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認不認識路啊。”
“廢話。”安寧偷偷地斜眼看着他,廢話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啊。切。
開了房間,剛一放下書包,他便抱着我,兩個人一起倒在牀上。小小的吻,越來越熱。“老公,窗戶開着呢。會被人看到的哦。”
他站起來,拉上窗簾,繼續剛纔的未完成的事。
安寧環住他的脖子,輕輕呢喃,“老公,我好想你啊。”
李海東沒有講話,只是用力地,緊緊地將安寧擁在懷裡。用力之大,有的時候會讓她透不過來,可是她卻很喜歡。安寧知道他並不善長表達,而這,是他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老婆,我也想你。”他在她脖子邊傾吐着,熱熱的,暖暖的。
即使只是安靜的抱着,安靜的接吻,安寧依然感到無比滿足,她知道,他也知道,也許她知道,而他卻不知道。
“老公,我餓了,我們吃飯吧,嘻嘻。”
“哦。”
“老公,我們看電影吧。”
“哦。”
“看麥兜,嘻嘻。”
“嗯,越看越傻,像你一樣,啦啦啦。”
“你才傻呢,老公是大傻瓜,哈哈。”
……
“老公,吃雞。嘻嘻。”……
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到處瀰漫着溫馨的氣氛。那個平安夜,她安安靜靜地躺在老公身邊,把他當成自己的唯一,她的依靠,她的伴侶,她這輩子都不願放開手的人。喜歡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一碗飯,喜歡讓你咬第一口,喜歡你挑出我不喜歡的青椒偷偷吃掉,喜歡你挑出肉片賽進我嘴裡,喜歡你油油的嘴巴,軟軟的,帶着香味,喜歡你認真看我的眼神,充滿魅力。
老公,我想一輩子這樣和你安靜的度過,甜甜蜜蜜。我想你一輩子平平安安,幸福安康,我想你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我想你一輩子開心,簡簡單單,卻很美滿。老公,我想很久很久以後還回到這裡,回我們的青蔥歲月。老公,我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不離不棄。
只是安寧沒有想到,這些願望在不久之後就變成了虛無,流着淚祈求,只願我們從未遇見。如果能夠選擇,真的希望,從來沒有遇見,沒有愛過。
距離那些甜蜜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就流着淚寫下了這樣一篇日誌。
很久以後,當安寧重新閱讀那一天她自己親筆寫下的日誌,依然是潸然淚下,沒有很多的華麗辭藻,語言很質樸,在一張白色的信紙上,寫下了那時的心情:
高三的那一年遇見了你,我的生活軌跡從此改變。但是在歡喜中,帶着一絲憂慮,一點驚恐。我害怕,幸福來得太過突然,上帝隨時都會把它帶走。我害怕有一天你的離去。只是沒想到這一天如此之近。
其實當你要離開的時候,什麼都可以成爲離開的藉口。所以無論走到哪一步,你隨時都可以抽離,不必有任何壓力,只是我從未想到,這般的決絕會
來得如此之突然,在我的堡壘還沒有竣工的時候,就已經一敗塗地。
我一直在想,當愛深入骨髓的時候,突然的抽離會是怎麼樣的撕心裂肺。心是如何滴血的,血管是如何抽搐的,淚還會流嗎?
當你一步步地走近我,佔據我的心的時候。我在害怕,很害怕。我曾經把你當成重要的人,放在心裡,我把你和心裡最重要的人相比。在我心裡最重要的人無非是安宥和爸爸,我感覺你越來越重要了,比我想象得還要重要。快要趕上最重要的人了。你說你算不得什麼重要的人,也不能和爸爸還有宥相比。
我點頭,心裡卻在苦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將你和爸爸還有宥相比。在過去的十幾年裡,宥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充當着哥哥的角色保護着自己,而爸爸雖然嚴肅,但卻花了不少心思保護自己。他們是這個世界上離自己最爲親近,又不會傷害自己的人。而如今,你卻漸漸和他們一般重要。不是你愛我有多少,而是我愛你如親如父。
宥和爸爸,在過去的十幾年裡,我一直把他們放在心上,我曾經無數次地想過,若是有一個人必須死去,那麼,我選擇用我的生命去挽留他們。想想很可笑,但是當初我真的這麼想過,包括現在。
你該知道吧,你對我有多重要。也許你知道了也會假裝不知道。但是我這樣珍惜你,卻從未想過值不值得的問題。
爸爸並不喜歡你,宥也不喜歡你,但是我卻執着於你。他們說我會後悔,我堅定,我不會。即使到這一刻,即使知道了你的背叛,我也不曾後悔愛上你。因爲你的出現,帶給了我新的色彩。
我不覺得我的愛可以用來衡量。即使我覺得,有一天若是要分手,你也會這般淡然地微笑着說,嗯,那分手吧,找一個更好的吧。
我覺得你會的,而之後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吧。即使是這樣,我也依然執着地愛着你。不會後悔,一點也不後悔。
稚氣的你,耍小孩子氣的你,蹭着我的臉如小貓一般的你,下拉着眼鏡,瞪大眼睛的你,安靜地抱着我說想要永遠的你,牽着我的手穿梭在人羣中的你,爲我撐傘的你,帶着我跑路的你,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的你,在電話那邊喊着老婆的你,在我對面羞澀地趴着飯的你,推着購物車,握着我的手的你,摟着我的腰坐在草坪上的你,緊緊相擁的你。每一個你都是如此清晰,那麼清晰地,清晰地出現在我的面前,一遍遍走過。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承諾,這輩子,我可能會有不止一個對象,但是也許只會有一個真正深愛的人,只有你。愛得死心塌地,雖然你隨時可以不要我,而我也絕對不會死皮賴臉纏着你,但是真的要放手,心有多痛誰會知曉?你曾經將我放在胸口,你曾經問,我們可以一直到老嗎?我希望是。
你不瞭解我的過去,你不瞭解我的恐懼,你不瞭解我的怯懦,你不瞭解我是如何如何地渴望被愛,你的出現顛覆了我的世界,顛覆了我的孤獨理論。孤獨
的孩子,以前一直都是。
我從來不敢在爸爸面前撒嬌,但是我知道,無論在什麼時候,只要我回頭,他一定會站在我身後保護我,因爲那是我的爸爸。可是你不一樣,我害怕某一天回頭的時候卻看不見你,你早就不在我身邊瑪尼石可以抽離的存在,因爲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必然聯繫,不過是荷爾蒙分泌過多的結果而產生一時的好感罷了,所以我愛得心慌。
我一直在爲你的離開做準備,但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沒有做好準備,即使是現在,我也依然如是。
我開始在意你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甚至於電話那端的語氣,我告訴自己不可以這樣敏感,不可以陷進去愛情會讓人盲目。陷得太深會讓自己變得更加痛苦。還有我是一個女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人,所以對不起,我沒有辦法不流淚,沒有辦法不難過。我拼命說服自己,你現在至少還在我身邊,可是這種說服根本就沒有威力,我的心還是一樣的痛不欲生。
怎麼辦呢?已經陷進去了。
昨天就好像是一場夢,有點讓我摸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我可以接受你不愛我的事實,但是我不能接受你一開始接近我的目的。我是一個人,而不是工具。
在紙張的最後,是圓滾滾的淚珠,一滴滴,清晰地印在上面。
安寧喜歡他,喜歡那個一直包容着她的男人,但是也許他們之間就只是一場孽緣而已。
停車場下面的那一場對話,她多希望自己沒有聽見。可是偏偏她聽得很清楚,他親口說,他從來沒有愛過她,假裝愛上她,不過是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她失神地離開那裡,緩步走到了大街上。大街上連個人影都沒有,冷風迎面而來,不顧一切地灌進了她的脖子,洶涌而不可擋,一如他的強勢。
路過一家小有情調的咖啡屋,木製的地板木製的門,咖啡色的門牌上掛着幾個字:光陰小吧。
咖啡好苦。從舌尖到舌根,一直蔓延下去。空氣裡全是苦澀的味道。
謝謝你教會了我如何去愛。有些人陪我們走過了多少路,學會笑和哭,最後再人海中消失了背影。
從此,一南一北,再沒有相會的日子。
大海中漂流的船隻總渴望有一個停留的彼岸,所以不要輕易靠岸,也許靠岸了就不想再離開,那隻拋錨在岸邊的小船或許早就失去了蹤影,再回首,還能見到殘喘的夾板嗎?
我看見你笑靨如花,在陽光下炫彩的模樣,可惜這笑容從來不曾屬於我,這些日子,過去的日子裡,我如傻子一般,從未看透你。看着我一點點在你的計劃裡愛上你,戀上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可是我怎麼就沒有發現你的虛僞呢?
我怎麼那麼傻?
安寧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但是她更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在爸爸的書房裡看見一份資料調查。
正是因爲這份調查資料,她忽然就恨不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