆上她紅彤彤的臉頰,沒有多說話就伸出手臂就要把她抱起。
“白千尋,我就是上輩子欠你的!”
陸曉明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爲了這樣的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在她已經喊了別人的名字的時候,還是心疼地送她去醫院,他自嘲,這樣或許也能稱之爲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