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樓上走的時候,經過縫紉室,他突然想起來那件壞掉的西裝。
推開門,屋子裡黑漆漆的。
開燈,屋子還是黑漆漆。
該死,這裡的燈什麼時候壞掉了?
大燈壞了,壁燈應該可以用。他往前去找壁燈開關,哪裡知道腳下一踢,一個軟軟的東東倒在他身上。
“唔。”夢囈般的輕呼。
是一個人……一個還在睡覺的人,他的心抖然一跳,熟悉的味道不會錯。
“洛依然?”
他伸手擰開小小的壁燈,昏暗的燈光下,她閉着眼睛,睡得很香。
心中簡直是狂喜,慕澤西緊緊地抱着她,彷彿是一個失而復得的珍寶。她沒有逃,還好她沒有逃,否則……他會瘋掉。
洛依然……他真的被嚇到了,抱得更加用力。
無論你以前跟過誰、喜歡過誰,無論你是討厭我還是愛我,我都不會再放手。
你永遠只能是我的。
“咳咳咳。”懷中的女人重重喘氣,她夢見自己溺在水裡,快要窒息而亡了!
醒來就覺得他一雙鐵手箍在背上,緊得她無法呼吸。
“咳咳。”她斷斷續續地,“我要死了……你鬆手。”
他這才猛然醒悟,手一鬆,她的身子一晃,直接撞到桌子上,眼冒金星。
這次,她是徹底清醒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手摸過去,被撞的地方起了一個突起的包。
“痛了?”他將她拉過來。
正好撞到桌子角上,怎麼可能不痛?
他臉微微沉着,“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沒有躲,我在這裡畫設計稿。”
“哼。”他更是不相信,“畫設計稿的人不開燈?”
“我開了燈的!”這才發現屋子裡只亮着一個小小的壁燈,天花板上的工藝燈根本沒亮。
她走過去試了一下開關,“燈壞掉了。”
“你藏在燈壞掉的房間裡嚇我?”
“……”他又不相信她,她應該怎麼解釋,“你被嚇到了嗎?”
“想得倒美,別高估你的影響力!”
她抿了抿嘴,“那不就得了,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我進來的時候這裡的燈的確是好的,可能睡着了它自己就壞了。”
“你的影響力大到燈都要退避三舍?”
她伸了一個懶腰,覺得餓了,“隨便你怎麼想。”
她要下樓去煮夜宵。
“站住。”他拉住她,“這就是你的設計圖紙?”
桌子上,一張未完成的畫稿,一件男式精英襯衫,純黑的面料,樣式簡潔大方。
“嗯。”她點頭。
慕澤西覺得很生氣,“給誰的?”
“你。”
“我讓你這麼難堪,你還要給我做襯衫?”
“對。”她難道是受虐體質?他這麼虐她,她還要爲他做衣服。
可是她也虐了他,一個月來,他都活在痛苦裡。但他偏偏還愛她,在他看到了那些照片以後,依然愛她。
他們兩個,在互相虐對方。
“別拿我當擋箭牌,你是給顧子暇做的!”
“……”之前給他補衣服繡龍,他說顧子暇,現在又提到他……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這麼不自信了?
“我按照你的尺寸做的。”
“呵呵……”他薄情的脣冷揚,“我和他連
生肖都一樣,誰知道尺寸是不是一樣?”
仔細想來,他們的身形的確差不多,都是高高瘦瘦,又十分有肌肉的類型。
洛依然一嘆,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們兩個人相似的地方太多,要解釋都沒地方說理。
“你膽子可真大,敢在我面前明目張膽地給顧子暇做衣服?”
他氣極了,這種事情也不是頭一回了……去年她不是也在他眼皮子底下,給顧子暇繡手帕嗎?
“慕澤西,你要怎麼樣才相信我?”
“你親口說過對我沒有感情,甚至答應他的求婚,我怎麼相信你?”
“……”
他的臉色冷得,像極北地區的雪人,“但是我警告你,現在你落到我手上,我再也不會放手!就算愛得如同朱麗葉羅密歐,我也要分開你們!”
“……”
“別想着再回到他身邊,不可能!”
他一直在氣她,一提到當日在遊輪上的話,他就會發狂,會失去理智。
他們不能再這樣了,不能再互相傷害。“我沒有想過回到他身邊。”
“學會口是心非了?”
她擡頭,目光定定,讓過去的誤會都解開吧……即使他有孩子又怎麼樣,最終會分開又怎麼樣?至少現在的他們,不要留下遺憾。
“我沒有愛上他,也沒有答應他什麼……那天在遊輪上,我那麼說只是想讓你放手。”
喉嚨裡漫起一股苦澀,這句話連繼續下去都那麼艱難。
“讓我放手?”他的瞳孔收得緊緊的,死死握着她的肩膀,“你再說一遍?”
“我想讓你放手,娶洛幽嬈,這樣……你就可以輕鬆地拿到繼承權。”
他卻氣得更厲害,“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可以不娶她?”
“對!”她咬牙,“但是你要跟你父親兵戎相見……很有可能兩敗俱傷。”
他咧脣笑起來,如同一朵魅夜裡盛開的花。“你不相信我。”
“不是……”
“在你眼裡,我跟老爺子對抗,就一定會敗?”
他的手指彷彿掐進她的肉了,很痛,她眼睛紅着,“那天在遊輪,我看到他和傑森了,他們在房間裡說話。”
“呵呵……”他冷冷笑着,“那他們說了什麼?”
“老爺子已經知道了你的計劃,並且做好了應對準備,你只要動手,就會粉身碎骨。你的勢力不及他的三分之一,硬碰硬,是一場必敗的戰爭。”
她怎麼可能讓他去冒險?
“很好……洛依然,你編得很好!”
“我沒有騙你,那天晚上,我意外躲進了他的房間……”
他的手卻重重一推,她失去平衡,猛然後倒過去。
“呯。”腦袋撞到牆上,她的眼眶紅了,卻不是因爲痛,而是……他親手推她。
“你還要撒謊到什麼時候?”他的表情,可怕得如同地獄裡的修羅,“那次的宴會,老頭根本沒有參加,他一直在意大利!”
“不……”洛依然吃驚地瞪大眼睛,繼而又搖頭,“我看到的,我不僅聽到他們說話,我也看到了他們。”
“你是不是解釋爲幻覺?幻聽?”
“不是的”,她拼命搖頭,“我很清楚自己聽到了什麼。”
否則,她怎麼會那麼決絕,要與他分開。
“那要不要我把老爺子的行程拿給你看?
”
“慕澤西……”
“那天晚上,我們有視訊會議,要不要把視頻給你?”
“不會的……”她是真的看到了慕左震和傑森,他們一定去了遊輪。
他走過來,高高在上地盯着她,“原來你考慮這麼久,就只想到這麼蹩腳的藉口?你以前的鬼聰明去哪裡了?”
“這不是藉口,慕澤西……”她半蹲在地,擡眼看他。
他的臉映着燈光,她看不清楚,只覺得此時的他,無比遙遠。
“還不承認?垂死掙扎?”他低身下來,捏着她的下頜,“別以爲你能滿足我的生理需求,我就不會弄你。”
她閉上眼睛,只知道搖頭。
“你騙我的次數太多,哪一天觸到我的底線,我也會殺你。”
高大的身影出去,將裁縫室的門重重摔上。
她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原本以爲……說出真相兩個人的關係就會好一點,哪裡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他還是不相信她……
不,他說老爺子和助理根本沒有離開意大利,那是真的嗎?
可是她爲什麼在遊輪看到了他們?如果慕澤西沒有騙她,那麼在意大利和遊輪的慕老爺與助理,一定有兩個是假的。
到底是誰呢?
她在牆角蹲了許久,眼淚才慢慢停下。扶着牆壁起身,腿卻麻得沒有知覺,向前躥了幾步,斜斜坐到椅子上。
手摸到後腦,熱熱的液體流出來……出血了,難怪那麼疼。
房間裡有醫藥箱,她得下樓去止血。
客廳裡,一隊隊的保鏢與傭人,在西別墅各個角落搜索,仔細認真地如同在調查犯罪現場。
她定定地站在樓梯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洛小姐?”柳叔擡頭見她,驚喜地大喊一聲,“你還在?”
“……”她有些莫名其妙,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西少爺以爲你跑了,我們已經把慕家莊園翻了個遍。”柳叔喜極而泣了,現在又看到她,他們都擺脫了被罵的命運。
難怪剛纔慕澤西去縫紉室,抱得她那麼緊,還問她爲什麼躲這兒,原來是以爲她逃跑了?
“我只是……畫圖紙累了,休息了一會兒。”
“剛纔大家真的急壞了,西少爺也是……”
“閉嘴!”冷不丁一個沉喝,洛依然回頭,發現慕澤西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
柳叔連忙把即將出口的話吞進肚子裡,再說下去,的確有點丟西少爺的面子。
“走,大家全都出去!”
柳叔一聲令下,傭人保鏢們全部忙不迭地跑出去了,客廳裡恢復安靜。
洛依然回頭,“抱歉,以後我做什麼,會提前告訴柳叔或者傭人。”
免得到時候,大家又亂找。
他冷哼一聲,不理睬。
經過今天晚上的事,他肯定很討厭她,她也不反駁什麼。
柳叔呵呵道,“那個,那我先出去了,你們繼續聊。”
慕澤西冷聲一喝,“到書房來!”
奇怪,現在洛依然都已經找着了,西少爺還在發什麼脾氣?柳叔瞧了瞧氛圍怪異的兩人,忙不迭往書房裡去了。
“你的意思,是調查那晚遊輪的參與人?”
“嗯。”按照洛依然方纔所說,如果她真的在遊輪裡看到老頭子,很有可能是僞裝,他要把事情調查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