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溪一怔,輕輕點頭。
貴婦嘴角的淺笑綻放開來,雍容華貴到炫目的程度,只是那深意讓人琢磨不透:“你這算是第一次見我?呵呵,你別怕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聽下面的人說新進的員工裡就你工作能力還不錯,所以叫上來看看。你看起來年紀還小,剛畢業?”
薄薄的冷汗浸溼手心,瀾溪水眸閃爍着一絲緊張,她不甚擅長與人交流,尤其是長輩,此刻只能乖巧點頭,不多說話以免出錯。
“那就是了,”貴婦嘆息一聲,笑意更深,“剛畢業的孩子都有衝勁,朝氣蓬勃的,我看着也喜歡。你們跟啓陽的年齡都差不多,他只不過比你們早進兩年公司而已,要不是有我護着早就鬧騰得天翻地覆,比你們好不了多少,我也總是嫌他不怎麼上進,跟你這樣的女孩子多交流交流也是好事……”
瀾溪聽得愈發迷茫,水眸清亮,抓不住她話裡的重點,纖細的身影只能這樣靜靜站着聽,只是還沒有徹底聽完,辦公室的門就倏然被人打開了——
外面的秘書還在輕聲勸慰蹙眉擋着,卻無論如何也擋不住。
一抹挺拔慵懶的身影闖進來,冰冷的氣場和壓迫力瞬間襲來,甚至帶着一絲隱忍的怒火。喬啓陽勾勾嘴角冷意十足:“你這是做什麼呢?恩?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的傷就是不小心撞的,你難道還管得住我磕磕碰碰?這倒是跟她有什麼關係?”
剛剛聽見頂層的那個小員工八卦說策劃部的慕瀾溪被董事長叫去訓話的一瞬間,喬啓陽心裡猛然一個抽緊!就好像自己藏了好久的寶貝,突然不見了一樣。
他趕上來,箭一般。
一記深眸凝向瀾溪,眼波里流光輾轉,伸手攬她:“來過來,我們走了……”
貴婦臉色倏然沉下來,鐵青中透出一絲嚴肅。
“啓陽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找她上來問話,你犯的着……”
“那你犯得着嗎?”喬啓陽冷笑,正對着她,摸摸鼻子,“我傷好了啊你也看見了,別認真,算了吧……”
那冷漠的語調,卻像是在威脅她別得寸進尺一樣,拽過瀾溪的手暖在掌心裡,他筆挺的身影徑自把她拉出辦公室。
“你……”貴婦氣得夠嗆,高貴典雅的妝容都扭曲起來。
“……”瀾溪眸子裡也滿是震驚,想抽回手卻是徒勞,男人的力氣到底是大,拽過她在身前掌心覆上她的肩就將她帶出去,瀾溪隱隱覺得手腕疼。
纖眉蹙起,她清冷回眸瞪這個男人,心裡也認清了一個事實。
男女的力量果然就是懸殊,她之前對他動手那麼多次,不是他真打不過她,而是他不還手而已,否則硬碰硬,他也未免輸。
“你爲什麼要這樣?什麼都拖我一起?連忤逆上司你都拖我一起——她是你媽媽所以肯定不會跟你計較,可我只是員工你清不清楚?”瀾溪忍不住擡眸說道。
喬啓陽深邃冷冽的眸凝視她幾秒,嗤笑一聲。
——她早就知道是你把她兒子踢到流血進醫院,你以爲你還撇的請?
慵懶的笑意擴散着,漸次收回,他囑咐:“以後她再叫你上來你就說沒空,聽見了?”
瀾溪懶得理,輕輕揉着手腕,自認倒黴想下樓去。
喬啓陽眸色一凜,手猛然撐在她旁邊的欄杆上擋住她的去路,俊逸的臉泛起認真,一副狩獵般透着淡淡危險的表情,圈她在雙臂間:“你星期天有沒有空?”
“做什麼?”瀾溪微微不耐。
“約會。吃飯,逛街,或者去別的哪兒都行,你決定。”
——可她有說要跟他約會嗎?
瀾溪清冷的小臉透出一絲惱,可不動聲色,輕輕搖頭:“我有事回家,就算有空也不會跟你一起。”
喬啓陽眯起眼睛:“憑什麼?”
“那你又憑什麼自作主張要跟我約什麼會?”
頓了頓,喬啓陽眸色愈發迷離:“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
瀾溪長長的睫毛垂下,小臉白了白。
“是你學長?”
“不是。”
“我當然知道不是!”喬啓陽勾起嘴角,笑得滿足,“我早就知道你看不上那樣的男人……”雙臂收緊,胸腔也靠近她,像是要將她寶貝一般擁住,“哎慕瀾溪,你告訴我,昨天晚上送你回去的那個男人是誰?恩?”
瀾溪的眼皮,倏然重重地跳了跳!
昨晚。
送她回去的男人。
她纖眉一蹙,倏然擡眸盯着喬啓陽,似乎要透過他流轉的清眸看出點什麼東西來。喬啓陽卻也大喇喇地給她看,絲毫不遮掩昨天晚上他到她公寓樓下蹲點等她回來的事實。
“*。”她嫣紅的脣吐出兩個字,推開他往外走。
健碩的男性胸膛當真被她推動了,喬啓陽痞子一般往欄杆後面一靠,凝視着她走向電梯的纖細身影,在她走進去,電梯門緩緩合上的瞬間朝她擡起下巴,笑意更痞:“哎!你臉紅了!”
瀾溪水眸透過縫隙瞪了他一眼,又虛弱地收回,臉紅得很不自然。
喬啓陽脣邊的笑意漸漸散去。
恩,話倒是套出來了,可真tmd不是什麼好消息。
——她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
除卻四年前去洛杉磯那次,瀾溪還沒有跟慕晏辰一起坐過飛機。
只是那一次,去的時候着實甜蜜。
大大的機場大廳恢弘奢華,卻透着清冷寂寞的味道,瀾溪輕輕攬住自己,覺得冷氣太重,擡眸看去那一抹墨色挺拔的身影正坐在候機室位置上辦公,模樣嚴肅靜默。
她連打擾都不敢打擾。
瀾溪走過去,坐得跟他隔了一個位子。
“手機。”他突然冷聲說道。
那命令的口吻讓瀾溪頭皮發麻,水眸看過去,問道:“你沒帶?”
慕晏辰已經伸過手來。
瀾溪小臉一陣白,只覺得自己沒出息,翻出包裡的手機遞給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見他目光還是盯着屏幕,忙完一陣擡起眸來,摩挲一下她的手機在上面按出一串號碼,低沉磁性的嗓音道:“下次打這個,可以隨時找到我。”
說完他遞過來,清潭般的深眸與她對上,瀾溪看得愣神了,半晌才接過。
她沒怎麼。
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四年前在c城的國際機場,那個優雅俊朗的白人對她稱讚出的那句:“your/boyrfriend/is/very/handsome!”
你男朋友真帥。
瀾溪覺得是道弄人,否則爲什麼四年過去他卻絲毫未變,她卻再也沒見過比他長得更好看的男人了?
眼眶微溼,她好想抽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一下。
“沒睡好?”慕晏辰看她垂眸梳理着髮絲,低聲問道。
瀾溪搖搖頭,眨着眼緩解自己眸子裡的狼狽。
登記的提醒聲響起了,她趕緊抓起自己的包去排隊。
慕晏辰也合上了電腦。
國內的秩序總是不如國外來得更加嚴謹自然,隊也排得到處都有差,瀾溪不知道怎麼就被擠了出去,輕輕咬脣,想到隊尾的時候被人拖住手腕,溫暖的手掌將她拽過來安置在身前,熟悉的氣息圍繞過來,籠罩了她。
慕晏辰目光凝視着前方,卻無法忽略懷裡的柔軟觸感,忍不住俯首,單臂緩緩圈住她,下顎在她柔軟的髮絲上蹭了蹭,低啞道:“好像穿高跟鞋的確會高一點。”
四年前在機場,她用目光比量着兩個人一頭多的身高差距,說,哥,我去國外學穿高跟鞋吧?我以前的也穿過,腳也不疼。
瀾溪心裡一顫!下意識地想逃開,卻被他從後面擁得更緊,捨不得放。
在外人看來,就像情侶一樣。
“你在這裡還可以這麼放肆,有本事回到家你也這樣,哥哥。”瀾溪水眸裡透着警告和清冷,扭過小臉,故意刺了他這麼一句。
慕晏辰靜靜呼吸着她髮絲裡的氣息,只覺得溫香軟玉懷,他死也甘願。
一抹放肆冰冷的淺笑綻開在俊逸的脣角,他低低咬耳,嗓音低沉危險:“你覺得我不敢?”
瀾溪再次一顫,簡直覺得他瘋了,渾渾噩噩地上機檢票。
飛機上他的放肆終於收斂了一些,高強度的工作讓他疲憊至極,卻偏偏要抓着她的手睡覺。瀾溪小臉難看得很,一副死都要掙脫出來的架勢去掰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