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園。
接到電話後,黃忠昌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把那兩個保鏢大罵了一通,氣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萬惠英也醒了,她目光冷淡地看他一眼,“你都養了些什麼廢物?”
黃忠昌瞄她一眼,屁都不敢放一個。
萬惠英眼中大寫的嫌棄很明顯,她起身下牀,去了洗手間。
回來後,她優雅地打了一個哈欠,繼續上牀,揹着他躺下睡了。
黃忠昌走來走去,最終,他還是腆着臉上了牀,一把握住萬惠英的肩膀,柔聲說着:“老婆,那個……那倆廢物說,那個小賤人跑了,可是剛纔,突然有個陌生的女人去了別墅裡。偷偷摸摸的,而且那女人還有功夫,你想啊,那倆廢物再怎樣也是兩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可那個女人竟然把他倆都打倒了!你說說,這個女人能是誰啊?”
萬惠英動也沒動,聲音冷冷:“手拿開。”
黃忠昌像是被觸電了一樣,手連忙從她肩膀拿開。
萬惠英這才睜開眼,翻了個身,“黃忠昌,我說過,你想養多少女人隨便你,只要那些女人別來煩我就行。你自己的這些破事,自己解決。”
很顯然,她把那個陌生女人也歸類成“黃忠昌的女人之一”了。
黃忠昌冤屈地喊:“老婆,你誤會了,那個女人我也不知道是誰。那倆廢物說她戴着黑色口罩,也不認識是誰,人家功夫高,他們連她一片衣角都沒摸着。這種女人,我哪會碰啊?你說是不是?”
萬惠英聽着,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心底頓時也有不好的預感,她神色冷峻起來,“派人查了嗎?”
“通知了,在查呢。”
“那就行了,別打擾我。”萬惠英說完,再次躺好,閉上眼。
黃忠昌欲言又止了一會,終究沒敢打擾她。
他心底煩躁,睡不着,索性起牀。
眼底的陰沉始終未消散。
要是被他找到了是誰,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還有蘇豔那個小賤人,居然敢跑!
……
冉笑跟趙廣耀分開後,又跟阿飛聯繫,告訴了他從趙廣耀這邊得到的消息。
兩個人商量了一會,都覺得萬惠英的可疑性非常大。
然而,沒證據。
這一切目前只是他們的猜疑,要說起有力的證據,卻是一個都沒有。
走到這一步,冉笑才覺得,她之前預感到這不會是件簡單的事,沒想到的是,這裡面的複雜超乎她的想象!
到了如今,她反而越加冷靜下來。
只要有事實存在,她就不信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冉笑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五點。
這個時間點,公司裡剛好下班。
這一天一夜,她忙來忙去的,此時才突然想起什麼——
昨夜她就那麼走了,靳莫寒會怎麼想?他會懷疑什麼嗎?
而且她今天一整天沒有去上班,他也是一個音訊都沒有。
冉笑略有些煩躁和鬱悶。
她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沒顧上想他。
到了這時候她纔想起這事。
不過,想來估計也沒什麼用了,如果他要懷疑什麼,就讓他懷疑去吧。
等事情的真相查出來了,他們倆的關係也該結束了。
亂糟糟地想着,冉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看了一眼,蹙了蹙眉,接起,“喂。”
電話是蘇豔打來的。
“喂,冉笑,你在哪?”
“什麼事?”
“我,我能出去一趟嗎?”
“你想去哪?”
“……”
聽不到回答,冉笑便大致猜出來了,“朱旭找你?”
“……”
冉笑冷笑一聲:“蘇豔,你的死活我管不了,要是你覺得你出去見到他,他能救你,我無話可說。以後你也別再打電話給我。”
說完這句,她直接掛了電話。
蘇豔的遭遇,她一點都沒覺得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她短短二十四年的人生,早就經歷過比尋常人多好幾倍的生活歷練。
這讓她的一顆心早就變得堅硬、強大。
也更冷漠、無情。
她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角,留下來的很少。
蘇豔咎由自取,她沒同情心給她。她要是再不知好歹,想自找死路,她也沒義務去幫她什麼。
想到這,冉笑發動車子,上路。
過了一會,她又調轉車頭,朝皇庭酒店開去。
來到1208房,她直接刷卡進門。
蘇豔就在房間裡,聽到開門聲,她嚇了一跳,見到是冉笑,她神色才放鬆下來。
冉笑見她還算老實地呆在房間裡,也沒說什麼,她伸手甩給她一套衣服,“換上衣服,我們出去一下。”
蘇豔目光一亮,接着又有些疑惑。
“怎麼?你以爲我是帶你去找朱旭?”冉笑冷嗤一聲,“我閒的啊。”
“那,那你想幹嘛?”
“驗傷。”
……
冉笑開着車,蘇豔穿了她的一套衣服,乖乖地坐在副駕駛上。
她還是鼻青臉腫的,那些傷一時半會兒也消不下去。她剛纔換衣服的時候照了一下鏡子,她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冉笑……我們真的要去醫院嗎?”蘇豔有些小聲抑鬱地開口。
冉笑目不斜視,冷漠地盯着前方,專心開車。
蘇豔現在有些怕她,再說她現在還得抱緊她的大腿,她也不敢再多問什麼。
車子很快停到了靜澤醫院。
冉笑給夏芸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帶着蘇豔去了外傷科。
夏芸今天剛好要值晚班,此時剛來到醫院接班。
接到冉笑的電話後,她就在外傷科等着了。
見到蘇豔時,夏芸眼中微微閃過一抹驚訝,卻沒多說什麼,溫柔地跟冉笑打了聲招呼,又對蘇豔淡淡點頭,道:“醫生在這邊,你們請跟我來。”
三人一起去了診療室,醫生在給蘇豔檢查的時候,夏芸和冉笑就來到了外邊等着。
冉笑淡淡地道:“芸芸,不好意思,又給你添麻煩了。”
夏芸笑着說:“笑笑,你這話太見外了。跟我還客氣什麼。”
她穿着一身護士服,眉眼溫柔,一雙沉靜的黑眸裡淡淡笑意,她沒有多嘴問什麼,也沒有好奇或疑惑什麼。
兩個人隨意聊了一會,冉笑忽然想起來,“對了,你要接班吧?會不會時間來不及?”
“不要緊,我已經跟同事們說了,有人替我值班呢,我在這陪你一會。”
正聊着,前面一間醫生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裡面走出來幾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其中身高修長,面容清俊的那位,可不就是白司澤?
冉笑的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白司澤的目光剛好也看了過來。
對視一眼。
他低頭淡淡地跟身邊的同仁說着什麼,隨後,他朝着這邊走來。
夏芸明顯有點緊張起來,低垂着眸,雙手輕輕纏繞在一起。
冉笑見狀,不由得淡淡一笑。
“噯,他過來了。”她故意湊在夏芸的耳邊悄聲道。
夏芸的耳垂立刻紅了。
“冉小姐。”白司澤乾淨如清泉般的嗓音溫和響起。
“白醫生,你好!”
冉笑站起身,跟他打了聲招呼。
兩個人不算多麼熟悉,可他跟靳莫寒的關係不一般,這見了面,打聲招呼也是禮貌。
夏芸掩飾心底的緊張,也起身跟他打了聲招呼。
白司澤看了一眼診療室的門,詢問:“出了什麼事嗎?”
“哦,沒事。我帶一個朋友來看病。”
白司澤微微沉吟,“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不用,有芸芸在呢。”冉笑客氣地拒絕,說完以後,她才發現白司澤的眸色微黯了一下,她以爲自己看錯了,下一瞬,他已經淡淡點頭,“嗯。”
就這麼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後,他轉身就走了。
冉笑:“……”
她重新坐下來,撞了撞有點失神的夏芸一下,“噯,芸芸,你們這位靜澤醫院的男神,一直都是這麼憂鬱貴公子範兒嗎?”
夏芸微微嗔她一眼,“你說什麼呢!”
冉笑看她一臉漲紅的樣子,不由得失笑。
……
白司澤轉過走廊後,拿出手機給靳莫寒打了一個電話。
“老三,我剛纔在醫院碰上了冉小姐。”
“她去那做什麼?”
“據說是帶一個朋友來看病。”
靳莫寒抿着脣,一張俊臉緊繃,他已經猜到了可能是誰。
“老二,你幫我留意一下她那個朋友的病情,看看冉笑她要做什麼。”
白司澤說了聲“好”,沉思一下,他嗓音溫沉地問:“老三,你們……到底出了什麼事?”
靳莫寒捏了捏眉心,昨晚的事鬧得動靜那麼大,其他幾個人不可能不知道。
“這件事回頭再說吧。”靳莫寒有些煩躁,說完便掛了電話。
……
蘇豔的傷很快看完了,醫生喊她們進去。
冉笑和夏芸一起走進診療室。
看病的是位王醫生,他見是夏芸帶人過來的,搖頭嘆息,也就多說了幾句:“這傷基本都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不過這下手的人可真狠啊,瞧瞧這臉……估計得要半個多月才能見好。”
冉笑關心的不是這些,她問道:“王醫生,我朋友這傷,可以做傷情鑑定嗎?”
“可以是可以,你要做嗎?”
“嗯。”冉笑說着,也沒看蘇豔一眼,語調有點悲憤和沉痛,“我朋友這傷是被男人打的,現在家暴的男人你也知道……所以,我們想做一個傷情鑑定,還能當做一個證據不是?”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王醫生顯然相信了她的話,“這樣吧,我來幫你做。”
“那就謝謝您了!”
“不客氣。你們先去外面等一會,這個報告還要一段時間。”
“好的。麻煩您了。”
……
一切弄好之後,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冉笑謝過夏芸,帶着蘇豔又回到了皇庭酒店。
蘇豔這一路上都在沉默,神情有點抑鬱。
刷卡進房後,冉笑並沒有急着離去。
蘇豔坐在沙發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言不發。
冉笑看她一眼,問:“餓了沒有?”
蘇豔搖搖頭。
冉笑擰起眉,蘇豔的事與她沒多大關係,可眼下,沒關係也有關係了。
再說,她也算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如果沒有蘇豔昨晚說的照片和視頻的事,她不可能會查到那麼多信息。
冉笑擡手拿起房內的電話,給前臺打電話,訂了一份晚餐送上來。
等待的間隙,冉笑想了想,心平氣和地問:“蘇豔,你有想過以後怎麼辦嗎?”
“……”蘇豔愣神地擡起眸,看着她,一臉茫然地搖頭。
“你跑出來的事,黃忠昌肯定已經知道了,他一定會滿江城的找你。你有想過被他抓到之後你的後果嗎?”
“……”蘇豔繼續搖頭。
冉笑看她這樣子,也知道她現在完全是懵的。
想了一會,她又問:“你今天打電話給我,說是想出去,是朱旭找你對吧?”
蘇豔這次擡起了頭,她眼中含着淚,對着冉笑點點頭,“……是。他說他知道了我的事,他想帶我走。”
“你要跟他走?”冉笑有點意外,心底更多的是一種無力和鬱結。
蘇豔低低地泣哭起來,她雙手捂住臉,“我也不知道。”
這幾天她恍如從地獄裡走過一遭,腦子裡亂哄哄的,現在什麼都想不清楚了。
朱旭算是她最熟悉最信任的一個人了,他的話,多少讓她心裡有點安全感。
這時,門鈴響起來。
是服務員送餐過來了。
冉笑暫停了話題,等服務員離開後,她淡道:“先過來吃點東西吧。”
蘇豔走過去坐下,卻沒伸手動筷子。
冉笑看了她一眼,“吃飯。有天大的事,都沒活着重要。”
“……”蘇豔擡了擡眸,這才伸手拿起筷子。
兩個人無聲地吃着飯。
蘇豔實在是好奇,她擡了擡眼皮,忽然問道:“冉笑,你……怎麼變了?”
“……”冉笑拿着筷子,面色不改地吃了一口菜,“吃你的飯吧,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蘇豔撅了撅嘴,很小聲地嘀咕一句:“我就是好奇問一下……”
冉笑眼神掃了她一下,蘇豔乖乖閉嘴。
很奇怪,這樣的冉笑雖然陌生,可她卻覺得比之前那個更讓她有些好感。
吃了飯後,冉笑也不能久待。
臨走之前,她淡淡地道:“蘇豔,如果你不作死,聽我的,就呆在這裡哪也不去,我保你性命無憂。如果你要作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另外,你呆在這,好好想想接下來你要怎麼做。你才二十多歲,這麼年輕,人生還長着。”
撂下這些話,冉笑轉身走了。
蘇豔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裡,神色怔怔。
……
冉笑回到了中景豪庭。
張姐還沒睡,正在拖地,見到她,跟她笑着打了聲招呼。
冉笑淡淡一笑,“張姐,靳先生回來了嗎?”
“回來了,也是剛回。在樓上呢。”
“知道了,謝謝你。”
冉笑換了鞋上樓,來到主臥,裡面沒有人。
她估計他在書房,也就沒去打擾他,直接拿了衣服去洗漱。
洗好澡出來時,房間裡已經多了個人。
冉笑伸手撩着頭髮,很隨意地笑了下,道:“在家啊。”
然後坐在了梳妝凳上,開始擦護膚品。
靳莫寒坐在沙發上,一隻手夾着煙,眸色幽沉地盯着她。
她還是那個冉笑。
笑容妖豔,嫵媚。
可他卻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欺騙自己。
她不是個普通女人。
房間裡很安靜,靳莫寒抽着煙,冉笑把補水液擦在臉上,輕輕拍打。
靳莫寒身體微彎,伸手按滅了菸頭。
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從鏡子裡盯着冉笑,他突然問:“昨晚後來怎麼樣了?”
冉笑也從鏡子裡看了他一眼,輕嘆一口氣,“找到她了。哎,被打的挺慘的。”
“被打?”
“是啊。”冉笑擦好了護膚品,站起身去了靳莫寒身邊坐下,“蘇豔跟我說,黃總昨晚喝醉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她一陣拳打腳踢。她害怕,只好逃跑出來了,當時她身上只拿了一個手機,什麼都沒帶,就給我打電話了。”
靳莫寒神色不明地看着她,繼續問:“你跟她又不熟,她的事,你爲什麼要管?”
“關係雖然不熟,可她已經向我求救了啊,我總不能真的見死不救吧?幫人一把,就當是積德了。”
“你把她帶去了哪?”
“酒店。”
“這件事,你打算管到底了?”
冉笑停頓了一下,又嘆一口氣,她伸手攬住男人的手臂,頭輕輕地枕在他的上臂,“哎,說起來我現在纔有點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事情搞大了。昨晚我當時見她那個樣子,心底什麼想法都沒有,就只顧着把她帶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今天我纔想到,我這下把她帶走了,黃總要是找起人來,豈不是要找我嘛?”
說着,她輕擡頭,目光有些可憐兮兮地望着靳莫寒,“三哥,你說,我是不是給自己攬了個大麻煩?”
靳莫寒望着她的樣子,眼底暗芒微閃。
這要是在之前,她這幅嬌嬌悄悄的模樣,他說不定心底還會生出幾分柔軟。
可現在。
這女人的做戲功夫,簡直一流。
他忽然站起身,動作太大,差點把冉笑帶倒。
“這是你自己攬下來的事。”他有些冷漠地說着。
冉笑因爲剛纔的動作長髮披散下來,遮去了她面部表情。
她輕輕擡手,一把別開了頭髮,淡笑着道:“嗯,我知道了。”
說着,她轉身去了牀上。
掀開被子,躺下。
房間裡靜謐了許久。
靳莫寒一雙黑眸暗流洶涌,他突然覺得有些憤怒難以發泄。
女人這幅樣子,讓他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似的。
似乎生氣的只有他自己。
他今天一整天,鬱悶、煩躁、心情不爽。
可回到家,她這幅樣子,真的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會被氣成這樣。
最終,他轉身去了衛生間。
沒多久,嘩啦啦的水聲傳來。
牀上的冉笑睜開了眼。
一雙黑眸,烏黑沉靜。
他懷疑了吧?
是的,他肯定會懷疑了。
靳莫寒不是草包,她研究了他這麼久,他的情緒一向藏的很深,可剛纔,他明顯壓抑着怒氣。
冉笑不知道自己的破綻在哪裡。
可,她把蘇豔帶去了皇庭酒店,又帶她去了靜澤醫院。
這兩者,與靳莫寒都有着密切關係。
她這麼做也是有兩點原因。
一來,她料定,即使黃忠昌查到了蘇豔的下落,也不敢輕易動手。他還沒那個膽子敢跟江城幾大豪門世家相抗衡。
二來,她的行動和目的都在靳莫寒的眼皮子底下,她說起來,他也不會懷疑什麼。
可是如今,破綻在哪兒呢?
冉笑仔細地回想了一遍從昨晚出門到剛剛之前,這一整天的所有經歷。
想得頭疼,也沒想起來。
或許,是她回家太晚了?
她今天沒去上班?
她還沒理出一個頭緒,咔噠一聲響,衛生間的門打開了。
靳莫寒裹着一條浴巾走出來。
他頭髮溼漉漉地,手中拿着大毛巾擦着。
望一眼牀上睡着沒動的冉笑,他眸底的情緒已經平靜。
衝了一個冷水澡。
他也漸漸冷靜下來。
冉笑固然可疑,可他也不能自亂陣腳。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他靳莫寒何至於怕一個女人?
想通了,他整個人也就放鬆了下來。
來到牀邊,他一把把毛巾丟在冉笑身上,“幫我擦頭髮。”
冉笑轉過身,看他一眼。
男人眸色沉沉,面無表情。
冉笑不知道他想什麼,順着他意思地拿起了毛巾。
靳莫寒坐下來,冉笑跪在牀上,伸手替他擦頭髮。
半晌,冉笑輕輕開口,問:“你在生氣嗎?”
原本以爲他不會回答,卻沒想到,靳莫寒平靜低沉的嗓音道:“我不應該嗎?”
“啊,不,不是。”冉笑一時太吃驚,有點語塞,“我今天沒去上班,是帶蘇豔去醫院看病了。她身上那麼多傷,不處理不好。我……忘了向公司請假。”
冉笑算是稍稍解釋了一下今天的行程,說完這些,靳莫寒一直沉默着沒回答。
冉笑偷覷他一眼。
發現他面色一如剛纔,未見波瀾。
她稍稍放下心,輕柔地替他把頭髮擦乾。
兩個人隨後躺上牀。
各懷心思。
靳莫寒突然問:“蘇豔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啊?”冉笑愣了一下,沉默地抿了下脣,“這是她自己的事,我幫她也只是略盡朋友之義。該怎麼辦,還是要看她自己。”
靳莫寒倒是有點意外她會這麼回答,他微微偏頭,幽深的黑眸望着她。
冉笑側躺着,頭枕着自己的手臂。
男人的眸光看過來時,與她的視線剛好對上。
“你真這樣想?”
“當然。”冉笑輕咬了一下脣,“不過這事,我怕黃總要是真的找我要人,恐怕到時候,還得麻煩您……”
冉笑不傻,能抱緊靳莫寒這顆“大樹”,她料定黃忠昌也不敢對她怎樣。
靳莫寒眸色沉了下去,“你說的是什麼傻話。你是我的人,黃忠昌他敢對你怎麼樣?”
冉笑不由得笑了,“謝謝三哥。”
靳莫寒伸出手臂,把她攬進自己的懷中,“昨天累了一晚,今天白天又忙了一天,你不累嗎?早點睡吧。”
“嗯。”冉笑輕應一聲,耳邊聽着男人沉穩的心跳,沒過一會,她真的睏意來襲。
不知過了多久。
靳莫寒低眸,望着已然睡着的冉笑。
她的神色恬靜柔和,睡着的樣子顯得很乖。
兩個人同牀共枕多時,他還從未這麼仔細地打量過她的睡顏。
她的皮膚很白,細膩光滑如凝脂,臉蛋上透着一點淡淡的粉紅,眉色如黛,瓊鼻挺翹,菱脣微抿。整張臉,五官清透分明。
這樣看起來,她睡着的樣子與她平時確實有挺大區別。
乖巧安靜許多。
顯得可愛。
想到這,靳莫寒無聲地勾了勾脣角。
冉笑睡夢中嚶嚀一聲,眉頭緊緊皺起。
整張臉都顯得擰巴起來。
靳莫寒眸色微深,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在她的眉間柔撫。
過了一會,冉笑的情緒放鬆下來。
靳莫寒放下手,沒來由及一陣衝動,他身體微傾過去,在她的眉間落下一個淡淡的吻。
……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冉笑起來後,神情氣爽。
換好衣服下樓去早餐。
林媽見到她,笑着道:“冉小姐,你今天氣色好多了。”
冉笑笑着道:“是嗎?”
“是啊,昨天早上你臉色那麼差,我和小張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呢?”
“我沒事,昨天就是有個朋友突然出事了。我去照顧了一下。”
“哦,難怪呢。靳先生昨天早上……”
“林媽。”靳莫寒剛好也走過來,他坐下後,沉聲道:“幫我倒杯水來。”
“好的,靳先生。”林媽截斷了話音,轉身去給他倒水。
冉笑看他一眼,自顧吃着早餐。
“今天晚上有個商業晚宴,你下午的時候準備一下。”
冉笑聽到靳莫寒的聲音,反應過來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靳莫寒喝了一口咖啡,擡眸看她一眼,“晚上,黃忠昌應該也會去。”
冉笑擡頭,看進他的目光裡,再次點頭,“好,我知道。”
兩個人吃完早飯後去了公司。
冉笑如今在公司裡工作挺忙的。
自從上次她幫了施妙妙搞定那個公司五十週年資料整理,漸漸地,她的工作量也增多了起來。
工作的時候,她可以暫時忘記那些煩人的事,變得格外投入。
上午的工作結束後,肖曉琴過來找她吃午飯。
兩個人來到食堂。
打菜的時候,冉笑意外地看到了許蓉。
“許阿姨,您不是休息嗎?”
許蓉溫笑地道:“沒關係,我的手傷不要緊。”
冉笑微蹙着眉,看到許蓉的左手已經用紗布包住了。
“許阿姨,既然靳總都給你放了假,你就在家多休息幾天啊。再說,又不扣您工資。”
許蓉道:“公司領導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這傷真不要緊,我一個人平時在家裡呆着反正也沒事。”
聽到她都這麼說了,冉笑也沒再多說什麼。
打好飯菜後,她跟肖曉琴找了地方坐下。
肖曉琴有些疑惑地問:“冉姐,剛纔你跟許阿姨聊什麼呢?她的手怎麼受傷了啊?”
“沒什麼,就是上次來這裡吃麪條,她的手不小心燙傷了。”
“哦——”肖曉琴一臉促狹,“你跟靳總一起啊?”
“嗯。”冉笑淡淡地應了一句,沒多話。
“誒,冉姐,你知道公司這次五十週年慶的活動嗎?最近大家都在聊這件事。”
冉笑也有所耳聞,點點頭說:“知道,怎麼了?”
“我聽說啊,公司裡最近有些人心躁動呢。”
冉笑淡淡擡眸,“你聽誰說的?”
“哎呀,大家都這樣傳而已。”肖曉琴壓低了嗓音,“我也是聽別人說的。靳總掌管公司多年,把莫遠集團管理得這麼好,但是最近聽說,有人想趁着公司五十週年慶的活動,把靳總拉下馬,讓靳大少上位。”
“……”冉笑愣了一下,眉頭輕皺,“這種話你也信?”
“我也不想相信啊。可這件事在公司私底下都傳得有聲有色啦。靳家那位大少爺聽說身體已經大好,他又要娶白家的那位千金,這兩位簡直是珠聯璧合。你想想,靳大少除了身體原因,哪點比靳總差啊?再看靳總,他……咳咳。”
肖曉琴話說一半,突然停住。
因爲冉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她有些討饒道:“冉姐,你別這樣盯着我看啊,我這些都是聽說的,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冉笑突然靜靜地開口:“你是不是加了公司的微信羣?”
莫遠集團內部的員工羣是有的,但那個羣裡敢說話的沒幾個人,因爲大領導都在。
但這不妨礙他們私下建一些小羣八卦。
冉笑一直沒怎麼把心思放在公司這些事上面,眼下聽了肖曉琴的話,她才突然意識到:有些事就在身邊,善於發現,纔可能更多地瞭解真相。
肖曉琴愣愣地點頭。
冉笑突然一笑,“曉琴,你把我拉進羣裡唄?”
肖曉琴:“……”
一分鐘後,“靳家後援團”裡顯示“肖曉琴邀請冉笑加入了羣聊”。
一瞬間,羣裡原本正聊着天的人都愣了。
空前詭異地靜了幾秒。
有人開始刷屏。
市場部小白:……
秘書楊芳:?
前臺任雨:我沒眼花吧?真的是冉秘書?
秘書金茜:歡迎冉秘書!
妙妙生花:歡迎冉秘書!+1
……
羣裡大概有上百人,看到冉笑進羣后,紛紛表示了震驚和懷疑。
冉笑一一看過刷新的消息。
她點開了幾個人的頭像看了一眼資料。
有的人認識,大部分她都不認識,有的甚至都沒聽說過。
楊芳、施妙妙、金茜都在。
她開始打字:“你們好,我是冉笑。”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畢竟,她可是大老闆的女人啊。
這種身份地位,在古代那就是皇貴妃級別的。
誰還敢亂說話?
可沉默了一下,衆人又都反應過來。
“皇貴妃”主動打招呼,居然沒人回話?
這就尷尬了。
於是,在安靜了三秒後。
羣裡再次開啓刷屏模式。
這一次,所有人幾乎一致地都在跟她打招呼。
“冉秘書,你好!歡迎!”
“冉秘書好!”
“歡迎冉秘書![鼓掌]”
“……”
這時,肖曉琴的手機響了一聲。
她看了一眼,臉色有點蒼白。
冉笑眸光睇過去,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肖曉琴原本還不願意給她,冉笑伸手一抓,拿過了她的手機。
上面停留在微信頁面。
楊芳私發給她的一條信息:“你怎麼把她拉進羣裡了?她是誰你不知道?”
口氣有些訓斥人的意味。
冉笑脣角微扯,把手機還給了她。
並且道:“你回,就說是她自己主動要加入的。”
肖曉琴小臉糾結着:“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難道你要我親自幫你回?”
“不不不,不用。”
肖曉琴按照冉笑的說法回了一句,楊芳沒有再回復。
羣裡,因爲冉笑的加入,衆人似乎說話都開始謹慎起來。
冉笑看了幾眼,瞭然無趣。
……
晚上七點,冉笑盛裝打扮好,陪着靳莫寒去參加晚宴。
這種商業晚宴,冉笑已經參加多次,早就駕輕就熟。
她站在靳莫寒身邊,微笑,打招呼,敬酒,寒暄。
不一會兒,黃忠昌身邊帶着一個妖豔的年輕女人走過來了。
見到面,自是一番寒暄。
冉笑噙着笑,仔細打量了一眼黃忠昌。
他肥肥圓圓的臉上依然笑呵呵的,一隻手摟着身邊女人的水蛇腰,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正常。
他到底知不知道蘇豔在哪?
黃忠昌跟靳莫寒聊了起來,眼角餘光瞥到了冉笑。
他的人已經查出來了,蘇豔現在就在皇庭酒店,而帶她去的,就是冉笑!
黃忠昌心底對冉笑居然會幫蘇豔這事,到現在都還有點懷疑。
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關鍵還有保鏢說的那個會功夫的陌生女人!
會是冉笑嗎?
不管如何,這下,他卻是不能好好地帶走蘇豔了。
想到這,黃忠昌壓下心底的那一股怒氣,面上越加笑得開懷,“靳總啊,最近寶利的那個標,又被你們莫遠得了,真是讓我等佩服啊。”
靳莫寒淡淡說道:“黃總能跟R國池田集團合作那麼大一件商案,也讓人大開眼界。”
“誒,說到底,昌仁地產也要全靠靳總的提攜幫忙啊,否則,我也沒有如今的富貴。你說是不是?”
黃忠昌這句話說的有點小聲,聽到的人也就是他身邊的幾個人。
靳莫寒目光微眯,冉笑刷地一下臉色都變了。
------題外話------
新的一月開始了,今天起,我要開啓拿全勤的節奏啦!嗚嗚,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親們給我加加油啊!
據說今天很多人在過兒童節,在這也祝願大家兒童節快樂!永遠保持一顆童心。
以下來自某作者的嘮叨:唔,我不知道你們快不快樂,反正我今天只有苦逼,一整天了,我還在碼字,晚上繼續舊文番外,還有明天的九千字……
啊啊啊……/(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