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暫停。
蕭芳菲慢悠悠地輕哼一聲：“演不好就不要演，不如早點回去多讀點書，省得丟人現眼……”她壓低聲，以只有她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別以爲找了一個不錯的靠山就能前程似錦了，我早說過，這個圈子不是那麼容易混的……”
謝婉瑤極力忍住顫抖的身體，她轉過身，背脊僵硬地挺的筆直。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她有點怔忪地出神。
小雪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婉瑤姐，你沒事吧？剛纔怎麼了？”
她伸手接過杯子，淡淡搖頭，“沒事。”
導演也走過來詢問，她道了歉，道：“對不起導演，我會好好調整情緒的。”
“那行，加油啊。”
蕭芳菲走到了她旁邊不遠的位置坐下，謝婉瑤的眼角餘光睇向她，眼眶不由自主地有些溼潤。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彷彿是阻擋她道路的荊棘，生生地剜着她的心，也彷彿是激勵她更加勤奮努力的動力——總有一會，她會證明的！
一天的拍攝總算結束了。
謝婉瑤在化妝間裡換好衣服後，準備回家，打開門出去時，碰巧對面的化妝間門也打開了，蕭芳菲也換好了衣服出來，她的目光在謝婉瑤的身上轉了一圈，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氣場強大地先轉身走了。
謝婉瑤面無波動，跟着也出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拍攝進行的很順利，謝婉瑤也漸漸適應了，只不過一直都沒有看到向寒九的身影。
這一天，謝婉瑤照常來到劇組，化好妝一出來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向寒九，他也換好了衣服，手指正拿着手機在看。
化妝師正在給他上妝，謝婉瑤特意看了一眼，他臉上已經沒有任何傷痕。
拍攝開始。
今天謝婉瑤有一場打戲，雖然大動作有武打替身，但是謝婉瑤還是想自己嘗試一下，她有舞蹈功底，有些動作做起來也不難。武術指導老師詳細地給她講解了動作要領之後，她點頭表示明白了。
一套武打動作拍下來，她表現的可圈可點，也讓劇組的工作人員很意外。
導演拍着手大讚她很努力。
謝婉瑤淡然地笑笑，“謝謝。”
下面一個戲份就有點難了，因爲是落水的情節。
現在室外的溫度只有幾度，這麼冷的天，落進水裡當然是讓人無法忍受的。導演說爭取一次性過，因爲只需要落水再掙扎一下的鏡頭就好了，所以謝婉瑤也以爲應該很簡單就能過的。
可是當她跟向寒九演過對手戲落入水中後，向寒九忽然暫停了一下，“導演，對不起，我剛纔腳滑了一下。再來一遍吧。”
謝婉瑤剛被撈出水面，渾身凍的直哆嗦，小雪連忙把她身上披上了厚毛巾又加了羽絨襖。
導演爲難地皺起眉，“寒九，這不像你的專業水平啊。”
“一時失誤了，我的錯。”
總所周知，向寒九在演戲上一向很嚴格，稍微有一點點情緒不對或者走位不好等原因，他都會要求重拍，直到他認爲完美爲止。
導演看向謝婉瑤，徵詢她的意見。
謝婉瑤沒說話，點點頭，表示可以。
第二遍，謝婉瑤落水，撲騰幾下。
她全身雖然貼了很多暖寶寶，可是在這冰冷刺骨的水裡還是凍得牙齒打顫，四肢僵冷。掙扎了幾下後，她沒有聽到導演喊咔，只得繼續演……
恍惚中，她眼前微黑，身體漸漸往下沉。
快要暈過去時，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一把拉住了她，她慢慢睜開眼，已經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影，彷彿間聽到周圍有很多的說話聲。
當她被拖上岸時，謝婉瑤已經沒了知覺。
醫院。
謝婉瑤悠悠轉醒，睜開眼，她看到了一片純白。
她感覺自己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特別特別的冷，身體好像被冰凍住了一樣。
推門聲傳來，謝婉瑤轉過眼，小雪一臉驚喜地道：“婉瑤姐，你醒了。”
“小雪，幾點了？”
“下午四點半了，婉瑤姐，你都睡一天一夜了，昨天你可把我們嚇壞了，幸好醫生說沒多大事。就是你在河水了凍着了，還有點發燒。”
謝婉瑤愣了下，原來都過去這麼久了。
“那拍攝呢？”
“導演安排別的戲先拍了，你先休息一下，劇組給你放了兩天假，讓你先養好身體。”小雪一見到她醒來，忍不住興奮地啪啪說的不停，“對了，婉瑤姐，你猜今天誰來看你了？”
“誰？”
“我九哥啊！”
“……”
“不過他沒進來。都怪跟拍的記者發現了，在醫院外面就堵住了。”
“……”謝婉瑤望着窗外的晚霞，耳邊是小雪的聲音，她彷彿聽了，又彷彿沒聽。
過了一會，醫生過來查房，讓謝婉瑤有些驚訝的是，來的人她認識。
秦少卿跟着她的主治醫生一起進來，看到她醒來，詢問了幾句之後，主治醫師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就先走了，秦少卿留下，“怎麼樣？醒來以後身體有沒有感覺好點？”
“嗯，多謝秦醫生。”
秦少卿見她只有臉色蒼白了些，其他精神狀態好像都挺不錯，也沒多聊，轉身走了。
出了病房，回醫生辦公室的路上，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幫你看過了，也仔細問過了，人家現在恢復的很好，您啊，甭擔心了。”
“誰說我擔心了？”
“行，你沒擔心你別讓我去看她啊。”
“嘟……嘟……”對方直接掛了電話。
秦少卿：“……”
……
葉涼煙過來的時候，謝婉瑤剛掛完水，她一進門就看到她掙扎着要下牀。
“哎，婉瑤，你慢點。”
她過去扶住她，謝婉瑤就着她的力氣起身，“涼煙，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了你的事，你也是，拍戲幹嘛要那麼拼？”
謝婉瑤笑了下，“你扶我去一下衛生間吧。”
“好。”
從衛生間出來，葉涼煙扶着謝婉瑤躺在病牀上。
“身體現在怎麼樣？”葉涼煙問。
“我沒事了，明天就能出院。”
謝婉瑤上次住院的時候醫生就說過，她的身體狀態很差，現在好不容易養了幾個月差不多好了，這下又在冷水裡泡着。
“婉瑤，你自己的身體要多注意。以後這樣的戲可以讓替身啊。”葉涼煙一臉的嚴肅認真，她還記得醫生說過她的身體不能再受寒了，否則更難再懷孕。
謝婉瑤不知道這些事，倒沒覺得有多嚴重，她半開玩笑地道：“行了，瞧你這一臉的嚴肅，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行不行我心裡有數。”
兩個人聊了一會，天也快黑了，葉涼煙起身告辭。
走進電梯的時候，她一眼看到電梯裡有個熟悉的身影，她頭上戴着帽子，幾乎遮去了一半的臉，更奇怪的是她還戴着一副眼鏡，那樣子閃閃躲躲的，好像很怕被人認出來。
葉涼煙疑惑地進了電梯，也沒主動打招呼，她好像也沒發現她。
電梯叮的一聲停下來，葉欣榮擡手擋着自己的臉，側着身出去了。
葉涼煙的腳也伸出去了一步，下意識的，她有點想跟去看看，可是她又很快頓住了。
葉欣榮也許就是生病了來看病，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第二天學校開學，葉涼煙一大早收拾好了東西，自己開車去了學校。
見到許久未見的寧瀟瀟和許安靖，三個人都相當的興奮，她們一起去報名繳費，順便領了書本。
謝婉瑤還在醫院裡，今天剛好出院，下午的時候，她們三個人一起去醫院準備接她出院，打電話給她卻沒有打通，等到她們三個人到了醫院，護士卻告訴她們，謝婉瑤早上就辦好出院手續回去了。
葉涼煙爲了方便聯繫她，還特意存了小雪的電話，打電話給她，她也說不知道。
“這就奇怪了，婉瑤她去了哪裡？”寧瀟瀟皺着眉道。
就在這時，葉涼煙的手機響了，是謝婉瑤打來的，“涼煙，你們在哪？”
“婉瑤？我們在醫院呢，你去哪了？”
“我出院了，正準備去學校。”
“那行，咱們學校見。”
晚上，四個女生聚在一起，氣氛十分的融洽。
寧瀟瀟喝着果汁酒，蘋果臉蛋紅撲撲的，眼神迷醉地道：“一轉眼，我們都大三下了，再過不久，我們就要開始實習，找工作，嫁人……我突然好捨不得啊！”
許安靖微眯着眼，“呵，你捨不得什麼？要不然你嫁給姐得了？”
“哼，我纔不嫁你呢。安靖，你說你以後想找一個什麼樣的男朋友啊？”
“一個哪夠啊，姐起碼也得找一卡車吧？”
葉涼煙：“噗——”
謝婉瑤：“大言不慚！”
寧瀟瀟：“你找卡車當男朋友幹嘛？”
許安靖：“……”
轉眼間，開學就過去了一個多月。
三月，春暖花開，氣溫也漸漸上升。
這一天是週末，葉涼煙趁着有時間去碧海藍天看媽媽。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爭執聲。
葉涼煙心一慌，連忙用自己的鑰匙開了門，剛一進門就看到媽媽被葉禮誠壓制着，兩個人對峙着。
葉涼煙想也不想，連忙就衝上去，“放開我媽！”
林清媛連忙大叫：“小煙，別過來！”
葉禮誠不知道在哪喝的酒，一身很濃烈的酒氣，看到葉涼煙過來，他眼底彷彿着了火，毫不猶豫一巴掌揮過去——
“啪”的一聲，葉涼煙臉頰頓時火辣辣的疼，她踉蹌了一下，目光裡露出幾許寒意，“葉禮誠，你快放開我媽，不然我打電話報警了。”說着，她已經拿出了手機。
“你敢報警？”葉禮誠目光一狠，劈手奪過她手裡的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養了你這麼多年，結果就是養出了一條白眼狼！”
他一見到葉涼煙，全身的怒氣都冒了出來，這個女兒他一直在心底懷疑着是不是他的種，他對她忽冷忽熱，可好歹也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女，結果呢，她不是他的種，這簡直就是他最大的恥辱！
酒意上頭，他忽然一腳就踹了過去，葉涼煙冷不及防，一下子被踹倒在地。
林清媛驚恐地睜大眼，葉禮誠簡直是瘋了！
護女心切的她，目光搜尋了一下，看到了放在角落裡的拖把，她一把衝上去握住，對着葉禮誠的後背就用力打下去，“你這個瘋子！滾出去！”
葉禮誠被打了，他轉過身，一下就抓住了拖把柄，搶奪了過去，“我是瘋子？林清媛，我瘋也是被你逼瘋的！”
林清媛怒指着大門，“出去！”
葉禮誠看了看她和葉涼煙，臉色緊繃着出去了。
等他走後，林清媛連忙上前把葉涼煙從地上扶起來，擔憂地打量着她，“小煙，你怎麼樣？有沒有事？要不要去醫院？”
葉涼煙伸手安撫住她，“媽，我沒事。”
林清媛看到她半邊臉頰已經腫了起來，她的手也放在肚子上，身體微彎，“不行，我不放心，走，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林清媛慌亂地想找自己的包，葉涼煙微微皺眉，一把把林清媛拉到沙發上坐下。
“媽，我真的沒事了，不用去醫院，倒是你，有沒有怎麼樣？”葉禮誠剛纔的那一腳踹的力氣很大，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剛纔那麼疼了，葉涼煙擔心的是媽媽有沒有受傷。
林清媛看也不看自己，“我沒事。”她站起身去冰箱拿了冰塊出來給她敷。
“先敷一下，等下還是去醫院看看。”
林清媛拿毛巾把冰塊包起來，她的手遞過來的時候，葉涼煙眼尖地發現她的手腕上有很大的淤青，她連忙一把抓住，“這是怎麼回事？”
林清媛連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另一隻手覆上，“沒，沒事，就是做家務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
葉涼煙忽然想到了葉禮誠，“媽，他是不是經常過來騷擾你？”
“沒有，你別多想。”
“我怎麼可能不多想？今天這樣的情況一定不是第一次了對不對？”葉涼煙想到這忍不住一陣心悸，要不是今天她剛巧來碰上了，那葉禮誠會怎樣對媽媽？
看媽媽手腕上的傷，不像是今天的，應該也是最近的，難道說……葉禮誠時常過來騷擾？
葉涼煙想到以後媽媽還要過那種膽戰心驚的日子，不由得一把握住了林清媛的手，“媽，不能這樣任他欺負你。他不是不願意離婚嗎，那就起訴離婚，你同意嗎？”
林清媛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小毅呢？他會怎麼想？”
葉涼煙就知道媽媽一定是因爲考慮到弟弟纔不願意鬧僵，怕他難過，何況他現在還是高考的關鍵期。
葉涼煙也知道如果媽媽起訴離婚，受到傷害最大的就是弟弟，但是她更不願意看到媽媽被欺負。
“媽，小毅現在長大了，我相信他會理解你的。而且，你既然都已經搬出了葉家，我想他心底多少也會有準備的，改天我找他好好談談。”
林清媛考慮了一會，輕點了點頭，“好吧。”
葉涼煙的臉又腫又疼，她不想回家，就一直賴在林清媛這裡沒走，她說怕一回家要是讓江煜棠看到了，她不知道怎麼解釋。林清媛終究是拿她沒辦法，只得去廚房準備晚飯，晚上燒幾個她喜歡吃的菜。
葉涼煙心底悄悄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最擔心的是葉禮誠今天還會去而復返，她留在這裡，好歹還能照顧到媽媽。
她拿了手機給江煜棠發了信息，就說晚上住在媽媽這裡不回去了。
等了一會，手機鈴聲響起來。
她接通，江煜棠清冷低沉的聲音傳來，“怎麼了？好好的爲什麼想起來在媽那裡留宿？”
“沒事，就是想多陪陪她，她現在一個人住在這邊，整天也沒事，連個說話的人都很少。”
江煜棠擡手看了一眼時間，他晚上有飯局不方便過去，“那好吧，你多陪陪媽，我晚上有應酬，估計也要很晚，早點休息。”
“嗯，你少喝點酒。”
男人輕勾脣，“知道了。”
晚上，葉涼煙和林清媛躺在一張大牀上，她們母女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一起睡覺了。
“媽，這樣真好。”葉涼煙一手抱住林清媛的胳膊，依偎在她的身邊，倍覺溫暖。
林清媛伸手摸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格外溫軟，“是啊，你五歲以前，我們倆都一直是睡一張牀的。”
葉涼煙當然記得，回到了葉家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跟媽媽在一起睡過了。
“媽，你恨葉禮誠嗎？”
林清媛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葉涼煙清澈的眸子靜靜地凝視着她。
良久，她點點頭，“恨過。”
“那現在還恨麼？”
林清媛盯着天花板，“不恨了。”
“那你愛他嗎？”
“不愛。”
葉涼煙心疼地看着媽媽，這樣一個既不愛也不恨的男人，兩個人卻在一起過了大半生啊，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應該也不可能吧？
“那總也有點感情吧？”
林清媛奇怪地看着她，“小煙，你怎麼這麼多問題，今天他打了你，難道你都忘了？”
“他對我的怒氣我知道，但他說的也沒錯，我好歹是在葉家長大的。今天的這一巴掌和一腳，權當我還他們葉家這二十多年的恩情了。”
“……”林清媛眼眶微溼，她伸手慈愛地摸摸葉涼煙的頭髮，“小煙，委屈你了。”
葉涼煙埋在她懷中，“不委屈。”
母女倆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只留有一盞牀頭燈的房間微微有些昏暗。
過了許久，葉涼煙試探地開口：“媽，我能問一下……我爸，我是說我親爸是誰嗎？”
林清媛轉過頭，看到葉涼煙充滿期待的眸光，她輕輕地伸出手，手指輕柔地順了順她頰邊的碎髮，“不早了，快點睡吧。”
“啪”的一聲，林清媛伸手關掉了牀頭燈。
黑暗中，葉涼煙身體微僵，然後又慢慢放鬆下來。
唉……
到了半夜，葉涼煙恍惚轉醒，伸手一摸卻發現旁邊沒有人。
她坐起身，伸手擰開了牀頭燈，輕喊了一聲：“媽？”
屋內一覽無餘，沒有林清媛的身影。
她起身去了外面，客廳有燈光亮着，她輕輕走過去，發現媽媽正對着一條鏈子出神。
她悄悄過去，坐在她身邊，“媽，你在看什麼呢？”
“哦，沒什麼。”她慌忙把鏈子收了起來。
葉涼煙只當沒有看到，“太晚了，夜裡涼，別凍着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我知道了。”
母女倆回到牀上躺下，林清媛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着。
葉涼煙察覺到，輕聲問：“媽，你怎麼了？”
“哦，沒事，你快睡吧。”
“媽，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不是，就是……可能上了年紀，夜裡總是失眠，睡不着。”
“失眠？有多久了？”
“大概有大半年了吧。”
“這麼久了？”葉涼煙忽然開了燈，“媽，你怎麼也沒早告訴我，失眠時間久了，對身體有極大的傷害的。”
“我沒事，你別那麼擔心，睡不着也有睡不着的好處，再說了，我平時也沒什麼事做，就算失眠了，只要想睡了，隨時都可以躺下睡。你就別管我了，趕快睡吧，你們年輕人要學習要工作，沒有精力哪行呢？”
“這樣吧，明天我帶你去醫院做一個全面體檢吧。”
“真不用。體檢我每年都做的，你忘了？”
這倒是真的，葉家，或者說許多大家族內，每年的身體體檢是必不可少的。
葉涼煙沒再說什麼。
……
葉家。
葉奶奶在書房內看着文件，葉欣佳站在一邊等候。
等她看完，簽了字之後，她滿意地道：“欣佳，最近你處理的幾件事都很不錯，公司裡有你，奶奶也放心了不少。”
葉欣佳淡淡勾脣，“奶奶，這是我應該做的。”
“對了，你爸呢？”
“爸他今天去了C城出差。”
葉奶奶目光一厲，“C城的招標案？”
“是。”
“就他一個人去的？”
“……身邊還有助理。”
葉奶奶突然大爲光火，“那有什麼用？就你爸那談判能力，這個案子我們葉家鐵定爭取不到！”她急的眉頭擰起來，臉色陰沉的比暗夜還要可怕，“不行，得想辦法……”
葉欣佳站在一邊沒有出聲。
若是以前，這樣的招標案，奶奶一定會親自坐鎮去的，只是如今她行動不便才只有爸爸過去。
葉奶奶犀利的老眼落到了葉欣佳身上，這幾個月來，她漸漸放權讓這個大孫女去做一些事，結果都非常好，她相信，若是把葉欣佳叫過去，說不定談判成功的機率更大。
“欣佳啊，你現在馬上收拾行李，立刻飛去C城，距離招標案還有十五個小時，還來得及，你去代表我們葉氏參加，就以……公司副總經理的身份。”
葉欣佳眼底微訝，但她很快就鎮定地道：“好的，奶奶，我馬上就去準備。”
等到葉欣佳離開，葉奶奶的眼底閃過片刻的複雜和掙扎。
這是一招險棋，可她不得不用了。
葉家如今已經不能再輸了，唐家現在想一口吞了他們，她想尋求江家的庇護可終究沒成。現在的葉家風雨飄搖，稍有不慎，就會被伺機等待的“獵手”變成“囊中之物”。
葉欣佳目前是葉家唯一有能力讓葉家翻身的人，她在商業上的敏銳度比葉禮誠好太多了，可是她就怕……等到葉欣佳大權在握，這葉氏還會不會是她一手建立的葉氏了？
她一生愛權利，守權利，玩權利，所以她看人也很準，她這個大孫女的野心，絕對不比外面的那些“豺狼”要小。
總之，目前先保住這個案子再說，葉氏集團現在急需要接下一筆大單生意來翻身。
讓葉欣佳去，她至少有六成把握。
……
C城。
葉欣佳出了機場，直達招標案的會展中心。
她一路風塵僕僕，目光卻非常清亮有神，彷彿有一件極具挑戰性的事要去完成。
到了目的地，葉禮誠的助理出來迎接她，“大小姐，裡面請，葉總在等你了。”
“嗯。”
這一次的招標案，據說競爭非常激烈，一共有幾十家競投，葉欣佳到了會場之後，裡面鬧哄哄的人羣讓她微微凝眉，這比她想象中的參加的人員還要多。
她的目光巡視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葉禮誠。
正走過去時，葉禮誠旁邊的一道身影很快落進她的視線之中。
她眸光不由得淺淺眯起。
身姿微挺，她信步走了過去。
淺勾脣，笑意溫潤，“爸，我來了。”
葉禮誠和那人正在說話，兩人聽到聲音同時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