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真是在商場上勾心鬥角多了,連在家裡也疑神疑鬼的。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便不能把你叫過來跟我吃吃飯麼?”楚繡半是嗔怪半是寵溺地看了他一眼,一邊給他夾了一筷子菜,風淡雲輕道,“一家人普通地吃個便飯,不是最正常的事情麼?”
既然她咬定無事,白紹宸便也不再拆穿,以免將眼前的氣氛弄得太過僵硬,只是從鼻尖輕輕地哼了一聲。而芯涵得了楚繡的一個眼色,嬌嬌怯怯地坐在了白紹宸的身邊,殷勤而自然地爲桌上人佈菜,很是得體。楚繡看在眼裡,又是滿臉笑意。
吃到一半,楚繡驀然想到了什麼一般,似是不經意地問出聲,“芯涵,你們的婚禮日期還沒定下來麼?”
心中知曉是要開始說正題了,芯涵放下筷子,抿嘴笑出了一對淺淺的酒窩,看起來很是乖巧可人,“都聽紹宸的。”
這樣的乖巧做派,自然引得楚繡滿意地笑起來,“這次的婚禮呀,我想就在我們家這大廳裡頭辦。雖然地點比起外頭專門的會場小了點,但比起裝潢來也輸不了多少,然後當然要辦的隆重一些,以免讓別人家說閒話。畢竟你現在找不到父母,越是如此,就更要辦得隆重,如果讓說白家怎麼虧待了你一般,這可不好。”
“怎麼會呢,伯母,伯母和紹宸平日裡一直都待我這麼好,大家都是眼睛看得到的,哪裡會有人亂說閒話。”芯涵聽到“父母”二字後面色微變,然而很快就掩飾了過去,一段話說得溫溫柔柔,既討好了楚繡,又拉近了幾分和白紹宸之間的關係,遣詞造句皆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
做好了一切鋪墊後,楚繡終於將話題丟給了一邊沉默吃飯的白紹宸,好聲好氣道,“紹宸啊,我看你跟芯涵的訂婚儀式要不然也順帶着一起在生日宴上辦吧,雙喜臨門,也算是個好兆頭,又能讓他們知道,白家都是重情重義的。”
芯涵嘴邊微微爬起一抹笑來,然而卻是如小女孩一般,拉長了尾音嬌嗔道,“伯母——”
早就猜到她會提起這件事,早已不耐煩的白紹宸沉着臉,重重地放下了筷子,擡頭掃過楚繡和微微低着頭的芯涵,語氣雖是平靜,然而卻字字充滿着別樣的威壓,“白家在外的名聲,什麼時候需要靠一場儀式來維護?”
“不過是隨便提提,何必那麼激動,不在一起辦就不在一起辦。”楚繡很快就反應過來,知曉自己這是又觸了自家兒子的逆鱗,再繼續下去反而容易適得其反,連忙笑着打起圓場來。
“一切的事情就由你們操辦,但婚禮日期不用那樣早,最近公司很忙,如果這樣草率操辦,反而委屈了芯涵。”說着,白紹宸站起身來,拿起了西裝外套,掃了一眼神態各異的兩個女人,目光沉了沉,“我公司裡頭還有事情,先回去加班了,你們如果聊得投機,可以繼續。”
說着,他就要舉步離開。
芯涵早已經恨得說不出話來,然而見着楚繡還在旁邊,到底是不敢做出什麼太過分的舉動,只能垂下了頭去,淚盈於睫。
她自然知道現在的自己沒有母親也沒有父親,唯一擁有的白氏集團女兒位置又無法去認領,本輪不到自己嫁到白家的,若不是因爲白紹宸對她還懷着愧疚之情,自己估計早已經被掃地出門了。然而……葉姿那個小賤人居然已經懷孕了,勢必會讓白紹宸心中的天平倒到她那處去,到時候自己又應該如何?
也就是說,如今這位未來的婆婆就是她唯一的靠山。雖然在大事之上,楚繡是決計會選擇自己的兒子而不是自己這樣一個隨時都有人可以替代的兒媳婦,但是當下的情況,只要拉住了楚繡,自己好歹可以繼續理直氣壯地駐留在這裡,不至於會被白紹宸以各種理由遣返。
這也就是,她爲什麼會那樣着急通知楚繡回國的緣故。
這樣在心中飛快地思量着,芯涵不禁眨了眨眼睛,讓眼中流轉的淚色更爲鮮明一些,一邊又擡起眼來看着旁邊的楚繡,雖然沒有開口說話,然而此時無聲勝有聲。
楚繡看了一眼面色怯怯的芯涵,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意思,禁不住嘆了口氣,又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夜色,語氣柔和道,“天色已經這樣晚了,紹宸你有什麼工作不能直接在家裡做麼?好歹我們母子倆也這麼多年沒有見過了不是麼?”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見面麼?”他利落地套上了西裝外套,面色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公司裡一些機密文件暫時帶不出來,所以還是要我親自去處理一趟,你們好好玩。”
楚繡還沒有開口,白紹宸便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待得那聲門關上的“砰”聲如一錘定音時,這也只能愛莫能助地看了身邊的芯涵一眼,搖了搖頭,口氣不復剛纔那般熱情,除了無奈以外,竟還有幾分失望的情緒,“一個女人,好歹也要費點心思來想想如何挽留住自己的男人。不是靠着少不更事的那些個感情,就可以廝守一生的。男人總是薄情寡義的,你真以爲憑着前幾年的那些情話,就可以足夠支撐你們走下去麼?”
這樣的話,是在怪自己?芯涵禁不住狠狠地咬住了下脣,頗有些不甘心,然而感覺到雲想容探量的目光,到底還是不敢放肆,立馬收斂了面上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猙獰之色,一面好聲好氣地迴應道,“我明白的。”
“嗯,也算是你這個孩子聰明。”雲想容輕輕淡淡地說了一聲,一邊理了理鬢邊散亂的髮絲,褪去了方纔在白紹宸面前的那母親疼愛後,總算真正顯現出了當年白家主母的風範,“不過,聰明記得要用對地方,也不要讓男人發現你太過聰明,否則把你推開也是遲早的事情。”
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芯涵本就有幾分心虛,聽這麼一句話更覺得她話外有話,然而擡眼望過去後,卻又覺得楚繡的面上並沒有任
何的奇怪之意,只能又低下了頭來,心中頗有些驚疑不定。
看着芯涵蒼白的面色,本不想要繼續盤問的楚繡禁不住也擰了擰眉,以爲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最近你們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楚繡這麼一句問話,本來以爲自己暴露了的芯涵不禁有些訝異,隨即也有些驚喜,然而卻並沒有表露在面上,只是含含糊糊地說道,“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事情……”
這樣明顯不是出於真心的話顯然再次吊起了楚繡的胃口,當即便沉下了那端麗的眉目,有些嚴肅,“你既然想要尋求我的幫助,首先起碼就要做到誠實,不然你要我如何爲你說話?還是你根本就不把我這個未來婆婆放在眼中?”
楚繡的最後一個字剛落下,芯涵便掐着時間一下子哭了出來,聲音滿是委屈之意,“伯母……伯母……我怎麼敢?”
見到這樣的做派,楚繡更覺得不對了,一邊在心中慶幸自己還好多問了一句的同時,一邊也將包中的真絲手帕遞到了她的手上順帶捏了捏她柔軟的掌心,以示自己還是關心她的,“你先別哭,好好跟我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知曉楚繡從前一向是雷厲風行的,自己這樣的示弱不過是給她一個發問的理由,如果揪着這個不放,效果反而會適得其反。芯涵心中清明,抽抽噎噎了幾下便已經停止了哭泣,一邊柔聲說道,“正如您所說的,我發覺紹宸他,紹宸他最近的心思都不在我身上了。”
聽到不過是因爲這件事,楚繡的面色稍稍放鬆了一些,一邊也在遺憾着眼前這個女孩子平日裡這樣機敏,怎麼一牽扯到這種事來就這樣不清醒,不免鬆懈了幾分,一邊懶懶道,“我此前便告訴過你了,如果你什麼都不做的話,男人的心不會一輩子都放在你的身上的。不過,紹宸他纔剛跟你訂婚,就這樣,到底還是過分了一些,等他下次回來的時候,我會說一說他的。”
“不是的,伯母,”縱然芯涵此時此刻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但到底還是忍下了衝動,眸光微閃,“如果這個女人是別的也就算了,只是這個女人她……”
“那個女人?”看着芯涵欲言又止的神態,楚繡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這樣簡單,不免多問了一句,“是誰?”
“是何氏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從前的楚氏集團,葉姿。”她說到這裡,不免又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僅僅是這樣的話,我退出也就罷了,可是我真的擔心紹宸他……紹宸他會被那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啊。”
翻來覆去都未曾說到重點,楚繡雖然有些不耐煩,但是與此同時好奇心和緊張的心態也被一點點地釣了起來,“怎麼說?”
果然上鉤了。芯涵心中得意,面上仍是切切弱弱的樣子,緩慢地說道,“您常年生活在國外,一定沒有聽說,但是那個女人,在業界算得上是聲名狼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