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爸爸是從哪裡知道的消息,不過安寧還是配合地點點頭。
“安寧,你該知道你是我的女兒。八年的時間也不短了,我想你應該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了吧,爸爸會老的,總有一天要保不住你,趁爸爸還在的時候,去公司學學吧,企業管理,你在大學的時候不是已經學過了嗎?只要稍加運用就好。人總是那樣,只有高高在上,別人再回畏懼你,如果你只是一個小角色,誰會在意你?”
“爸爸,你說的我知道,八年前是我太懦弱了,當時的我只會逃避,現在的我不一樣了,我會承擔屬於我的責任。”
“怎麼承擔?”
“爸爸的公司我會試着去管理經營,但是請爸爸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時間。”
“八年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安平看着安寧,目光犀利,“是不是因爲他?”
“爸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雖然King公司的總裁行蹤不定,剛從美國回來,一直沒有露過面,可是這並不代表以我的人脈找不到他的背景。李海東,不是嗎?八年前的那個窮酸小子能走到現在,不容易啊,安寧,他的城府不是你能夠掌控的,相信爸爸看人的眼光。蕭家那個小子,對你纔是真心的,你和他結婚纔會幸福。”
婚姻是什麼?或許大家都不陌生,有兩個人共同組建的家庭,兩個人共同分享的世界,兩個人一起創造未來,把所有的快樂,所有的悲傷,所有的難過,所有所有的一切一分爲二,就像切蘋果一樣,一人一半。有的人結婚是爲了錢爲了名爲了利,有的人結婚是爲了傳宗接代,有的人結婚是爲了成全別人,也就是所謂的犧牲品,而安寧且恰恰是這個犧牲品的代表。
蕭哲學長是很好,可是世界上那麼多好人,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有這樣一份幸運,可是她卻不願意撿起。
“爸爸,我選擇設計,選擇King公司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至於學長,我還沒有那種感覺,所以不要逼我。”
“安寧,你們年輕人總是在逃避,年輕的時候渴望轟轟烈烈愛一場,可是到最後你纔會明白,其實平平淡淡纔是真,再怎麼熾熱的火焰,總有一天會暗淡,會消失,不要一直追求着虛無縹緲,有時候也該想想什麼纔是生活。”
安寧握緊雙手,鼓起勇氣,“爸,和蕭哲的婚事你已經定下來了嗎?”
“怎麼,你有什麼意見嗎?”安父放下手中的筷子,停下來看着安寧,“日子是我定的,你在國外學習了那麼多年,該學的東西也都學得差不多了,這幾天就去公司學學,對公司的賬務和其他的事要多熟悉一下開始着手管理公司吧,以後和蕭氏集團合作也方便管理,不要一上手什麼都不懂。” “我喜歡設計,不喜歡經營管理,我還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你自己喜歡的事情?還不明白嗎?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爲你是我安平的女兒,你就要學習商業管理。安宥在的話,你可以不學,但是你也只是商業聯姻的犧牲品而已,你沒有選擇。”
是的,如果安宥還在的話,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做一點點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可現在,失去了這個屏障,她就變成了赤露露的肉壁,只能任由宰割,毫無還手之力。“我不想管那些事,我不適合。”
“那你適合什麼,適合逃避,你以爲躲到國外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死的人沒了,可是,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逃避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不想聽,我和你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你是我女兒,有什麼不一樣!”
“我有我的追求,我有我的夢想,我不是洋娃娃,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不是可以任人擺佈的機器,從小到大,我沒有童年,只是被一天到晚強迫學習,學你那些所謂的生存的本領,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虛榮心在作祟,可能只是爲了滿足你自己,不想讓我辱沒了你的名聲。”
“哼,夢想?那都只是你們那些沒有被社會壓迫過,沒有被餓暈在街上的無知的人才會說出口的話,你要在這個社會活下去,你就必須要競爭,你沒有別的選擇,弱肉強食,你要你的夢想,可以,但你必須先學會怎麼生存,怎麼才能不被這個社會淘汰,有了物質基礎,你才能追求自由,追求夢想。自由,夢想,快樂,你以爲別人不想,你以爲我不想,你以爲我就是個雙手沾滿銅臭的迂腐商人,你以爲我就只會勾心鬥角,只會想着怎麼辦錢從別人的口袋裡放到自己的口袋裡嗎?我年輕的時候也有夢想,可是當我身無分文,被所有的人恥笑時,當我厚着臉皮去借錢時,我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現實,你能夠不用爲吃喝煩惱,能夠接受高等教育,能夠出國,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還想怎麼樣!”
安寧不知道該講什麼,其實安父講的東西她都懂,現實離理想太遠。卻依然,不甘。尤其你知道,那些都無法改變。
“只想做我自己。”
“做自己?你以爲呢?”
“我知道不可能,你會千方百計阻止我。”
“你是我女兒,你必須朝着我的方向走。”
“我不是。”
“什麼?”
“我不是你女兒。”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你不要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安寧定了定神,儘量控制自己的語氣不過分提高音量,“總之,我會繼續走設計這條路的,不管爸爸怎麼反對,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我想走下去,沿着自己已經踏出的腳步。”
安寧走上樓,沒有看到安父一臉的詫異,以及那些無法言說的酸楚。
安寧已經不想要繼續這裡的對話了,一直在這裡,也永遠不會結束內心的煎熬。
“今天我知道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姐姐不是我姐姐,不是我親姐姐,我不是她親弟弟,雖然一開始很驚訝,但是現在好高興啊,那就是說……嘻嘻,太開心了,不過不能讓姐姐知道,所以我要把這個當做一個秘密,永遠藏在心裡,等到有一天,有一天再告訴她。”
那稚嫩的文字,她的宥,如果,如果可以早點知道的話,如果可以早點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宥……宥,他就不會死,不會,一定不會了,沒有辦法原諒,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都是因爲她,事情纔會變成這樣。宥,
姐姐對不起你,都是姐姐的錯,姐姐的錯。
夜,靜了。什麼都安靜下來了。而這,纔剛剛是,靜夜之初。
King公司新一季度的單品她還沒有設計完成,這一次如果還不能讓他滿意,估計她會被辭退了吧。但是在還沒有全力以赴的時候她並不想要被辭退,就算是走,她也要堂堂正正地離開。
以黑白色系來搭配出戀愛的主題,還必須是甜蜜的愛戀,粉色的纔是甜蜜的啊,如果是黑色的,還真是有點悲傷啊。
在手稿上圈圈畫畫,終於什麼都畫不好了,總覺得很苦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再談一次戀愛?怎麼可能,曾經的那些傷口還赤裸裸地存在着,怎麼會因爲這個而變得少了呢?
越苦惱的時候,越是想不出什麼東西來,只覺得頭腦發脹。
“什麼樣的愛戀能夠是黑色的呢?”一直想着這個問題,一直睡不着,給安閒打了一個電話。
“睡着了嗎?”
“還沒呢,寧姐,怎麼了,有事嗎?”
“沒什麼,最近有跟着學長學法語嗎?”
“有啊,一有空我就會去學呢!不過寧姐,學長真的好好啊,超級溫柔的,又體貼,還會做法國菜呢!上次學長請我吃飯了呢!是學長親自下的廚哦。”
“學長是很好。”誰說不是呢。他們相處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見學長傷害過她一次,不管她怎麼無理取鬧,可是學長總是無條件包容她。
只是這樣子總是覺得她們之間少了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沒有這個東西,在一起的感覺更像是哥哥和妹妹的親暱,而不是戀人之間的曖昧。
“寧姐,你喜歡學長嗎?”電話那端是一陣沉默,安閒也知道自己那麼問不是很妥,但是就是忍不住問出來了,“對不起啊寧姐,是我說話不經過大腦,寧姐怎麼會不喜歡學長呢?”
“安閒,你覺得我喜歡他嗎?”
“這還用說嘛,學長什麼都好,人品樣貌、身高、性格、家世背景……你們簡直就是絕配啊!”
“安閒,你知道嗎?所有人都這麼說,可是你們理所當然地認爲適合的就要在一起,即使沒有愛情也沒有關係嗎?”
“當然不是,寧姐。兩個人總是要有感情纔會在一起的啊。難道寧姐對蕭哲學長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感情?怎麼會呢?我也喜歡學長,但是那種喜歡始終都是妹妹對哥哥的親切感而已,而不是愛情。我很清楚,我對蕭哲學長,從始至終都是一種親人間的親切感,再沒有其他感情了。雖然我知道這樣很傷人,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
“寧姐……這樣學長不是太可憐了嗎?”可是感情的事又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寧姐,我覺得,你如果不能夠喜歡上蕭哲學長就應該對他講清楚,不能讓他一直抱着希望不是嗎?只有斬斷希望,他纔有可能重新開始啊。一個人苦澀的單戀,不是一點色彩都沒有了嗎?”
一個人苦澀的單戀就什麼色彩都沒有嗎?那不就變成了黑白色調?
“安閒,謝謝你。”
“啊?”安閒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安寧的道謝,卻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