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以沫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是有點兒顫抖的,她的心,就彷彿被一記重錘狠狠的砸了一下,緊緻的不能呼吸。
脣角翹起,夏明珠就好像抓到了她的軟肋一樣,一臉得意洋洋的說,“再說十遍都可以!”
用力的拉扯下自己媽媽的手,“媽,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就不相信了,她還能翻了天不成!我告訴你,夏以沫!那個臭瞎子,當年是我爸爸找到他,並且給他治好了眼睛,不然的話,他早就流落街頭做個乞丐了,還有你,如果不是我爸爸,你說你是什麼?”
說着,她往前緊逼了一步,“沒有爸爸,沒有夏家,你憑什麼嫁給唐裕?你以爲你是誰,一步登天的雞嗎?”
言辭犀利,她只想看到夏以沫臉色慘白的樣子,“我告訴你,那個臭瞎子吃我們家的飯長大,就必須得給我們家做事,別想一個個的都生了反骨!”
以沫覺得腦袋有點暈,事實上,她甚至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你說,這件事,是洛生自己設計的圈套?不不,不可能!”
她不相信,她絕對不相信,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
更何況,如果真的像她說的,洛生是自己的親弟弟,就更不會做這種事了。
可是,怎麼會是親弟弟呢?他不是個流浪街頭的孤兒麼,爲什麼突然就真的是洛生了呢?
自己有些恍惚了,分不清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夏以沫啊夏以沫,你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嗎?你不是覺得自己很有能耐嗎?你連自己的弟弟是不是真的,都分不清楚嗎?哈哈……”毫不留情的嘲笑着,宣泄着她心中的鬱結。
看到這情況,司於芳也是會意了,“不錯!當年這件事我也知道,之所以不讓你知道,就是想着會有這樣的一天。我就料定了,你這個丫頭天生反骨,不是什麼聽話的孩子,果不其然!留着這一招,到底是對的!現在看你們姐弟相殘,真是大快人心啊!”
以沫的臉色變了變,“你的意思是,洛生並不知道這其中的情況?”
“那個瞎子,就算不是瞎子了,也是個傻子!之前的記憶全都沒了,幸好沒了,不然的話,還要辛苦我們想辦法幫他給忘了!”
嘲諷的述說着殘酷的事實,以沫腦子裡混亂一片。
這麼說,他真的是洛生?洛生,真的是洛生?
好像有點繞口,可那卻是事實,他真真切切是自己的親弟弟,他確實是洛生,而她,兜兜轉轉,終於找到了?
怎麼會呢,會不會又是他們的一個圈套?
這樣想着,看向她們的眼神裡,多了幾分疑惑。
“你不用這樣看我!我告訴你,告訴你這件事,並不代表我想要你相信什麼,你信,或者不信,都沒有多大的關係,不過我們看戲的,看着痛快,就可以了!”司於芳忽然就覺得,胸口的一腔怨氣總算是發泄出來,痛快極了!
“你以爲,你們可以安然看戲嗎?”以沫冷冷的說,“現在就算你們不說,警方很快也會找到夏東陽,你們是打算在牢裡一家團聚麼?”
她的話,讓司於芳的臉色變了一下,但是夏明珠輕輕拽了拽她的衣服,以眼神示意了下,讓她很快就平復下來了。
“呵呵,這就不用你操心了,至少我們是一家在一起的。不過你那個所謂的弟弟……我聽說你是很孝順的,不知道將來怎麼九泉之下跟你那個媽解釋!還有,他會不會放過你,還不一定呢!對了,如果揭發出來這件事跟那個瞎子有脫不了的關係,你說,他會不會在牢裡跟我們一家人相聚呢?啊哈哈……”
司於芳笑的很開心,就好像已經看到了那場景一樣。
憤憤然瞪了他們一眼,以沫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走着瞧!”
很快,便走了出去。
她一出門,立刻有警察迎上前來,“唐夫人,情況如何?”
搖了搖頭,她說,“你們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他們這情況,充其量也就是偷渡,而且證據並不是十分的確鑿,能扣留到現在,也是極限了。不過,劉隊長有吩咐過,很有可能跟一宗綁架案有關,讓我們多關一段時間。”那個回答她的驚詫一板一眼的說。
點了點頭,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能放了他們嗎?”
“放?!”顯然,那警察很是驚訝的,“不是不可以,只不過,這件事還是要請示一下隊長!”
“好!”她點了點頭,“那可以送我回去了嗎?”
跟着警車回家,她輕輕的閉上眼睛,萬分疲累,卻怎麼都睡不着,腦中浮現的一幕一幕,都是見到洛生以後的畫面。
他的笑,他裝瞎子,還有說的那些謊話,她曾經以爲自己很聰慧,一眼就看出來他是有問題的,是假扮的,可是沒想到,他根本已經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記憶,所以,是真是假,居然無法完全分辨了。
真是真作假時假亦真!
她怎麼就這麼糊塗呢,居然分辨不出來自己的弟弟了,雖然時隔多年,難道洛生,她竟不認得了嗎?
小時候的歡樂,重逢以後,他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都成了戳在心上的傷。
洛生,洛生……
“唐夫人,到了!”警察提醒她,她纔回過神來,看到已經是到家了。
現在推開這扇門,都是需要勇氣的,只要一推開,門口的沉重和壓抑,變會撲面而來。
深吸一口氣,她推開門,屋子裡的人幾乎都是一片死氣沉沉,有人看見她進來了,才坐直身體。
韓一諾倒是迎了過來,“回來了?”
“嗯。”她點點頭,環視了一圈,沒有看到唐裕。
還不待開口,就聽到韓一諾說,“公司裡來電話,有點兒事,他就去了,這邊,綁匪暫時還沒有再來電話。你那邊怎麼樣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一無所獲。
“也不要太心急了,相信唐裕,相信警察,一定能解決的!”擡手,想要拍拍她的肩頭,想想似乎又有點不太合適,便收回了手。
以沫越過他,徑直走向劉隊長,“隊長,謝謝您!”
“不客氣。”怔了下,隊長立刻道,“不過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真是可惜啊!”
點了下頭,她說,“我聽他們說,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也就要放人了,是不是?”
“是。不過因爲牽扯到這起重大的案子,事實上也可以不……”
話還沒說完,就被以沫打斷了,她說,“劉隊長,其實我是想說,放人,可以嗎?”
“什麼?!”劉隊長就好像沒聽清一樣,詫異的張大了嘴巴。
幸好是黎宛兒已經回房休息去了,不然的話,她又該尖叫了。
“我說,能不能把他們給放了?”她一臉認真的說,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劉隊長緊皺眉頭,“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
“引蛇出洞,順藤摸瓜?”韓一諾一手摸着鼻樑,淡淡的說。
以沫扭頭看了他一眼,很驚訝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不過還是確定的點點頭,“不錯!我是覺得,如果綁匪真的是夏東陽那邊的人,等司於芳他們放出去了,就一定會去找他,到時候,自然而然就可以找到了夏東陽的下落。”
聽着他的話,劉隊長若有所思,但又很快否定,“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還沒有一項證據可以明確的證明,夏東陽就是主謀,一切都只是懷疑。”
頓了下,他接着說,“而我們所做的所有安排和可能,都是針對他是主謀的這個前提,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估算錯誤呢?”
抿了抿脣,她沉默下來,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因爲她幾乎是確定的,認定了夏東陽就是主謀,他也許不是?沒想過!
不過這沉默也僅僅是一瞬,很快她就果斷的搖頭,“我很肯定是他,除了他,沒有別人會這麼做!”
她說這話的時候,韓一諾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唐裕之前的推測言猶在耳,只不過,她不知道而已。
“所以,你想讓我們派警力去跟蹤夏東陽的太太和女兒?”劉隊長看着她問道。
“我只是提這麼一個建議,至於採納與否,就要看劉隊長您了!”她淡淡的說。
“行!”點了點頭,劉隊長說,“倒是可以撥出兩個人手去辦!”
他轉頭去吩咐了,以沫揉了揉太陽穴,一擡頭,對上韓一諾的眼。
“你這麼肯定,如果不是夏東陽的話,現在做的一切,會不會是在浪費時間?”韓一諾旁敲側擊的問。
以沫搖搖頭,“你不必安慰我了,如果不是他,爲什麼他一直都沒有出現,司於芳和夏明珠爲什麼要偷渡潛逃?這一切都表明了,他根本是存心想要敲詐一筆,然後一勞永逸的跑到國外去了。只不過……沒想到事情會敗露而已!”
“也許吧!”輕嘆一聲,然後韓一諾說,“你累壞了,去休息休息,我想,綁匪的耐心估計也快用完了,我們應該,快能把聰聰和你弟弟給救出來了!”
“嗯!”她應了一聲,朝樓上走去,確實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