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卿沒想過自己的命會這麼的短。
她才三十出頭,演藝事業纔剛剛登上最高峰,一堆的劇本、廣告、代言都在等着她,她卻偏偏在拿完今年最重要的一個獎項——最佳女主角後死於一場意外車禍。
結束了她那半蕭條半輝煌的一生。
大概一時間很多人都會對她的死唏噓不已吧,可娛樂圈是什麼地方,報道她死亡的新聞絕不會在人們眼前出現超過一週,過了那幾天,她就會被所有人遺忘。
而她的那些圈中好友們,又有幾人會爲她的死流下一滴真心的淚呢……
然而現在卻不是感嘆這些的時候,蘇意卿看了看手腕上那道醜陋的傷口,又看了看鏡中頗爲熟悉卻並不屬於自己還帶着淚痕的美麗的臉。
這是以一部後宮爭奪劇出道並小有名氣的溫韶安?
那場頒獎典禮上,她是電影類最佳女主角,也就是所謂的影后。而她則是電視劇類最具潛力新人獎。那部所謂的後宮爭奪劇蘇意卿並未看過,但最佳新人獎都沒拿到,由此可見這溫韶安的演技着實一般。
又扯遠了。
現在的問題是,她竟然成了溫韶安?
那以前的溫韶安呢?莫非割腕自殺成功已經死去?那麼她這算是靈魂附體還是詭異穿越?
可她自己不也一樣死了麼……
“哐當!”門忽然被大力推開,一身黑色西服連臉都是黑色的男人出現在門口,眼神冰冷的看她:“溫韶安,今天不管你想不想,這場婚禮都是要照常進行!”
婚禮?來真的?
蘇意卿……也就是現在的溫韶安驚訝的看着男人轉身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後才恍然收回眼神。她還以爲是在拍戲,而之所以會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只是因爲自殺的戲份太過真切在生悶氣,可如今看來卻絕非如此。
且不說手腕上的傷口很深不時還會疼,就說這豪華的連化妝間和衣帽間在內的更衣室又豈是一個新人能享用的待遇?就連原來的她,辛辛苦苦的拼了個影后的名頭回來,都只不過是會給單獨配個小化妝間兼休息室罷了。
而之前那男人,她雖只是輕輕一掃,卻是已經能看出那一身着實是劇組沒可能拉到贊助的由知名設計師量身定做的名貴西服。
她是個孤兒,外表愛富內心卻仇富,而正是這樣才養出了一對火眼金睛。
“叩叩。”這次是禮貌的敲門。
男人走時並未關門,所以溫韶安略一擡頭就見到了來人。
好像有點眼熟?
來人是個身材高挑,一身職業裝束,容貌並不出衆的女人。
女人回頭張望了一番,而後才關上門進來:“韶安,你這又是何苦?”
熟悉的臉加上熟悉的嗓音,溫韶安霎時間就認出來人——這是原溫韶安的經紀人高音,在頒獎典禮上有過短暫的碰面。
見溫韶安只是盯着她不說話,高音又嘆嘆氣:“你也不小了,該是明白像秦銘睿那種人從來只把利益放第一位,至於情愛則是能不碰就不碰。追你的那些手段都不過是身邊人的出謀劃策,怎會真的對你付出真心?如今婚禮當前,你卻是不能起半分拒絕之心的。憑秦氏集團的勢力,且不說能讓你的演藝事業到此爲止,就連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也是隨時被他們捏在手裡的。韶安,你也該懂事一點,別鬧了好不好?”
“……”溫韶安轉了轉眼珠,原來竟是這樣,這原本的溫韶安竟是爲情自殺。
高音從一旁拿過一團散亂的輕紗,耐心的撫平並輕輕的綁在了溫韶安手腕上,輕巧的打了個蝴蝶結後,倒是將那傷口給遮得嚴嚴實實。
拍了拍她的手,高音嘆道:“你且就安心的嫁吧,關於復出一事,不論是公司還是我,都會盡力替你爭取的。”
溫韶安垂下眼簾,略勾脣角:“好。”
高音一愣,彷彿對她這般的聽話十分驚訝,旋即便驚喜的起身過去拉開門:“小可,叫化妝師進來補妝。”
不過眨眼間,這房間裡便涌入好幾人。
補妝的補妝,盤發的盤發,擺弄飾品的也不時上來插一下手。
身上這件婚紗有幾點血跡,也被人及時拿了替換的過來替她換上。
準備妥當從更衣室裡出去,才下樓梯,溫韶安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落地窗旁,一手插在西褲口袋裡,一手抽菸的秦銘睿。
她在娛樂圈摸爬打滾了十三年,對秦氏集團自然不會陌生到哪去。
如果沒有記錯,這秦銘睿應該是與她一般大,比才二十二的溫韶安大了足足八歲。
可如果換做她自己站在他身旁必定會顯老,反倒是年輕些的溫韶安站在他身邊,顯得有些年齡相當。
這世道,男人果然都是必須找比自己小的女人才好。
似是聽到動靜,秦銘睿倏然轉過頭來,看到她後眼神一凜,旋即熄滅煙走上前:“下來。”
她本就是要下去的,溫韶安不予回答的提着婚紗慢步下去,婚紗太大太長,後面還跟着那叫小可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幫她抱着裙襬。
秦銘睿看看她的臉,又看看她受傷的手腕,旋即滿意的弓起手:“走吧。”
溫韶安挽上他,與他一同走出大廳。
出去後略一回頭,溫韶安才發現這竟是曾出現在報紙上的秦家大宅,難怪看什麼都覺得豪華得過分。
而所謂的婚禮不過是一場集齊A城各大集團生意人以及諸多與這溫韶安或是其娛樂公司有交集的衆多名藝人名導演的晚宴。
雖然是第一天當溫韶安,但好歹她演技不賴,不過一場婚禮而已,又如何能難得倒她?
再加上她一晚上都必須如影隨形的跟着秦銘睿,有什麼事都是他先擋着,然後她再巧笑嫣然的配合便好。
就算一晚上接連換了三套禮服,三個妝,三個髮型,她都能好脾氣的一直保持笑容。
晚宴整整進行了四個小時,溫韶安除了換妝的時間能坐下歇會,其他時間都是踩着高跟鞋陪在秦銘睿身邊見人就寒暄,連半杯水都未喝過更別說吃東西。
送走所有賓客後,秦銘睿去接電話,溫韶安只好趁機找了個角落坐下,撈過那些還未動過的菜色開吃。
不過她已習慣捱餓,也不會出現什麼暴飲暴食的現象。
於是等五分鐘後秦銘睿接完電話回來,她已站回原本等待的位置,面色從容的對上男人。
秦銘睿看也不看她的直接擦肩而過,只留下冷冷一句:“跟我來。”
會變成溫韶安重生,對於她而言就好像是在一場戲中飾演另一個人,既然他是她不可拒絕的另一半,那麼再做掙扎都無謂,再加上又沒導演又沒觀衆,她便照着自己的心意去改變戲份吧。
而或許這般的順從,能替根本無從選擇的她換取一些有利於自己的條件也說不定。
溫韶安撇撇嘴,挪動有些麻木的腿跟上走得飛快的男人。
他們沒回秦家大宅,而是直接進了這酒店的總統套房。隨意一眼掃過這偌大且豪華的套房,溫韶安便心下了然,這並非是秦銘睿的一時興起,而是原本就計劃在這裡度過新婚之夜。
秦銘睿徑自進了主臥室,關門前還不忘回頭道:“你睡隔壁,別吵我睡覺。”
溫韶安知道錯過這次機會,她就再無翻身之日,幾步上前抵住要關上的門:“爲什麼?我們不是夫妻?”
秦銘睿略一挑眉,彷彿猜到她終會鬧事一般的笑:“夫妻?那只是對外而已。之前就清清楚楚的告訴過你,這場婚禮只是一場交易,與我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與你可以獲得半生榮華富貴。你既已決定,就別來問我這種蠢問題。”
榮華富貴?是當一隻被困在牢籠中的金絲鳥吧?
溫韶安脣邊露出一絲不屑:“我只有一個要求,讓我復出。”
娛樂圈中的確有不少女明星在嫁入豪門中就宣佈退出,但那都是四十多歲老女人的選擇,她心理年齡雖已然三十,但這身體的的確確的才二十二不假。
雖然演技一般成績慘淡,但不見得要用這樣一場交易來斷絕她所有的退路。
“你覺得秦家會准許繼承人的妻子去外面做這些拋頭露面的不雅之事?”秦銘睿抱臂冷笑。
“呵……”溫韶安脣邊溢出一聲輕笑,旋即一直放在背後的左手伸出,露出一隻小巧的手機,手指輕巧一按,剛剛的對話便一字不差的再次響起。
“那我也不介意拿上這個去盡力一搏。”溫韶安後退幾步,微笑着看向秦銘睿:“別想着搶,你動一下我就發給娛樂週報的記者。”
溫韶安手機裡會有娛樂週報記者的電話,她初初看到也很訝異,但能成爲此刻與秦銘睿談條件的殺手鐗她是相當滿意。
高音的話只說中其一,作爲秦氏集團的繼承人,秦銘睿在意的不僅僅只是利益而已,名聲也是一般的重要。倘若因此敗壞了他的好名聲,只怕那繼承人的位置也是要因此易主。
顯然是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招,秦銘睿皺起眉頭,緊緊盯着她不放。
如今的溫韶安又怎會被這樣毫無傷害能力的眼神給嚇到,依舊淡定坦然的與他對望。
感覺到眼前這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要難對付,秦銘睿唯有點頭妥協:“讓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