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曉明被噎住,紅着眼睛哀怨地看着這個女人。該死,這還是他第一次吃牛排噎住,真的是非常丟人的一件事情。
“你難道希望我搶你的風頭?”他反問。
白千尋溫柔地一笑:“你不出手,我怎麼打敗你?”
咳咳咳,陸曉明放下杯子,將它推遠一些,比剛剛還要怨念地看着她:“你可真的是wk的骨灰級設計師。”
“彼此彼此。”
陸曉明搖頭:“我現在可不是了,我的工作是以後也不可能和wk合作……”
“別這麼快下結論,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白千尋打斷他的話,給彼此都留有餘地,並且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你現在還真的是沒有一點客氣。”陸曉明哭笑不得,對於她,總是沒轍,最近的這一段時間更是這樣。
三個人歡歡喜喜地吃完,小南飯飽饜足,愜意地靠在陸曉明的身邊,嘴角還殘留着醬汁,口齒不是很伶俐:“好飽啊。”
“喜歡吃的話,下次再給你做。”白千尋爲他擦嘴,笑他:“饞貓!”
“下一次芳芳阿姨來接我的時候,我一定和她炫耀一下,以前她說她做菜最好吃,煎牛排一定不如媽媽。”小南自從回了老宅以後,便不是很方便每天和芳芳玩耍,此時提到她,讓白千尋神色黯淡下來。
想起他們以前的時光,到底是快樂的。
雖然短暫。
“恩,下次有機會,我和芳芳一起給你做菜吃。”
“一言爲定!”
白千尋手握成拳與小朋友碰拳,然後寬慰地一笑。
此時徐沁從樓上下來,看了看掛鐘的時間,又觀察了會在小餐廳中玩鬧的三個人,身上的墨香味還沒有散去,她此時披着薄薄的毯子,未施粉黛的樣子,倒是很愜意。
“吃完啦?”白千尋看到她,徐沁便上前招呼:“都已經九點了,先給小南洗個澡,然後再玩。”
白千尋點頭:“恩,這就帶他上樓了。”
徐沁拉着她的手,沒打算讓她就這樣離開,抿着脣親和地笑着。
“千尋,我有話和你說。”徐沁留住白千尋,對自己的兒子吩咐:“你帶小南上樓洗漱,陪他玩一會。”
陸曉明狐疑的看了她們好幾眼,鑑於前期的教訓,他但是有些不敢讓白千尋就這樣和徐沁單獨相處。
“你愣着幹什麼!我還能把她吃了不成?”徐沁瞪他:“我是你媽媽!按理說,她也該叫我一聲媽媽。”
這樣的話說出來,就等於說徐沁承認了她是這個家的媳婦,雖然白千尋不知道,爲什麼徐沁要在已經對陸連城厭惡透頂的時候承認她,但始終會因爲這樣的一句話,有些震撼。
不僅她沒有想到,就連陸曉明也是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無話可說。
總之是太激動了。只好乖乖帶着小南上樓洗漱。
徐沁半晌以後反應過來,無奈地笑笑:“到底都還是孩子,有些事情就是看不清楚。”
她拉着白千尋的手,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細細地觀察她。
“阿姨?”白千尋被她這樣得舉動嚇了一跳,一會又臉紅着叫了句:“媽媽。”
徐沁這才驕傲的一笑:“我就說嘛,我都開口了,你怎麼能不改口。”
“媽媽。”白千尋又叫了一聲。
徐沁自然地從自己的手腕上褪下翠綠色的玉鐲,成色乃是上乘,市面上罕見的貴重物品。
“這還是曉明的奶奶傳給我的,那時候剛剛生了曉明,也算是陸家對我的承認。”徐沁將玉鐲放在白千尋的掌心:“雖然你現在還沒有明確表明,但是我承認你就是我的兒媳婦,你不要有壓力,感情的事情可以慢慢來。”
本來只是以爲徐沁這樣做,是因爲她原諒了陸連城而承認了他,沒想到,現在一口接一個的曉明,絲毫沒有提到陸連城的意思,用意十分明顯。
白千尋收回了自己的手腕。
“媽媽,這個禮太過貴重,我不能收。”
徐沁在送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有些不解:“我並不是逼你做決定,而是表明我爲人母的態度。”
白千尋搖頭:“正是因爲您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出於對您的不辜負,我想我也應該立即表明自己的態度。”她將手向後縮了縮,用左手握住右手,防衛的姿態。
“千尋啊,你是不是對曉明有哪裡不滿意?”徐沁試探她的口風。
白千尋大驚,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就收下我的禮物。”徐沁給她一個左右的選擇,明知道她進退兩難,還是要將她送上無法選擇的路。
此時的白千尋如果不是特別的堅定,一定不會做選擇。
可是腦海中一直迴響着昨夜那通無聲的電話,對方靜靜的呼吸聲,兩顆心貼得如此近的時刻。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但總歸她有自己的原則。
“媽媽,如果執意讓我收下,那麼我現在懇請您原諒陸連城。他雖然奪了wk的股權,但總歸沒有傷害陸家,至於爸爸的病情,我們都知道那是意外……”
“好了,別說了。”徐沁打斷她,臉色變得很不好。
白千尋閉嘴,深知點到爲止就好。
“千尋,你這是再逼我原諒陸連城嗎?”徐沁冷笑:“到底還是個聰明孩子,你知道怎麼在兩方中間調節。”
白千尋也是情急之下,纔會想到將鐲子的意義扭曲,牽扯到陸連城到這個事情中,立即讓徐沁打消了念頭。
比起拉攏白千尋,她此時更不願意原諒陸連城。
“我知道你們都是什麼意思,但是從連城那孩子來家的第一天,我就不怎麼喜歡他。這麼多年了,就連你的公公都不再強求我和他和睦相處,你倒好,現在這個時候了,還敢說這樣的話。”徐沁有些慍怒,果真收起了鐲子。
白千尋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應該是說錯話了,於是有些窘迫。
拉住徐沁的手腕說:“我知道這樣說讓您傷心了。”她坦言,心中亂成一團:“可我也知道,像我這樣身份的,已經離過一次婚,孃家又是那樣不講道理的,是配不上曉明的。雖然您不嫌棄我了,可我自己知道,不管是從哪方面來說,我和曉明都不合適。”
“你不要和我說這些插科打諢的話哄我。”徐沁生氣來,倒是和陸曉明一樣固執。
“我是在說心裡話。”白千尋嚴重時閃過一絲光亮,很是認真地回答:“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放棄連城,不是因爲他是陸家的孩子,亦或是現在的他孤苦伶仃,我也不至於因爲一紙婚書就變得很偉大。我只是想,爲什麼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愛上別人。
“爲什麼?”徐沁被她的話撼動,終於又有耐心地坐在那裡。
白千尋此時還真的是什麼都不怕了,只覺得自己突然一下子明白了那麼事情。
“因爲陸連城就是在這個世界上另一個我。我們都是從小沒有父母關懷的孩子,他親身經歷過他的母親拋棄他,並且一直記住。我也是,我也記得母親離開時的痛苦,每一次想起來都會無法控制。”白千尋說起這個事情,便無法控制地情緒激動起來:“我懂那樣得感覺,所以,我不能就這樣離開陸連城。”
就這樣離開她自己。
徐沁坐在客廳中,突然覺得心酸,情不自禁地握住白千尋的手,無聲地拍拍她的手背。
“好了,你別想那些,我不逼你做決定。”徐沁爲她擦眼淚:“以後要善待自己。”
把白千尋的情緒安慰好了,徐沁久久地沉默,在客廳坐了好一會,纔有了倦怠的睏意,準備回房間。
陸曉明從小南的房間離開以後,發現白千尋似乎是哭過,詢問過幾句以後,她只是說剛剛覺得徐沁更像是自己的媽媽。
說的他沒頭沒腦地覺得奇怪,自己的媽媽能一點不計前嫌嗎?
他只是這麼想着,就實在憋不住在爸媽的房間門口等着,沒想到徐沁沒有進屋休息,而是才從客廳來。
“你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覺,站這裡嚇唬誰呢!”
陸曉明攤平雙手:“嚇着你了,那就是你啦。”
“沒大沒小的。”徐沁拍拍他肩膀:“我現在有些累了,你有什麼事情明天說。”
陸曉明攬着她的肩膀,向客廳走:“媽,和我說說,你說了什麼了,把千尋感動成那樣,一口一個媽的叫?”
原來是這個事情。徐沁嘆了口氣:“我還不是爲了你,看你每天跟着人家身後追着,沒有一點起色,倒是她,在你爸爸面前一直說連城的好話,我看着都急。”
陸曉明果真心虛地不說話了,低着頭。
“這事您別管,我自有分寸。”
“就你那點分寸,等到起了效果,人家和小南也該被連城接回家和好過日子了!”徐沁的話點到爲止,看到兒子的痛苦,她並不是本意如此:“曉明,今天我倒是懂了你爲什麼這麼喜歡她,你放心,以後你們的事情我不反對。”
“那你也別插手。”陸曉明悶聲說:“我答應她,不逼她做決定的。”
徐沁覺得恨鐵不成鋼,自己教出來的兒子怎麼在感情面前這麼慫呢,於是嘆了口氣,丟下他一個人,回屋睡覺。
至於白千尋嘛,好不容易有一個合適的,她不能就這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