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瑩的話讓任安秋的雙眸微微有些陰沉,然後她笑了一下,說道:“正好,我也很不喜歡你。咱們倆也算是彼此彼此了。”
舒瑩咬了咬牙,以前每每見她時的那股溫文和順不再,顯然是打算和她撕破臉皮,不再裝腔作勢了。
“不要以爲給樑菲菲設計了兩條裙子,你就有多了不起。”舒瑩恨恨說道,“你的出身、家世擺在那裡,你就永遠不可能入得了鞏姨的雙眼,就算從前你是隻醜小鴨,你也永遠別想變成天鵝。”
任安秋有些驚訝於舒瑩的態度,不過隨即她就明白過來了,笑着說道:“你的情緒這麼激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想即便你順利入了鞏且的眼,但是想必你要入俞漠和俞奶奶的眼,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算你是隻天鵝又怎麼樣?說不定,有些人,還就喜歡醜小鴨呢?”
任安秋這番說得就着實有些自大了。
要是換做平時,她定然不會這樣膽大,以及不謙虛。不過此時此刻,在自己的地盤,要是被別人砸了場子,那也太丟臉。
反正情情愛愛這些事,翻來覆去不過是你愛我,我不愛你的戲碼。舒瑩顯然沒有得到俞漠的心,否則斷然用不着跑到她面前來耀武揚威。
某個知名的女作家不是說過麼?
真正的淑女纔不會跑到你面前,跟你說她讀了什麼書,買了什麼名牌,未婚夫送了她何樣式的珠寶。
因爲這些東西都是她的日常,於她而言太普通,太平凡。
要她在你面前炫耀?她完全不不屑一顧。
不過舒瑩顯然不是如此,否則用不着這樣急赤白臉的,就想在任安秋面前證明俞漠對她的愛。證明不了愛,那就證明她對他的重要性羅。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把戲,又不是不會玩,以前不玩,那纔是真正的不屑一顧。
舒瑩的臉果然在聽到她的話後變得蒼白,一拍桌子,猛的站了起來,雙目具厲,狠狠的瞪着她。
任安秋冷哼了一聲,笑了一下,背靠在椅子背上,很有點找回了場子的快意。
“你很得意?”舒瑩冷笑道。
任安秋笑了笑。
“有件事,你不知道吧?”舒瑩說道,“你真以爲阿漠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告訴你吧,三年前,在美國的時候,曾經有個女人爲他流產過一個孩子。這件事你不知道吧?”
任安秋的腦子裡面轟的響了一聲,眼睛裡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輪到她的臉色變得赤白。
“你知道嗎?當時那個孩子都已經成形了。”舒瑩的臉上帶着一股笑意,眼睛緊緊將任安秋鎖定,彷彿她連上一絲情緒都不肯錯過一般,繼續說道,“聽說是個男孩子哦。”
“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可惜家世就一般了,本來她還以爲能憑着那個孩子嫁給阿漠,結果還不是被強制拖到醫院去做了流產?”
任安秋用雙手撐住了自己的頭。
五年前她滿肚子都是血躺在醫院裡人事不知的情景,毫無徵照的浮現在自己眼前,令她忍不住渾身
都輕輕抖了起來。
“你再有才華又怎麼樣?你以爲阿漠重新回來找你,是因爲對你是真愛?別傻了好嗎?他不過是不甘心而已。他還以爲是你五年前把他給甩了,所以發誓要把你重新弄到手。男人天生喜歡追逐獵物……”
“滾出去!”任安秋突然說道。
舒瑩頓住了要繼續往下說的話,看着任安秋的一雙眼又微微眯了一下。
“滾!”任安秋擡起頭來,惡狠狠地看着她。
舒瑩冷哼了一聲,抓起自己面前那杯沒有喝完的咖啡,手一揚,就潑在了任安秋的臉上。然後她將杯子重重一放,說道:“敢再纏着阿漠,下次潑在你臉上的就不是咖啡,而是硫酸了!”
任安秋打了個激靈,而舒瑩已經大步往外面走了出去。
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任安秋仍然呆呆的坐在那裡,滿腦子想着的都是剛纔舒瑩跟自己說的話。
她說俞漠曾經讓另一個女人懷過一個孩子?並且這女人還爲她流了產?
原來這個世界上爲他而受苦的,並不是僅僅只有她任安秋一人啊。
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比她好運一些,想必以後孩子還是能生的吧?
任安秋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前段時間與他談戀愛,他還曾指天對誓,說什麼:“這五年除了想你,我就沒有過任何一個女人!五年苦行僧一樣的日子,你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那是無數個和右手談戀愛的日子啊,難道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嗎安秋?
任安秋笑得眼淚都下來了。
一直到呂悠悠進來推了推她的肩,皺着眉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任安秋才擡起頭,呂悠悠的一雙眼睛就瞪得溜圓,退後一步驚叫道:“靠,你這是在幹什麼呀?”
任安秋一直到進了洗手間,纔看到自己那張臉的樣子,直的是有夠嚇人的。
黃褐色的咖啡漬打溼了頭髮,順着臉頰一直往下流下來,淌到白襯衣上,淋淋漓漓,真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睫毛膏也因爲她的淚和咖啡給打溼了,糊成一片,讓她看起來有點像個鬼。
她閉了閉眼睛,苦笑了一下。
總算是明白舒瑩爲什麼這樣有恃無恐了。
這完全就是兩個不同婚姻觀的對撞。
任安秋從小受的教育、父母給的教育,都是要對家庭忠誠,對婚姻忠誠,如果她的父親也像俞漠一樣,曾經害得某個女人流過產,那以她母親的性格,鐵定就是離婚收場。
任安秋受父母的影響太深,這種潛移默化,已經滲入她的骨髓,斷然是接受不了感情裡的背叛與不忠誠。
可是舒瑩呢?從小的生活環境使然,就像俞漠的父母一樣,鞏姐連俞父在外面有私生女這樣的事都能接受,還肯將他的私生女接回家裡來養,雖不是視如己出,但對她的關心其實也是掩蓋不了的。
他們並不把婚姻與性聯結在一起,他們並不把與其他的人發生關係而視爲對婚姻的不忠。所以他們的結合纔是完美的,我給你絕對的自由,而你
也對我絕不干涉。
古人不是一早便有言在先?所謂“飽暖思淫慾”,錢多了,自由了,就總想着琢磨點好玩的,刺激的。
當然任安秋承認,並非是所有有錢人都這樣。不過她顯然運氣並不是那麼好,沒有遇到一個對婚姻從一而忠的極品男人。
兩個相同婚姻觀、價值觀的人相結合。相比起任安秋來,舒瑩顯然要更適合俞漠。
因爲舒瑩一點都不在乎俞漠有過多少女人,以後會有多女人。她只要跟俞漠結婚就好,當然前提是,在外面玩玩可已,但不能動真情。
俞漠似乎是對任安秋真了真情,所以她不允許。
但是任安秋呢?此時此刻,她洗淨了臉,站在鏡子前看着自己,心中對俞漠是一陣陣的厭惡。
是的,厭惡。
她覺得自己已經真的不愛他了,從聽到舒瑩的話起。
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愛,更遑論是爲他傷心了。
她在倉庫裡找出條連裙,在洗手間換上後,將那被咖啡潑髒的裙子叫麗麗送去了樓下的乾洗店,然後她回到自己辦公室,繼續今天一天未完的工作。
晚上下班回到家時,時間已經到了近十點,任安秋才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就聽間身後的門咔噠一聲打開,然後她就聽到曾雅柔的哭聲傳來:“大姐……”
任安秋有些吃驚,一回頭,就見曾雅柔臉上帶着淚,從對面的房子裡跑出來,一下跑到她面前,急切地說道:“大姐,對不起……”
任安秋皺眉,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該不會是因爲法院的判決,來跟自己求饒來了吧?
曾雅柔的確是來求饒來了,她衝到任安秋面前,雙手抓住任安秋的手臂,急切說道:“我錯了,大姐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好不好?我保證,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纏着大叔了,我保證,你饒過我這一次好不好?求求你……”
曾雅柔哭得梨花帶雨,任安秋只覺頭都大了。
這姑娘高興的時候、不高興的時候、自大的時候、求饒的時候,怎麼都這麼讓人受不了!
“你有話就好好說,你先鬆開我行嗎?”任安秋無奈的說道。
曾雅柔這才哭着鬆開了抓着她的手,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求求你了大姐,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我認罰,我認栽,法院判我賠你多少錢我都給,我只求你,不要逼我回香港,我不想回香港,我就想在大陸呆着,求求你了……”
任安秋的眉毛都要打結了,“你愛在哪呆就在哪呆,關我什麼事?”
“不是,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曾雅柔急道,“是大叔,我知道肯定是大叔跟我爸爸說了什麼,不然我爸爸不會這麼堅決,一定要把我送走。我不想去香港,我一點都不想去,求求你了,求求你跟大叔說一下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讓他饒了我這次吧,好不好,大姐,我保證以後不跟你對着幹了……”
弄了半天,原來是在說俞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