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好事,她都要回撥電話。
因爲電話那頭,是自己的父親。
“爸……”白千尋低聲叫人。
電話那頭的白帆早已經火冒三丈,打第一個電話她沒有接的時候,他就已經覺得白千尋的態度有問題了。
“混賬東西!你翅膀硬了,敢不接我的電話!”白帆在電話那頭大吼大叫:“我養你這隻白眼狼,現在連電話都敢不接,以後是不是發達了連爸都不認了!”
白千尋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以後才說:“爸,有什麼事嗎?”
“有事!出大事了!”白帆在電話那頭吼:“你給我現在回來,帶上陸連城,立刻!馬上!”
白千尋只是想到白帆應該是有事情,確實沒有想到會讓她現在就回家。
“爸,我下午還有很重要的會議”下午的mirage測評會議,如果主設計不在,會很難辦。
白帆那邊當然知道她有會議,要不然白千然也不至於急成那個樣子找他幫忙。
“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去wk的公司樓下去找,我倒要問問,連父親的話都不聽,家都不要的職工,能設計出來什麼東西!”
白帆由於過於急躁和生氣,導致咳嗽,說話的時候更有了理由:“你的會議是不是比你爸的命重要!”
“不是的”白千尋聽見他咳嗽的聲音,心頭一驚:“您沒事吧?”
白帆繼續咳嗽,好幾聲下來以後,漸漸變得聲音沙啞:“你再不回來,你爸就要死了!我如果出了什麼問題,那就是你不孝!”
白千尋只覺得自己顧不了多少了,招手便攔了計程車:“爸,我現在就去給你買點營養品,馬上到”
“帶上陸連城,我有話和他說!”
白帆不等白千尋說好還是不好,直接切斷了電話。
而已經坐上計程車的白千尋,心亂如麻。拿出手機就要打陸連城的電話,她真的以爲白帆的身體不行了。
“千千,怎麼了?”陸連城那邊很安靜,應該在自己的辦公室。
白千尋漸漸心情平靜下來,緊握着電話,卻是說不出口。
陸連城心情一派大好,站在窗口鬆了鬆領帶:“是不是因爲下午的測評會緊張了?要不要上來休息一會?”
白千尋眼眶氤氳,隔着電話搖頭,然後平復了一下以後才說:“連城,我緊張”
原來還真的是因爲mirage的事情,陸連城苦笑:“如果連你都對自己的作品緊張,那你手下的那些設計師該怎麼辦呢”
白千尋沒有說話,她看着車窗外漸行漸遠的wk公司,發覺到害怕。
她怕自己在下午開會的時候趕不回來,正如陸連城所說,如果她不在,讓她的組員改怎麼辦。
“千千,放輕鬆。今天下午有我和芳芳在,又有你信賴的全體mirage設計組設計師,一定是一場精彩的測評”陸連城自從接手wk以後,便是再大的談判,簽約現場都沒有讓他這麼緊張過。
現在反倒是一場小小的產品測評會,就讓他跟着白千尋一起心頭打鼓,於是,一向冷靜自恃的陸連城,都忍不住嘲笑自己。
白千尋心裡的愧疚越來越深,最終還是選擇不說。
“連城,不管我做的好與壞,你都要……”
“這一點都像你說的話,千千”陸連城看着窗外午後的豔陽天,嘴角漸漸露出笑意:“不管好與壞,你盡力就好”
白千尋無聲地點頭,出租車已經到了最近的大型藥品超市:“連城,我這邊開始忙了”
“乖~”陸連城當然知道她會很忙。
下午的測評會對於一個沒有產品是經驗的設計團隊來說,一定會是一場有條不紊地硬仗。她們一定會被各個部分的代表,有意無意地提到沒有任何設計經驗來去貶低作品,也正是因爲有這樣的一個過程,只要白千尋能夠用作品說話。
而另一邊,白千尋買了很多補品以後,在付錢的時候接到芳芳的電話。
“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劉芳芳的語氣像是中了彩票一樣興奮:“你不知道這個腕錶有多漂亮!整個研究室都引以爲傲,我現在拿在手中,感覺自己就是最幸福的助理了”
白千尋失笑:“你太誇張了”
“等你看到成品,你也會興奮的”劉芳芳現在拿着的是,是mirage系列的女款手錶,突破傳統的超大凸圓藍寶石,構成與衆不同的錶冠,令人聯想到那開創歷史的藍氣球;
白千尋笑着點頭,她只是聽一聽就覺得很興奮了。
“小姐,一共兩千四十八”收銀員提醒她結賬。
劉芳芳雖然很是興奮,但還是聽見了:“你在哪裡?什麼兩千塊錢?”
“我在外面買點東西”白千尋頓了一下:“芳芳,下午的會議我會盡量準時到,如果……”
劉芳芳一下子緊張了:“我告訴你,沒有如果。下午是你的主場,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你也要在”她暗罵了一句:“該死!你不是陸連城回公司了嗎?怎麼現在一個人在外面買東西”
白千尋卻是不敢和芳芳說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還回那個家的話,一定要緊張她,而且現在她的當務之急就是抓緊時間回家看看白帆是不是生病了,然後在會議開始之前趕回來。
芳芳這邊將信將疑,但女士腕錶的驚豔讓她很快就衝散了疑慮。
“千尋,腕錶一定送我一隻,我不要工資咯”劉芳芳在電話那頭說。
白千尋這邊已經有些苦笑:“好的好的,你說什麼都好,現在我有些忙,待會見哦”
收起電話以後,幾乎是同一時間,白千尋的笑容也就淡了。白家,在白千尋的印象中可一點不溫暖。
不管隔了多久纔來,她都不是很想念,甚至是有些惡寒。
“呦,大小姐回來啦”蘇小琴開門的時候,看見白千尋現在門外一點也不驚訝,甚至看她提着營養品,一點沒有好心情:“你提這麼多的營養品幹什麼!詛咒誰身體不好啊”
蘇小琴平時都是以優雅大方的形象在貴婦圈混跡,每天往臉上塗抹的化妝品可能就耗時四五個小時,這樣的一個婦人,此時見到白千尋的時候就破功了。
白千尋看着她自說自話的樣子,突然有些想笑,不管是怎麼學習別人,本質都沒有變。
換句話說,白千然和她母親還真的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管怎麼裝,都是狗改不了吃屎。
白帆從二樓緩步走下來,看着白千尋隻身一人現在客廳,沙發上散着營養品,突然發怒:“怎麼就你一個人!陸連城呢!”
白千尋微微皺眉:“爸,你的身體沒有問題?”
“臭丫頭,你希望你爸出事是不是!”蘇小琴衝上來,將白千尋推開:“結婚連你爸都不說,還是貼了一個離異的,害臊不害臊!”
白帆冷眼看待,沒有說話。
“爸,既然你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白千尋剋制自己的脾氣。
如果不是一直記掛着下午的測評會議,她一定不會就這樣饒了蘇小琴。
“不準走!”白帆站起身來,讓她站住的聲音中氣十足:“打電話讓陸連城現在過來,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白千尋冷笑,被白帆突然的態度驚訝道:“那你現在告訴我,有什麼事麼?”
白帆沒有說話,反倒是蘇小琴衝上前扯着她的衣服角向客廳拉:“讓你叫你就叫,話可真多”
“那我來告訴你什麼事”白千尋冷眼瞪了拉扯她的蘇小琴一眼:“是不是白千然讓你們這樣做的?如果不是她讓你們破壞今天下午我的測評會議,是不是我永遠不沾這個家的大門都沒有關係?”
蘇小琴一瞬間有些驚悚,現在的白千尋怎麼突然這樣的態度。
“白千尋,你注意你的態度!”白帆站起身來,指着她說:“真的是和生你的那個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伶牙俐齒的不饒人!”
白千尋受了再多的委屈都不曾違反過白帆,在這個家裡,她都是能躲則躲,甚至在蘇家那麼多年,她都是爲了這個家而受盡委屈。
現在,她親耳聽見白帆說自己的母親不好的時候,突然覺得前事都在自己打自己的臉。
“生我的媽出身名門,大家閨秀,一生沒有做一件虧心事,唯一的錯誤就是愛錯了一個人,信錯了一個人”白千尋看着白帆以及他身邊的蘇小琴:“你們現在在這裡說她,沒有資格!”
啪——白帆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甩在了白千尋的臉上。
“有娘生沒娘教的!你怎麼說話呢!”蘇小琴見識到白帆打了呢一巴掌,激動地險些跳起來鼓掌。
白千尋被甩在了一邊的茶几上,眼中除了恨意沒有示弱:“午夜夢迴,你難道就不會害怕遭報應嗎!”
“我到底要看看,我能遭什麼報應!”白帆紅着眼還要衝上前去打人。
白千尋瞪大了眼睛,卻是沒有向旁邊閃躲。
“你要向我媽媽道歉!”白千尋明知道第二個巴掌要落下來,卻還是繼續說話刺激白帆。
眼前一片陰影,白千尋沒有流一滴的眼淚,卻是看到了父親白帆最醜惡的一面。
她的手臂被握住,強勁地力量將她帶離,讓白帆的巴掌落了空。
白千尋被他攬入懷中,他的心跳,他急速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