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向夏夕夕還在忙碌着找傘的唐慕凡,兩片柔美的脣瓣,瞬間襲上一抹會心的笑意。
是的,他的目的達到了。
尤蘭依選定的那家餐廳,離着夏夕夕租住這座公寓樓並不算太遠,又牽扯現在是下班的高峰期,所以,步行過去最爲方便。
可有考慮到唐慕凡的腳傷剛剛拆了線,夏夕夕又不敢放他一個人單獨走路,就只好做了他臨時的人肉“柺杖”。
不過還好,唐慕凡也只是把那隻修長的手臂,隨意的搭在了夏夕夕的肩膀上,並沒有傾軋過多的力氣,兩個人撐着一把藍色的小花傘,緩步行走在公寓樓的走道里,卻也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情韻。
再加上他們兩個又邊走邊說,聊着兩個人以前上學的風雨路上,每次這樣行走的場景,卻又充滿了無限的感懷和回憶,幾乎連笑起來的表情,都是那麼的一致和溫馨,被過來過往的路上看去,如此相依相偎、清雅脫俗的一對年輕小情侶,卻是忍不住看了,還想再多看兩眼。
可偏偏有人看了喜歡和羨慕,而有人看了,卻只有滿滿的憎恨和厭惡。
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幾天前剛剛被夏夕夕無情拋棄了的蘇木瑾。
只見他一身黑色風衣,修長冷酷的身軀,冷冷的站在那條人來人往的小區走道里,身後,還有一位身材適中的精瘦黑衣制服男子,面目表情的幫他撐着一把傘,而握着那把傘的手腕,卻已經青筋暴露在外。
面對眼前依偎在一起,一把藍色小傘之下,完全熟若無睹,還依然有說有笑即將要走來的兩個人,王瑞就已經再也看不下去了。
“瑾少,我們走吧!”
既然她根本就只是在玩弄自己家少爺,少爺又爲什麼非要再站在整個女人面前,自取其辱。
他身爲瑾少的貼身護衛,已經前前後後追隨了瑾少六個年頭,六年裡,他負責遵照瑾少的命令,安排了不同的人,時刻守護在夏夕夕的身邊,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所經歷的任何一件事,都完全在瑾少的指掌之內。
所以,不管她去了哪兒,瑾少都能準確的找到她,而且,在她遇到危險和困難的時候,瑾少安排的人總是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一守,就是六年。
六年來,瑾少對於這個女人,從來沒有過任何二心,只是想着各種辦法來幫助和守護她,是那樣的小心翼翼,是那樣的精心佈置。
而她,這六年裡,又對瑾少做了什麼?
只要她所到之處,但凡聽到身邊人有提到蘇家人的名字,不管事怎樣的待遇,怎樣的熱心幫助,她從來都毫不猶豫的離開和退出,她的生活裡,好像是被蘇家人下了蠱,就是不肯再觸摸到蘇家的一點點名諱。
爲了她的躲避,爲了她的要求,瑾少又廢了多少心力,才讓她過上了她一直所想象的一個正常人的生活。
而這些,她卻從來都不知道,就只是身在其中,傻傻的享受着。
這不公平,王瑞每
一件事,都看的清清楚楚,他怎麼能忍心,瑾少在這樣一味的執迷不悟。
正如蘇夫人所說,夏夕夕,就是來給瑾少索命的亡魂,她不能靠近瑾少,最好是徹底消失。
這一刻,王瑞甚至相信,蘇夫人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對的。
蘇木瑾沒有理會身後的王瑞,而是,選擇了繼續站在這裡。
他之所以會來,因爲,他相信,他的夕夕,一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纔會用了這樣一種想要折磨死他的方法,來逼退自己離開。
“不要,我不要什麼婚禮,我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就好……木頭,我愛你,對不起……我愛你,我已經難以剋制我自己,深深的愛上了你!”
“木頭,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所有時間裡,只有快樂,沒有煩惱和憂愁,以前所有不高興的事情,我們都不要再提,好嗎?”
……
夏夕夕給他說過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靈肉相容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他都清楚的感受到了。
三千萬?
她以爲自己是唐慕凡嗎?
三十萬可以把唐慕凡的靈魂出賣十年,三千萬對於她夏夕夕來說,根本和那個三十萬,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慕凡,七月二十一號這一天,是什麼特別的節日嗎?”
“七月二十一號?”
夏夕夕和唐慕凡兩個人的身影越來越近,因爲是傍晚六點多,再加上天氣霧濛濛的又在下雨,夏夕夕和唐慕凡又聊得很是投機,幾乎並沒有去看太遠的距離,只是悶着頭注視着腳下的路。
而他們兩個所談的話題,卻已經讓站在他們面前的那個人,聽得越來越仔細。
“爲什麼不來問我呢?”
蘇木瑾站在兩個人面前,好像已經站了很久,看了很久的樣子。
而夏夕夕聽到那個低沉中又透着幾分嘶啞的音色,整個身子,竟難以自已的抖動了一下,然後直接停頓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那個面色冷峻,卻又憔悴的讓人看不出的高挑黑衣男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三四天的光景,他竟然……
憔悴成了這個樣子,整個人像是脫了一層皮一樣的清瘦,瘦的她幾乎看不下去,還有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有些尖尖的下巴,夏夕夕就再也不敢繼續看下去。
“夕夕……”
唐慕凡畢竟還攔着她的身體,當然能感覺到她身體在此刻做出的反應和變化,帶了心疼和關心的語氣,低聲寬慰着,“別怕!”
夏夕夕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她一直就知道,這一刻是遲早會來的,只是,她竟然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一種狀態來找自己。
他在折磨自己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折磨着自己。
這一次,倒是唐慕凡,從頭到尾,卻是變得出奇的冷靜。
以前,他每一次看到蘇木瑾的時候,都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然後丟進大海里去餵魚,
可自從經歷巴黎東上島的那天晚上以後,他竟然也變得,開始同情蘇木瑾起來。
或許,大家都是有過同樣經歷的緣故吧。
“蘇木瑾,你已經給不了夕夕什麼了,就請你給自己留一點自尊,離開她,不要再這樣做無謂的糾纏了!”
“我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
“你……”
“慕凡!”
夏夕夕本以爲唐慕凡這一次會控制的很好,沒想到,還是被蘇木瑾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傢伙,給狠狠地又激怒起來。
果然是水火不能相容的兩個人。
“你先去酒店等我,我想蘇木瑾還有話,想單獨問問我!”
“夕夕……”
唐慕凡當然知道,夏夕夕這是要故意將自己支開,然後單獨面對蘇木瑾,可是,現在蘇木瑾這個像極了一頭餓狼一樣的惡魔,他怎麼能放她一個人在他身邊。
“你快去,先把菜點上,我現在已經很餓了!”
爲了給唐慕凡打消疑慮,夏夕夕雖然口氣聽上去是在跟他下命令,其實這是在給唐慕凡做變相的保證,言外之意,就是在告訴他,不管蘇木瑾今天說什麼、做什麼,她都鐵了心不會再跟他糾纏下去,讓他放寬心離開。
聽夏夕夕如此說,唐慕凡好像根本沒有了要拒絕的理由。
就只能有些悵然若失,把手裡的傘放在夏夕夕的手裡,自己緩步朝和夏夕夕之前約定的那家酒店走去。
唐慕凡好像走的有些不甘心,更有些心不在焉,總覺得在蘇木槿這件事情上,她還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只是她不肯完全對自己敞開心扉,自己就只能像守着自己十年前那個謎團一樣的繼續守着,守到她願意跟自己說起的那一天爲之。
唐慕凡走後,夏夕夕握着那把藍色的小傘,一頭長髮輕柔的披在腦後,一身淺灰色長裙,外面只是罩了一件單薄的深紫色羊絨衫,一看就是很隨意的裝扮,但卻把她那份隨性,表露的十分淡然。
是的,分開這幾天的光景,好像只有蘇木瑾一個人在變,而她,還依然是之前那份淡漠從容的樣子,除了從她那雙晶亮的眼眸中,找尋不到蘇木瑾想要的關心和安慰,其他的根本沒有任何的改變。
蘇木瑾不甘心,緩步朝夏夕夕站立的方向走去。
如果不是那把傘的高度,不能他她遮住,恐怕,他就已經緊緊地貼在了她的身前。
夏夕夕撐着那把傘,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兒,眼神平視前方,好像連看都不想再看蘇木瑾一眼。
“你以爲只是這樣假裝不在乎,我就可以完全對你死心了嗎?”
他站在雨裡,細細的小雨飄落在他的髮絲上,像是蒙上一層淡淡的雲霧,忽然之間,他好像蒼老了幾歲,夏夕夕甚至有想去給他撐傘的衝動,生怕他這單薄的身軀,若是再淋了雨,回去感冒了怎麼辦?
不敢是何處境,她的心裡,還是在關心着他,甚至比任何一個人,更加的關心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