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任安秋在俞家真正能倚仗的,其實還是俞漠。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孩子是捨不得打掉的,俞老太太早就看準了她這一點,所以當日作威作富那樣打了俞漠一頓,還不是知道她會心軟?
她現在的軟肋可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真是人老爲妖,一切都被她瞭若指掌。
反正現在他們長輩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他們當然遵她這個媳婦爲先,鬧歸鬧,只要不離,最後就依舊還是一家人,如果實在要離,他們也沒有辦法,還能把她綁起來不成?
真離了的話,以她無權無勢,只怕這雙孩子還得跟着姓俞。
任安秋甚至想過帶着這肚子裡的雙胞胎,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牽掛的人與事這麼多,她又能去哪裡?
難道叫她吃下這啞巴虧,吞下這苦果,繼續與俞漠做夫妻?人生漫漫,這不是要膈應死她麼?
她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天俞漠和那個女人倒在他的大辦公桌上的情景,想到那個女人腳上的那雙紅色的平底鞋,她心中就做嘔,惶論以後跟俞漠繼續過夫妻生活了。
“你們之間,有過幾次!”任安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出這句話。
俞漠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就一次!唯一的一次……”
任安秋閉上了眼睛,那樣的畫面她簡直不敢想,只要一想就心如刀絞。
“老婆,求求你,別不要我……”俞漠懇求道,“唯一的一次,也不是我想的,那次是因爲喝了酒,我以爲是你……”
“喝了酒?以爲是我?”任安秋冷笑,“你騙鬼去吧俞漠!你每次喝斷片的時候,你根本不行,你知不知道?!”
“我……”俞漠臉色蒼白,一動不動的看着她,嘴脣抖着,已經辯無可辯。
“以爲是我?你每次喝了點酒,能分清是不是我的時候,你壓根就沒有醉!不要拿喝醉了酒來當藉口,你這樣只能讓我更噁心你!”
“沒有喝醉酒,那我,就是被下了藥!”俞漠急道,“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我一醒來,腦袋又沉又重,根本不是喝醉了的感覺,而且整個過程我都一點印象都沒有,一定是下了藥,一定是……是阿瑩,她還沒有死心,她……”
“連這樣的事,你都要怪到舒瑩頭上!你給我滾!”任安秋抓起沙發裡的抱枕就朝他砸過去。
俞漠也不敢躲,生生受了這一枕頭,急道:“好好,我滾,我滾,寶貝你不要激動,不要激動……”
任安秋一邊哭,一邊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滿心都是對自己孩子的歉疚。
繼續這樣下去,只怕這兩個孩子真的要保不住了。
張嬸端着熬好的湯,笑眯眯的走了進來,溫和的說道:“安秋,來,湯好了,喝一碗吧?”
任安秋抹着臉上的淚,將湯接了過去。
湯裡放了很多藥材,是俞老太太特意去請老中醫開的方子,很有安胎的效果。
任安秋看着俞漠在外面探頭探腦的身影,忍着將湯碗摜出去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
“安秋啊。”張
嬸嘆息了一聲,在她旁邊坐了下來,說道:“張嬸有句話想說給你聽。”
“張嬸。”任安秋咽唔着說道,“我知道您要說什麼,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過不去……”
張嬸又嘆了一聲,拍了拍她的手,“過不去,也要過去。即然已經下了決定要保住肚子裡的孩子,你就必需要過去!”
張嬸端起那碗湯,遞到她面前,說道:“湯的溫度剛剛好,喝吧。”
任安秋長吸口氣,將湯端了過來,緩緩喝着。
雖然懷的是雙生子,但是她現在的反應都不是很大,如果不是檢測一切正常,她都懷疑孩子已經沒了。
大約是肚子裡的孩子看自己的媽媽已經這麼難了,所以不忍心再掙騰她?
“沒有什麼是過去的。安秋。”張嬸語重心長說道,“等再過幾年,你就會想,這點事算什麼呀?人這一輩子哪能不犯點錯誤?你抿心自問,你對阿漠,真的就因爲這點事會鬧到過不下去?你看阿漠她爸媽,當年鬧得多兇啊,這不是也過來了麼?別看老太太現在這個樣子,俞老頭年輕的時候,也荒唐過的……”
“張嬸您這是要往心上插刀子啊,您是想說他們俞家的男人都是這個德性嗎?”
“你這孩子。”張嬸說道,“怎麼就轉不過彎呢?我的意思是說,這年月的小妖精小賤貨太多了,那根本就擋不住。你現在越是這樣,豈不是越將他往外推?還真要便宜了那些小妖精小賤貨嗎?”
張嬸表情嚴厲,一臉憤世嫉俗,饒是任安秋再傷心,竟然也被她的樣子弄得想笑。
“實話跟你講吧,就是我們家那口子,年輕的時候,也在外面找過的。”
“張叔?”任安秋驚道,“不會吧……”
“哪有不偷腥的貓?”張嬸說道,“我揪到過他兩次,第二次也是跟你一樣,正懷着孕呢,都四個月了。當時我就跟他說要離,我要帶着他的孩子遠走高飛,死活都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後來您怎麼又沒離了?”
“還能真離麼?”張嬸說道,“我就是故意嚇嚇他的。兩公婆相處,也要講方法的。我離家出走,讓他整整找了我兩天,一次就把他嚇了個夠嗆,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敢了。”
任安秋沉默下來了,良久才問道,“這樣您不覺得委屈麼?”
“怎麼不委屈?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我就是稀罕他呢?其實啊……”
張嬸頓了頓,才繼續說道:
“說到底我也是在賭,我就是看準了他,知道他捨不得我,捨不得孩子。聽張嬸一句話,安秋,如果真的有感情,就不要這麼輕易的放棄。你跟阿漠以前的事,我也聽說了,多不容易啊。是不是?這兩個孩子來得多不容易啊?你這麼輕易放棄?你對得起自己嗎?”
任安秋雙手捧着自己的肚子,輕輕的摩了摩。
張嬸笑着也伸手過來摸了一下,說道:“你們兩個小不點,將來可得聽你們媽的話。你們媽爲了你們受了多少苦?你們知不知道?”
任安秋含着淚就笑了。
“聽張嬸一句勸,該鬧呢,我們還是
得鬧,但是損人不利己的事,咱們不能幹。就是叫他長記性,讓他一次怕了,以後就再不敢了。”
張嬸笑着附耳過來說道:“那天呂小姐在家裡大鬧一場,可把老太太心疼壞了呢,結果還不是什麼都沒說?你現在可是大王,該怎麼掙騰你就怎麼掙騰!但是記住,千萬別便宜了外面那個小賤貨!哪怕是衝着錢呢?是不是?俞家這萬貫家財,你捨得?”
這位張嬸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說的話也是如此的簡單粗暴,讓任安秋根本無話可駁。
呂悠悠在電話裡說她已經將張嬸嘴中的那個小賤人查了個底兒掉,資料都已經發到她郵箱了,叫她得空去看。
任安秋其實這個時候心情還真的平穩了不少,所以一掛了電話,就開了郵箱看那個女人的資料。
俞漠的初戀名叫趙雪,跟俞漠同齡,是俞漠的大學同學,據說當年是他們班上的班花,跟俞漠談了三年的戀愛。只不過那個時候俞漠在班上很低調,趙雪並不知道他其實是富家子,結果畢業那年趙雪就跟同年級另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談起了戀愛,順便將俞漠給飛了。
任安秋忍不住想笑。
當然是冷笑以及譏笑。
原來曾經在她眼裡那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她只能仰望的俞漠,竟然有這樣的歷史?
被班花給飛了?
任安秋真是忍不住要爲趙雪道個贊,當然前提是如果沒有出現現在這樣的事。
後來趙雪知道俞漠原來是個比那位有錢人家的公子還富的富家公子,私底下曾找過俞漠,想要回頭,無奈俞漠大概是傷了心,拒絕了她。
趙雪傷痛欲絕之下,跟着那位公子哥跑到香港去了。不過過了這麼年,還是被那位公子哥給拋棄了,據說離婚後生活潦倒,現在回來,大約是想重吃俞漠這顆回頭草。
初戀嘛。
但凡初戀,在男人心中的形象,與現任比起來,向來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哪怕當初她棄他、負他,她也依舊是他窗前的那抹白月光,胸口的那顆硃砂痣!
任安秋覺得真可笑,想想她與俞漠這些年,兜兜轉轉鬧得這麼轟轟烈烈的,她還以爲他胸口的那粒硃砂痣該得是她纔對。
沒想到原來還有個趙雪。
趙雪真的貧困潦倒嗎?任安秋又想起她腳上穿的那雙紅色的平底鞋,大約是因爲懷孕了,所以才穿的平底鞋,可是即便遠遠看着,她也一眼能看出來她腳上那雙鞋子的精貴。
貧困潦倒能買得起那麼貴的鞋子?那可是時尚界盛傳一個女人一輩子最應該擁有的一雙鞋平底鞋。
如果真是貧困潦倒,那就是俞漠給買的?
任安秋又忍不住抖起來了,撫着肚子,往自己家的步入室衣櫥走去,從鞋櫃裡將俞漠給她買的那個品牌的一系列鞋子,通通給翻了出來。
俞漠在外面聽到響動,不知道她要幹嘛,一走進來,就見她沉着臉,正彎着腰翻鞋子,一時嚇了一跳,急忙伸手來摟她,急聲說道:“老婆你這是幹嘛?你要做什麼事,你吩咐我,我來做。這些鞋子怎麼了?要拿出去曬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