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微笑,那是她難以逾越的一種毒。
原來,她一點也不堅強。
她鬥不過伍洛司種在她身體裡的東西。
悄無聲息的下了牀,理了理衣衫,回頭望去,冷慕洵依然還睡得香沉,他象是在做着夢,只是這一次,他的脣角是溢着笑意的。
那應該是好夢吧。
只不知他的夢裡是她抑或是敏秋,晚秋突然間發現原來她也是一個會嫉妒的小女人。
她是真的嫉妒了。
推開門,果然還站着那些人,她也不急着離開,只是道:“我找小吳。”
很快便有人叫來了睡眼惺忪才醒過來的小吳,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坦言,“我知道他讓你們看住我不許我出去的,可是我真的要回一次木材行,一會兒就好,你陪我去,再陪我回來,這樣總行了吧?我只是不想驚動阿洵,他現在睡得很香沉。”
小吳一直望着晚秋的眼睛,她的眼睛告訴他她不象是在說謊,她好象真的有什麼事情急着趕回去,回頭瞟了一眼冷慕洵的方向,這個時候,他真的不想驚醒了冷慕洵,那便不問詢了吧,反正,他也要陪着晚秋一同回去的,只要她不是要逃走不是要去墮胎,那就沒什麼緊要,“好,我陪你去。”
晚秋一笑,是從沒有過的輕鬆,真怕小吳不答應呀。
小吳開車,她則是坐在後排的車座上靜靜的望着車窗外,心底裡很安靜,此刻的她居然一點也不慌不怕了。
再轉過彎行駛過一條街就要到雨秋木才行了。
天使的微笑,想着,她卻不知道自己是期待還是痛恨了。
驀的,身後傳來了車子很響亮的喇叭聲,小吳一怔,眸光瞟了一眼後視鏡向晚秋道:“總裁到了。”
她回首,果然看見冷慕洵的那部拉風的車正緊隨在她的車後示意小吳把車停下。
他又是起來了,他追來了。
小吳根本不給她機會,他是冷慕洵的人,不待她應允車子隨即就停在了路邊,男人下了車,打開她的車門,拎着她如小雞一樣的到了他的車上,重重的一摔,“你現在能耐了,連小吳也被你收買了。”
“阿洵,我……”可她的話還沒說完,身子便一軟的癱在椅背上,天使的微笑,竟是意外的提早發作了……
可是阿洵,就在她的面前。
天,她要怎麼辦?
晚秋咬着牙,拼命的忍着,她無聲無息。
只是脣角很快的就溢出了血色,那麼的讓人刺目,讓人驚心。
她的抖顫,她的無措,她眼神裡突現的空洞讓冷慕洵驟然慌了,“晚秋,你怎麼了?”傾身在她的身前,他慌了,他亂了,就因爲他摔了她這麼一下嗎?
可他,也並沒有怎麼的用力呀,因爲,她有着身孕呢,他只是咬牙切齒罷了,他怎麼可能用全力呢?
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的響着,她的眼神仿如沒有焦距的看着他,半晌,才道:“讓我回去,只一會兒,一會兒就好,行不行?”帶着哀求,她現在只想回去她
的那個房間,再不回去,她會被折磨的要瘋了的。
她的眼底現出淚意,認識她這麼久以來她從來也沒有這樣的求過他,一次都沒有。
在他的眼裡她一直是堅強的是獨立的,這也是她不同於敏秋的地方,完全的不同,也是她的那份獨立讓他欣賞莫名,“爲什麼要回去?”他問,有些困惑。
咬着牙,她久久無聲,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可是,身體裡隨即傳來難言的痛苦,讓她的額頭瞬間滾下大滴滴的汗水,她好難受,渾身的血液裡都彷彿有小蟲子有抓着撓着她一樣,“阿洵,放我回去,求你……求你了……”那樣痛苦的表情讓他真的心軟了,身子一傾,他就要抱起她,“好,我送你回去。”
她的身子一抖,下意識的向後瑟縮閃去,“別……別碰我……別碰我,讓我回去……讓我回去……讓我回去……”茫然的眼神,口中只會重複着這一句,似乎雨秋木材行裡有着什麼重要的東西在等着她一樣。
“好,我送你回去。”他不忍見她如此痛苦,反正,只要一路相隨,他就不怕她逃了。
腰間,都是痛。
腰間,也都是血。
他卻恍若未覺。
他的眼裡只有她,滿目的痛苦,滿目的無措,蜷縮如貓兒一樣的身體讓他心疼着。
一條街,他開得飛快,她什麼也不知道,腦子裡就是雨秋木材行,就是她的房間,就是:天使的微笑。
天使。
天使。
她不停的喚着這兩個字,思維已經不屬於她了一樣。
冷慕洵不是沒有見過樣的表情,一瞬間,他的心底驟然一震,原來是這樣?
可他不相信,怎麼也不相信。
車子停了下來,他飛快跳下去,車裡的女人蜷縮着顫抖着,就象是失去了一顆心一樣。
抱起她一步一步踏上臺階,腰上的痛讓他有一刻間真的想要放下她,可是,他硬是咬着牙抱着她站在門前,大清早的,木材行的門關得嚴嚴的,伸手敲下去,很快的,大廳裡傳來飛快而來的腳步聲。
門,開了。
門裡,站着白墨宇。
門外,站着他與晚秋。
看到晚秋的表情,白墨宇立刻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快隨我來。”知道再也瞞不住了,白墨宇引着冷慕洵進了那間他平常戒毒用的房間,只是不想驚動白玲玲,昨晚上白玲玲哭過之後便睡在晚秋的房間了,他倒不是怕驚醒了她,而是怕又多了一個人知道晚秋身體裡的天使的微笑。
冷慕洵將晚秋放在了空無一物的小屋內,晚秋蜷縮在牆角,身體是止不住的抖顫,他坐在她的面前,手撫上她的臉,“真傻。”他終於明白她爲什麼不想要那個孩子了,原來,是爲了這般,決定了不要的時候,她的心一定很痛吧。
她的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滴滴的流淌着,就象是永遠也止不住一樣。
“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若不是一大早他突然間的驚悸而醒,若不是他擔心她又上了人流室的手術檯,若不
是他拼命的追了過來,到如今,他還是什麼也不知道。
“還要瞞着我多久呢?”輕擁着她入懷,她是爲了白墨宇,而白墨宇則是爲了他。
其實,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他呀,這些所有,都該他來承擔纔對。
卻只有他還沒有受那種東西的折磨。
爲什麼不是他呢?
他真的不想是晚秋的。
可現在,什麼也來不及了,瞧她的樣子,她應該用了很久了。
感受着她不停抖顫的身體,他輕聲的生怕嚇到她的問道:“在烏坎的時候就開始了嗎?”
她哭的更兇了,雖然沒說話,卻讓他明白這就是真的了。
一拳就砸在了牆上,那重重的悶響起讓晚秋一怔,困惑的擡眸看着他,“天使,我要天使,快給我天使。”
門,又開了,白墨宇去而復返,手中是伍洛司派人送過來的天使的微笑,除了這個,普通的東西根本就抵消不了她身體裡的難過。
他是深知不用之後的那種痛楚的。
遞給晚秋,她急切的接過,就象是久溺水中的人看到救命的木板一樣的緊抓在手中,然後熟練和快速的用了起來。
冷慕洵靜靜的看着她,他知道阻止她不用的後果就是她的生不如死。
緩緩的直起身,腰間,手指節間,都是血,他卻猶自不覺,“多久了?”他要白墨宇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伍洛司把那東西扮在了她的飯裡,從她到烏坎的第一天就開始用了。”
“該死。”冷慕洵的臉色陰沉,又是用力的捶了一下牆壁,那力道讓白墨宇一怔,卻聽他又道:“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她不想讓你擔心,也不想讓孩子們知道,她想要戒了的,可是,這不是普通的毒品,是伍洛司新研製新配方的天使的微笑,我試過了,很難戒。”
“你試過了?”冷慕洵掃視着白墨宇,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我也在用,只是用的時間沒有晚秋的長,從知道她中毒的那天起就在用了,我……也抵不過。”末了,白墨宇承認了。
“不行,一定要戒了,一定有辦法的。”
“配方已經查了個大概,只有一項怎麼也檢驗不出來,我試着用藥,效果很不好,戒不了。”白墨宇直言。
“就爲了她纔去吸那東西的嗎?”冷慕洵輕聲問,一下子覺得眼前的白墨宇突然間高大了許多,白墨宇爲晚秋,果然什麼都捨得去做,這讓他忽的有些汗顏。
“也不盡然,我只是不想讓那東西再害其它的人。”
白墨宇輕描淡寫的說過,可是,冷慕洵認識他多少年了,他比誰都清楚白墨守對晚秋的那份心。
愛如潮水,他卻從來不曾退過。
便是因爲如此,每每看到白墨宇與晚秋一起,他纔會忍不住的揪着一顆心,怎麼也放不下一顆心。
交談間,晚秋已經用完了那個東西,此時正迷惘的擡首看向相對而站的兩個男人,冷慕洵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