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爲已經乾涸的淚腺又分泌出滾燙的眼淚來,她心裡一陣狂喜,她想要大叫,想要發出聲音,告訴慕晏辰她在這裡,快點來救她!!
傅明朗死死盯着她看,深邃冷冽的眸子裡充滿殺氣:“你以爲我會讓他那麼容易就找到你?慕瀾溪,你會不會太自信也太天真了?”
她渾身都是軟的,要勒緊她倒是不費勁,只是藉着天窗灑下來的淡淡月光,傅明朗依稀能看到她側臉柔軟的髮絲,那柔美的眉眼乍一看上去竟那麼熟悉,讓他都有些恍惚!
“……”死死掰開他的大掌,瀾溪大口呼吸着,水眸帶着堅定看着天窗,一股強烈的酸澀涌上心頭,她扭頭看着身後的男人道,“我自信有錯嗎?……他現在過來找我了,你把我帶到天涯海角去他都會來找我的,我知道他一定會來的!!……你呢?你爲你愛的女人做過這樣的事嗎?”
傅明朗眸子裡閃過一絲嗜血的光,掐着她脖子的力道重了些。
“你沒有,”瀾溪搖搖頭,滾燙的淚水帶着一絲濃烈的恨盯着他看,“你爲她殺人綁架,爲她手上沾血……她不愛你是對的,換了我,我也不愛你……”
傅明朗心裡最痛的地方被她戳到,眼睛紅得像野獸一樣,掐住她的脖子就想把她掐死!一滴滾燙的眼淚掉下來,瀾溪掰着他的手掌用最後的力氣大喊:“哥——!!”
“救我……我在這——唔……”
呼吸再一次被狠狠捂住,傅明朗氣得渾身緊繃發抖,能一掌捏碎她卻始終緩着力道。見她實在鬧騰得厲害便一掌劈到她頸間!
瀾溪只覺得激痛和眩暈襲來,她站不穩,死死扒住了傅明朗的胳膊,接着往下倒去。
她那隻被劃破的胳膊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氣裡,倒下的瞬間卻存着最後的意識,摟住了自己的腹部。
傅明朗喘息粗重,渾身殺氣騰騰。
甲板上有聲音傳來,一個嚴肅的強調用英文提醒他那艘船距離他們已經不超過十公里了。
“帶她走。”他冷聲吩咐。
剛想擡腳的瞬間他看到她的姿勢,一腳將旁邊動手的人踹開,帶着一絲危險的好奇去拽她的那隻手,卻拽不動,傅明朗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腹部,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竄過了腦海!!
她這裡……有什麼?
……
郵輪上的燈光,始終未熄滅!!
當郵輪沒有方向般撞上燈塔,巨大的響聲轟然傳出了幾公里遠的時候,慕晏辰的臉色才徹底變了。
身旁的人躍躍欲試,勾住了郵輪後便竄上去,只有慕晏辰站着未動!
燈光未熄,以傅明朗的性格絕對不可能等他們如此靠近都毫無動靜!
果然,跳上甲板的人在裡面搜尋了個便,什麼都沒發現,可是船艙裡面有一大灘血跡,血跡裡面躺着一條鏈子,有人拿了回來,跑出來跟慕晏辰彙報!
“我們來晚了……他們可能乘船趁着夜色往另一個方向去!船上面什麼都沒有,我們只發現了這個!!”男人臉色肅殺而鐵青,走下來對着慕晏辰說道。
夜色寒涼,那鏈子上的血跡很清晰,男人的手都因爲緊張而發抖。
慕晏辰接過那條鏈子來看。
細長的鏈子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只是下面那顆飽滿鏤空的心形吊墜那麼熟悉,輕輕翻開來看,上下分開的一半心裡都刻着字,精緻的字體因爲沾染血跡而模糊起來。
指腹抹過上面冷卻的血,他終於能認清上面刻着的字。
“吾愛。”
“瀾溪。”
一絲嗜血的溫熱倏然閃過了眸子裡,尖銳的痛如刀般扎進心臟!
慕晏辰挺拔的身影愈發僵硬,他“啪!”得一聲合上了那顆心,攥緊在了掌心裡面,泛白的骨節咯吱作響,顫抖得不成樣子。
她來過這兒。
至少幾十分鐘前,她還一直呆在這兒。
她在等他。
閉了閉眼,將心裡那海嘯般的劇痛壓下去,慕晏辰緩緩睜開眼道:“換個方向開船,朝這艘遊輪另一側開進,他們應該選擇了繞遠從另一個方向靠岸,讓整個海岸線都戒備,繼續追。”
“是,慕先生!”
上游輪的人又返回船上來,調轉方向往回開去,夜色深重,慕晏辰只覺得他距離她的方向越來越近,甚至彷彿能聽見她的聲音……他恨不得現在就找到那艘船,恨不得現在就將已經不知道傷成什麼樣的她狠狠抱在懷裡!!
***
瀾溪醒來的時候,整個天色已經大亮。
海風吹拂着她的髮絲,掃在臉上癢癢的,可耳邊的聲音太過刺耳喧嚷,她想不聽都不行。顫抖着爬起來,眩暈依舊在腦海裡盤旋……她聽到了拔槍的聲音,聽到了男人粗暴的低吼聲和威脅聲,緊接着一個冰涼的管子就抵上了自己的腦袋——
洛杉磯,好冷。
她睜開的睫毛上沾了血,導致看世界的顏色都是血色,她隱約能夠看見自己在甲板上,而岸上的人已經舉槍將這裡包圍!!
耳朵裡是對面男人咆哮的聲音,用英文大喊着讓傅明朗放下人質!
她什麼都看不清,卻看清楚了旁邊從另一艘船上下來,因爲連夜的奔波和疲憊眼眶通紅的男人,瀾溪渾身顫了顫!定睛看去,那個熟悉挺拔的身影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不顧自己頭上抵着一把冰冷的搶,瀾溪從地上爬起來,幾乎想淌過海水朝着他跑過去!
一隻大掌卻從後面撈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拽回身邊用手臂勒緊她的脖子!瀾溪拼命掙扎着想要掙脫,傅明朗在她耳邊咆哮了一聲:“給我老實點!!”
瀾溪沒辦法老實。
她險些以爲自己是做夢,不知自己置身在何地,中國也好,洛杉磯也罷,可事實是她真實地看到了慕晏辰,看到他挺拔緊繃的身影動了動,朝這邊走過來。
“你不老實是嗎?”傅明朗在她耳邊道:“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側腰上打一槍是打不死人的?可是子彈卻能穿破肚皮,打爛裡面的子宮。”
瀾溪眼眸頓時瞪大!
身體頓時緊繃了起來,她驚恐的水眸扭過頭,不可思議地看着傅明朗!
“看來這是被我說對了,是嗎?”他勾着脣冷笑了一聲,等的就是這個表情!緊接着傅明朗擡眸,拿槍對準了迎面走過來的慕晏辰:“你給我站住!!”
那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止住了慕晏辰的腳步。
他眸色深邃,一身墨色的西裝沾了血跡,粘了灰塵,風塵僕僕而來,俊臉蒼白而緊繃着,目光只死死地盯着傅明朗懷裡的人。
他對上了她的眼神。
薄脣微張,他用脣形輕聲吐出了無聲的兩個字,傳遞給她。
瀾溪看懂了。
他在說,“別怕”。
“你行啊,慕晏辰,在海上追了我半夜,想讓我直接葬身海底是嗎?”傅明朗切齒說道,“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偏偏要跟你一起上岸。從中國到洛杉磯,我就是爲了在你面前做這件事,讓你看清楚,我是怎麼親手殺了你心愛的女人……還有你們兩個還沒生出來的孽種!!”
一聲驚雷,頓時炸響在了慕晏辰的腦海裡。
他俊臉再次白了白,冷冽如冰的目光擡起來盯着傅明朗。他不清楚這件事他是怎麼知道的,可也有一件事,他傅明朗還沒意識到。
“這裡這麼多人都在看着,哪怕你今天得逞,哪怕今天真有人死在你手上——你就不怕這一生就這麼毀了?還是毀在我手裡?”他淡淡問道。
“瑞拉的命已經這麼毀在你手裡了!!”傅明朗切齒咆哮了一句,壓下滿腔激動的暴怒,啞聲道,“所以我不在乎……慕晏辰,我今天就是要看看你心愛的女人被人殺死時你的表情,我要你看得刻骨銘心!”
這樣,才能抵得上他失去瑞拉時候的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
“我們先來一點輕的好不好?”他冷笑,俊臉因爲亢奮而極度扭曲,“你們兩個是親兄妹,怎麼還會想要生孩子?哈……你不怕是畸形嗎?不怕只是一坨肉嗎!!不如我現在就把它挖出來讓你們看看,免得到時候生出來受刺激……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