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拍攝並沒有那麼順利,靳旭陽果然如他所說的並不可能做得很好,一場兩人公事公辦爭論的戲就NG了十來回。一會是他沒跟上她的進度,一會是她太入戲他有點出戲,一會又是爭論到激烈處他竟然忘詞,一會又是充當佈景的龍套不小心撞倒了道具,反正一次又一次的來,靳旭陽雖然已經體會到不少,但也着實累了。
後來還是溫韶安主動提出先休息一會,然後再拍的時候,他才迅速被帶入戲中,一場就過。
而之後那場戲就更加艱難了,畢竟是畢竟後期的戲份,要讓一個新人的眼神到位着實要求太高。比如兩人之間已然很熟悉,相視間的會心一笑,談話間的習慣默契。靳旭陽的確很認真的去做了,也總是會不自覺的被溫韶安帶入戲中,可拍來拍去導演就是不滿意,只好暫時押後。
下午依舊是他們兩人的戲份,因爲不可能所有演員都隨時待命,並且一些小配角龍套什麼的都在,所以會先把他們在酒店裡的對手戲在這幾天內拍完。
因爲酒店的關係,他們中午不用吃盒飯,可以直接在酒店餐廳裡消費。當然,依舊是秦銘睿做主免單。
但生意人畢竟是生意人,聽到每頓飯都有一定限額的時候,溫韶安就不由得笑了,她還以爲他有那麼大方能任由劇組的人海吃海喝呢。
小可才陪着她一塊坐下,沒一會就立即站起來:“韶安姐,我去那邊吃,有事叫我啊。”
溫韶安擡頭正想問,就見到導演拉着靳旭陽走了過來,於是便也不再問,任由小可一溜煙的跑到工作人員堆裡很快的開始相談甚歡。
導演姓單(shan第四聲),雙名立偉,年紀大概就三十多不滿四十的樣子,脾氣還挺好,這一點可以從上午NG了十幾次他都沒發火看出來,就是眼光畢竟挑剔,什麼都必須得做到滿意爲止。
單立偉一坐下就一改之前的冷淡態度,笑容滿面的說:“韶安,你有空的話就多教教他,選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實在適合這個角色,根本沒考慮到演技上面去。”
溫韶安笑着點點頭:“盡我所能吧。”
見她態度明顯有些疏離,單立偉也不介意,又笑笑說:“正好下午要拍一場你們一起吃飯加談論的戲,不如現在對對戲?”
溫韶安眼珠一轉,就立即想起那場戲的大概,但臺詞卻記不太清了。
單立偉並不是要現場考驗他們的記性,往旁邊招了招手就立即有人將他們兩人的劇本送了過來。
溫韶安一邊吃一邊將劇本翻到那一場戲的位置,隨意掃了幾眼就算是加深了印象。而不得不說年輕就是好,不僅是體力就連記性都比之前的她要好很多,她還有大把資本去拼。
坐在她對面的靳旭陽有些侷促,從上午的三場戲看來溫韶安並不像他進劇組後所聽說的就只是個花瓶,可以看出她底子很厚實,演技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也不是察覺不到自己動不動就會因爲她的入戲然後瞬間找到感覺。若說上午的話還有點客套,現在他心裡就真正想着她的確可以指教他了。
飯桌上沉默了片刻,單立偉自顧吃飯,畢竟只是演員之間的對戲,他只要看看然後完了之後給點建議就好了。
溫韶安“啪嗒”一聲的合上劇本時,靳旭陽還有些驚愕的擡頭看她。
不料她卻是直接皺起眉頭:“市場部那邊太不像話了,明明開了會定好月底會有個大團入住,結果給他們留了幾十間房推掉所有預定後,纔不慌不忙的跑過來說那個團來不了了,被另一家酒店給搶走了。就連客戶那邊都還沒確定,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訂房,想爭取業務也不帶這樣的吧?”
靳旭陽一愣,旋即微笑:“這件事我有了解過,的確是鄭經理一時大意沒落實清楚,已經扣了他和那業務員三個月的獎金,你還氣什麼?”
溫韶安嗤笑一聲:“三個月獎金?他們三個月的獎金能有多少?能彌補酒店的損失麼?要說吃一塹長一智還好,偏偏這還不是第一回,去年也出過這樣的幺蛾子,今年還不知悔改。”
“嗯嗯,義父也說過了,再有下次的話就直接撤職,相信他們應該不敢再這麼大意了。”靳旭陽很是耐心的回話。
溫韶安氣鼓鼓的塞了兩筷子菜,嚼了幾口後才似是突然想起什麼來的乾笑:“我就是有些氣過頭了,沒有質疑董事長和總經理處理方法的意思。”
“不。”靳旭陽停下筷,一本正經的看她:“義父可能不太喜歡被自己的員工質疑,但我卻是喜歡這樣的交流模式,我不想……嗯,該怎麼說呢,就是不顧及員工的意思兀自斷定一切。你完全可以對我的決策提出質疑,如果是對的我自然會聽從,如果不對,我也會跟你解釋清楚並加以說明。這樣的話,我們對彼此的看法不就能一清二楚了麼?酒店雖然是董事長開的,但如果沒有你們這些員工互相團結起來支持,那麼光有錢也砸不出一個像如今這樣的酒店。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溫韶安眼眸裡涌現出一絲絲複雜的情緒,半響後才點點頭說:“我明白。”
說完後她便垂下頭去,不再看對面的人。
按照劇本里寫的,就因爲這麼一番話,女主對男配的認知又更深了一步,心中的糾結也更甚了。她愛她的初戀男友,也不可否認的會迷戀上像男配這樣的男人。
飯桌上又靜了片刻,在一旁看得有些入迷的單立偉回過神來後立即笑說:“不錯不錯,旭陽有進步,不過眼神方面還是要改進,另外就是語氣方面……”
不再理會對面正聊着天的兩人,溫韶安已然飛快出戲的繼續享用自己的午餐。
而有了午飯的對戲,下午的戲份進展明顯更順利了些。
靳旭陽進步很快,在他實力有所增長的時候,溫韶安也不由自主的更加沉浸在戲中,有種無自覺的互相飈戲的感覺。
而單立偉纔不管他們兩個是不是在飈戲,他只要知道這樣一場場的拍過,可能預期的三個月還是太長,說不定兩個月就能全劇殺青,再用兩個月去做後期,估摸着能成功搭上暑期檔的末尾。
看來他得事先去找秦銘睿談一談上檔日期和播出衛視的問題了。
單立偉摸摸下巴,翻看了下劇本,頓時又下了個臨時加幾場戲的決定。
不過雖然進度快,但因爲是電視劇不是電影,所以每一個在同場景下的具體情節都會分成好幾場戲拍。當然,這個就會連着一起拍,打亂戲份來拍完全是因爲要配合場地配合人員到場配合白天黑夜,而不是刻意。
下午就只是是拍了一段他們兩人吃飯的戲,一段她檢查客房的戲,一段他召集各部門部長經理在酒店會議室開會的戲。
晚上就是拍夜戲,單立偉很貪心的把所有男配送女主回家的戲都集中在了一起。
開始是偶然然後順便,後來是女主知道真相後,兩人有些隔閡的相處,最後則是兩人說開然後也不再對對方有幻想。
三個時間段的差距,服裝都需要換好幾套。
最後單立偉還是沒能如願的把他臨時加的戲都拍完,靳旭陽能接受最開始的也能接受最後的,就是有些無法詮釋中間有隔閡的時候。
拍了好幾場都過不了之後,單立偉只好放棄,讓所有人都先回去休息,明天再繼續。
溫韶安回到酒店房間又翻看了一遍劇本才走進浴室。
這些年東飛西飛的經歷太多,她纔沒有認牀等等之類的嬌氣習慣,這個身子再怎麼不舒服,也抵不過她強大的睏倦。
第二天一早她也不用小可叫,鬧鐘一響就很自覺的起來洗漱穿衣。
等下了樓她才被通知今天的戲除了她跟靳旭陽,還有一個飾演董事長的臺灣中年演員,據說好多偶像劇裡都請他去飾演什麼老總父親之類的角色。
而先拍的是靳旭陽跟他的對手戲,還沒溫韶安什麼事,所以吃過早飯後,她就領着小可在這酒店裡晃悠起來。
接到秦銘睿電話的時候,她正悠閒的躺在露天游泳池旁曬太陽喝果汁。
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來電人,溫韶安還愣了半天,慌忙坐起身才接起:“喂,銘睿。”
秦銘睿似乎是等得久了把電話放在了一旁,兀自在那邊忙碌了一會纔想起來的拿起電話:“韶安?在日本怎麼樣?”
不知他有什麼事,溫韶安一板一眼的回答:“嗯,還不錯,酒店餐是你特意囑咐了的嗎?謝謝。”
雖然劇組吃飯有一定限額,但每次她的菜色都是極其的豐富,並且葷素搭配的很營養。
秦銘睿平靜的語氣從話筒裡傳來:“下次我不想聽到謝謝這兩個字,你要記得,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應該享受的。”
說完,他又緊跟着說:“你自己一個人在那邊要注意休息,保重身體,週末記得打電話回家報備,就這樣,掛了。”
看來重點是讓她週末要記得打電話回去吧?
溫韶安哭笑不得的將手機扔到一邊,又躺了回去。
若不是這通電話,她都有種她又是蘇意卿的感覺了。果然,豪門什麼的還是不適合她,只有這似是大染缸一般的娛樂圈纔是她真正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