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安排,並不是陸連城在陸家所住的那一間,而客房原本的佈置,也在兩個小時之前,在陸曉明的遙控指揮下變得溫馨而明亮。
也正是陸曉明和陸琪峰的雙重注重,才讓白千尋在陸家老宅受到了一定的尊重。
而這一層聯繫,顯然白千尋並不需要知道。
臥房打開,青藍色的窗幔,白色印花的針織被罩,就連地毯也是換成了白千尋喜歡的高級棉麻的針織品,被子上擺着幾身新衣,他連她沒帶多少衣服都想到了。
白千尋雖然沒有立即表現出喜歡,但是腳步已經移不開,不願意拒絕。
“喜歡嗎?”陸曉明身爲白千尋在設計部的總監,對於她的喜好倒是瞭如指掌,一個設計師的作品體現了這個設計師的審美,而白千尋的眼中,依舊是純淨的。
所以,再是奢靡的設計,還是透露出最真誠的設計初衷。
陸曉明猜到她會喜歡,而現在,藉着吊頂的水晶燈折射下來的光,看她細嫩的肌膚,沒有化妝甚至吹彈可破,這樣的女人已經很少了。
而他饒有興趣地看着,笑言:“我今天才發覺,爲自己喜歡的女人準備禮物,是一件既興奮又緊張的過程。”
“如果愛情的開始是單方面的取悅,那走下去只會更加的艱難。”白千尋認真地看着他,有幾分感慨:“曉明,你如此用心的對我,真心盡付,我卻什麼都給不了你。”
陸曉明本來只是有些後悔自己今晚是不是太魯莽了。
現在聽白千尋如此說,更加的後悔。
他太沉不住氣了,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就和她說這個呢,以她的性格,一定又要與他保持遠遠的距離了。
“千尋,今天你累了,早點休息吧。”陸曉明知趣地主動切斷話題。
而白千尋被他如此明顯地跳開話題,倒是有些手足無措。
她想讓他死心,因爲她不想欠陸家的任何一個人。
身後半掩着的房門突然被打開,徐沁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看着屋內的兩個人,簡直是盛怒。
看着白千尋的眼神更像是看着瘟神病菌一般。
“曉明!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出來!”徐沁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氣不打一處來:“這裡是陸家,不是什麼女人都能住進來的,我看你是腦子進漿糊了!”
陸曉明知道徐沁說話不好聽,平時都是能哄則哄。
而今天,當着白千尋的面,看着徐沁說話時,白千尋的臉瞬間白了,他立即皺起眉頭阻止徐沁繼續說下去。
“媽!你夠了,不要再說這些話了。”陸曉明低聲嗔責。
徐沁一直都是被兒子,老公捧着的,平日裡除了陸連城不給她什麼太好的臉色看,以前哪裡見過陸曉明當這個外人反抗自己。
立即更加厭煩起來:“陸曉明,你還真的是胳膊肘向外拐,你別忘了,這個女人還沒有離婚呢!”
陸曉明皺眉:“你說這個幹什麼!”
“我不說這個,哼,我不說的話,你接下是不是還要求婚了?”徐沁架起了手臂,反正身後的臥室的門已經關上,她現在誰都不怕,便說:“我告訴你,別說你和陸連城沒有離婚,你以爲你離了婚以後還能住在這裡嗎?!”
“媽!她是我喜歡的女人,你不能這樣說她。”陸曉明緊握着拳頭,還是說。
徐沁冷笑,詫異地看着兒子:“我可真是養了個好兒子。竟然會愛上自己哥哥得老婆,還試圖想要和一個三婚的女人在一起,你不嫌丟人,我還替你丟人呢!”她的話音還沒有落,就直接被陸曉明攬住肩膀,直接帶出了白千尋的臥室。
而留下的白千尋,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上得地毯,和一雙淡藍色的棉質拖鞋,出神。
她好像已經百毒不侵了,所以纔會聽到徐沁的那番話以後,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這些話,聽得已經過多了。
她現在只是覺得這兒世界真的是太吵了,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覺。
“千尋……”陸曉明將徐沁安撫離開以後,再一次折回來敲她的門。
而白千尋跌坐在門邊,沒有想到應答。
“你開開門好不好?我們聊一聊?”陸曉明怕她受什麼刺激,於是更加心急了:“白千尋!你再不開門我撞了啊!”
這一招還是挺管用的,白千尋被他的話嚇得直接從地面上站起來,開玩笑,現在的她已經在陸家很不受歡迎了,如果再因爲她的任何原因,導致陸家二少爺大晚上的發瘋,估計對她的評價更差。
再加上這間房間,隔壁就是小南的,她還是怕隔音不好,吵醒好不容易安睡的小南。
白千尋猛地拉開門,與他憤怒地對視:“你想說什麼?”
“你生氣了?”陸曉明諂媚地笑着:“我媽她就是刀子嘴,你不要往心裡去。”
白千尋搖頭:“我沒有生氣,阿姨說的都是事實。”她與他隔門而立,進退兩難。
“那你就不要說了。”陸曉明失望至極,倒是希望她很生氣地對他埋怨,那樣的話,他至少還能以最親得身份寬慰她。
現在,還真的是莫大的折磨。
“曉明,話到嘴邊,即使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結果。”白千尋冷靜得不能再淡定了,看着陸曉明,她甚至還能苦澀地笑着:“以我現在這樣子,又怎麼可能談愛情。或許以後這一切都結束了,我有幸得到下一份屬於我的幸福,那也絕對不可能是你。”
“爲什麼?”陸曉明緊迫盯人,就這麼看着她。
像個得不到糖的小男孩。
“沒有爲什麼,因爲我對愛情已經沒有任何的期望,而你,我不想和陸連城的弟弟談感情。”白千尋看着他,堅定地說:“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愛上除了陸連城以外的人,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陸曉明欲言又止,怎麼辦,她現在既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他。
“離婚協議書還沒有籤呢,你應該叫我一聲嫂子。”白千尋說話的神情有些落寞:“如今,除了小南叫我一聲媽媽,管家叫我一聲少夫人,我一點存在在陸家的理由都沒有。”
陸曉明冷笑一聲,他不會叫的。
“白千尋,你要不要這麼急着把我也撇除出去?”陸曉明勾着脣角,看着這個很心動決絕的女人。
白千尋點頭:“如果你能接受你的嫂子和你過於親疏的話。”
倔強如他,果然不再糾纏,主動退出去。
而白千尋關上房門,鬆了一口氣。
那樣說雖然顯得太過於武斷以及,做作。但至少能漸漸斷了陸曉明對她錯付的感情,讓事件變得更加簡單。
她看了眼這臥室中的一切,梳妝檯上嶄新的化妝品,衛生間中的洗漱用品一應俱全,她不禁下了決心,既然她已經被辜負了,就讓一切錯誤的感情都結束吧,至少白千尋不再辜負陸曉明。
走廊上,陸曉明走了幾步以後突然回頭,看見已經關上的房門,緊握的雙拳慢慢鬆開。
想起她眉眼中的堅定,陸曉明心中倒是又愁又苦。
但是她的態度越是鮮明,越是證明她不希望自己受傷。陸曉明心中瞭然,於是走到她剛剛站着的窗邊,打開窗戶,夜風襲擊他混沌的頭腦,頓時覺得煩躁極了。
從來不敢在陸家抽菸的陸曉明,也忍不住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根。
第二天一大早,陸曉明本以爲至少能在吃早餐的時候遇見她,卻是沒有想到,白千尋的心如此的狠,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留。
“少夫人一大早走了。”管家對於這件事情頗有微詞:“連早飯都沒有吃。”
陸曉明點頭:“小南呢?”
“少夫人早晨煮了燕麥牛奶,讓小少爺喝了些。”管家想了想,還是說:“小少爺一直心情不好,我想老爺醒來以後,怕他多想。”
陸曉明搖頭:“不會,小南比一般小孩要懂事的多。”
他如此誇讚小南,倒很像是一個叔叔的做派,以前他雖然因爲陸連城的緣故與這兒孩子不太親近,卻也算是看着這孩子從小長大的。
白千尋沒有在家吃飯,陸曉明也沒有什麼心情吃早飯,索性收拾一下早早地去上班,一大早得好心情就這樣被打消了一半。
但是他開車的時候,偶然看見後視鏡中自己的表情,竟然是笑着的。
原來,如此全心全意地愛着一個人,是這種感覺。
設計部的早晨一般都是各忙碌,無數張稿子滿天飛,廢的,相似的,滿眼的繁華。
陸曉明走過喧譁熱鬧的公共辦公區,路過白千尋的辦公室的時候不禁側身多看了幾眼,被設計師們看到,曖昧地笑着。
“陸總監,剛剛白組長上樓去了。”白千尋組的設計師說。
“樓上?”陸曉明倒是一愣。
說話的人也是一時沒有搞清楚狀況,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最近公司再傳陸連城和白千尋的感情失和,所以現在正是敏感時期,她們作爲小職員,實在是猜不透他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