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航靠在醫院走廊的塑料凳上，顯得十分的疲憊不堪。
白薇端着一杯熱牛奶，有些着急的朝顧之航走來。
“顧總，你的臉色看起來十分不好，您要不先回家休息？”
顧之航搖搖頭，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伸手接過了白薇手中的牛奶。
顧之航喝完牛奶，隔了好一會兒，淡淡開口道：“那個小朋友怎麼樣了？”
白薇一愣，才反應過來顧之航說的是誰，忙答到：“醫生還在搶救，聽說是先天性的血液疾病，他父母也挺狠心的，將小孩子遺棄在路邊，都有兩三歲了吧……”
白薇瞥見自家總裁的臉色微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忙捂住嘴，閉口不言。
“之航！”
趙美雲提着包，急匆匆的跑過來，白了一眼白薇，一下子將她推開，自顧自的坐在了顧之航的身邊。
“兒子，你這是幹嘛，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趙美雲欲言又止。
這個兒子哪兒哪兒都好，聽話懂事，工作能力強，有魄力，可唯獨一點，對於獻血這件事上，趙美雲從來不敢阻攔。
誰叫，當年是她做錯了呢。
“那也是一條命，能幫就幫。”顧之航微笑，嘴脣泛白，額頭上都冒出了涔涔的冷汗。
趙美雲看在眼裡，十分心疼，可又不敢開口說什麼，只好默默的拿出紙巾溫柔的幫顧之航擦了擦汗。
母子倆就這樣靜靜的坐在走廊上，各懷心事。
過了好一會兒，搶救室的燈滅了，醫生從搶救室走出來，同迎上來的顧之航緊緊的握了握手。
“顧先生，十分感謝你，孩子手術很成功。”
一旁的趙美雲顯然十分激動，一下子淚水奪眶而出，白薇在一旁慌了手腳。
“醫生，我能去看看孩子嗎？”
趙美雲是心存愧疚的，於是再見一個因爲得了血液病而被遺棄的孩子，總是感觸良多。
醫生點了點頭，隨即小男孩兒被推出了搶救室。
趙美雲一路跟着移動病牀小跑而去，顧之航看着母親的背影，也忍不住有些鼻酸，心裡卻愈發的有些情緒在滋生。
都說沒有不疼孩子的媽，爲什麼有的母親會那麼狠心？
*
神經內科病房。
葉一南牴觸的看着季颯，一臉的防備。
“葉梓，我是季颯啊。”
季颯滿身的煙味兒，讓葉一南皺了皺眉頭，她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
季颯有些喪氣的低下了頭，“沒關係，我可以等你想起我。”
葉一南只覺得病房裡的空氣令人窒息，她緊緊的抱住被子，來取得少得可憐的安全感。
“小梓……”季颯起身靠近病牀，師徒和葉一南拉近關係，可得來確實葉一南的放聲尖叫。
季颯捂住耳朵，心裡的煩悶不免又加深了些。
護士聞聲推門而入，“你在幹什麼？病人需要靜養，恢復記憶這種事情着什麼急？”
護士上前將瑟瑟發抖的葉一南摟在懷裡，“葉小姐，你別害怕，他是你老公，不會傷害你的。”
葉一南偏着頭看着護士，滿臉的疑惑。
“老公？”
季颯感激的衝護士笑了笑，“是啊，小梓，護士說的沒錯，我是你老公。”
“你怎麼證明？”
葉一南依舊保持着極強的戒備心，抱着護士的手不自覺的加重了力道。
此時此刻，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這個說着是她老公的男人，看上去是那麼的陌生，陌生的讓她趕到害怕。
會是她老公嗎？
葉一南的思維凝滯，顱內出血的後遺症，讓她根本沒法正常的思考。
過去精明如她，如今，卻只像個孩子一般，思維單純。
季颯忙從褲兜裡將錢包裡他倆的合照拿出來，“小梓，你看，這是我們的合照。”
季颯有些手抖，照片是兩年前拍的，那時候葉一南剛生了葉墨，一個人帶着兒子，憔悴的厲害，比現在胖一圈，不過仍舊美豔。
“小梓，你看，這後面還寫着字呢‘我是你的地老天荒。’”
當然，這行字葉一南之前並不知情。
這張合照是兩人剛剛確立戀愛關係的第一張合照。
葉一南接過照片，確定這照片上的人的確是自己和季颯之後，心裡漸漸放鬆了戒備。
“你真的是我老公？”
季颯連忙點了點頭，“不信你問護士。”
葉一南看着照片後的字，看了很久。
只可惜，上面寫的什麼，她已經不認識了。
只是看着護士在一旁點了點頭。
季颯好不容易打破了和葉一南的隔閡，他便抓緊機會給葉一南灌輸過去的種種。
除了葉一南有兒子和離過婚。
葉一南偏着頭打量着季颯，“我們真的已經結婚兩年了嗎？”
季颯猛得點了點頭，“當然。”
“我們爲什麼沒有孩子？我感覺我好像很喜歡小朋友。”
這個問題，警察也問過季颯。
警察將葉一南的隨身物品交給季颯的時候，見裡面滿滿全是小孩子的物品，不免好奇的多嘴問了一句。
季颯笑了笑，緊緊握住葉一南的手，“是，你很喜歡小孩子，也很想生寶寶，不過我工作太忙，怕照顧不了你們，這次就是你生氣，才偷偷跑到T市散心，都怪我不好，不然你也不會遭遇車禍。”
葉一南體貼的搖了搖頭，“我不怪你。”
可是葉一南心中，仍是心存疑慮，季颯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
僅僅一樓之隔的樓下兒童病房。
小男孩兒已經漸漸甦醒過來，不過額頭仍舊滾燙，睜開眼喊的第一聲就是媽咪。
顧之航只是看了一眼，就心裡很不是滋味的逃出了病房。
趙美雲握住男孩兒的手，“不怕不怕，奶奶在，奶奶在。”
果真，小男孩兒一下子就止住了哭聲，他烏黑的大眼睛轉了轉，肉嘟嘟的小手緊緊的抓住了趙美雲的手。
趙美雲的心，一下子軟得像棉花糖一樣。
“好寶寶，你叫什麼名字呀？”
趙美雲本是心血來潮，想要看看被顧之航豁出命去救的小傢伙長什麼樣，誰知，只是一眼，她就徹底喜歡上了這個小傢伙。
這感覺很熟悉，胖
嘟嘟的和顧之航小時候一模一樣。
“墨墨，我叫墨墨。”葉墨奶聲奶氣的說，因爲發燒的緣故，他很快沒了精力，很快又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趙美雲嚇了一跳，還以爲葉墨又暈了過去，急忙叫來醫生。
聽醫生說只是睡着了，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葉墨的情況並不太樂觀，這一次手術只是勉強將他從死神身旁拉了回來，想要徹底保住命，接下來還得做幾次手術才行。
病房外，顧之航和醫生交流了一下葉墨的病情，當即顧之航就決定給這個孩子當移動血庫。
醫生當然感激，衆護士對顧之航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層。
葉墨睡着，趙美雲將顧之航拉到一邊，說明了自己想收養這個身世坎坷的小寶貝的想法。
本以爲顧之航會反對，誰料顧之航點了點頭，“媽，我正有此意。”
趙美雲會心一笑，其中原因，她和顧之航心照不宣。
當天，葉墨就被轉到了高級病房，身份也從棄嬰變成了豪門外孫。
趙美雲冷靜下來，回憶起當天的一幕，仍然覺得不可置信。
心內深處對顧之航的虧欠，就這樣轉嫁到了一個棄嬰的身上，本以爲往事早已煙消雲散。
誰知，匆匆幾十年過去，她走在逃離命運的路上，卻與命運不期而遇。
高級病房，病歷卡上姓名一欄寫着：顧亦墨。
趙美雲坐在沙發上，眼裡全是這個命運多舛又胖嘟嘟的小傢伙，她慈愛的眸子裡寫滿了愛意。
顧之航推門走了進來，輕手輕腳的樣子，倒是逗笑了趙美雲。
“兒子，看看我們亦墨是不是很可愛？”
顧之航點了點頭，“嗯，很可愛。”
“媽可總算是盼到了一個孫子，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媽和這個孩子很投緣，會把他當親孫子的。”
趙美雲的話裡有話，顧之航只是笑笑，並沒有作答。
趙美雲也不好再說什麼，每次和兒子談及結婚生子的話題，他總是沉默。
她知道顧之航的心中有一個人，這麼多年，顧之航不主動說，她也不敢問。
即使問了，顧之航也會拿‘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來堵住趙美雲的嘴。
“聽說你找到葉一南了？”
趙美雲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心情不免低落到了極點。
“沒有。”顧之航回答的淡淡的，反倒是讓趙美雲嚇了一跳。
“那摩尼怎麼打出了她的廣告，你就不怕她看到了回來尋仇？”
怕？
顧之航是巴不得葉一南看到趕緊回來胖揍他一頓。
用這一招，不過是逼不得已。
三年時間，他用盡辦法，都沒能打聽到，哪怕一丁點關於葉一南的消息。
半年前，摩尼差點再次破產，他本想袖手旁觀，想着葉一南一定會出現。
之前她肯因爲摩尼委身於他，那現在，她也一定會故技重施。
只是他錯了，最終來求他的人是葉一北。
葉一南，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葉一南，究竟摩尼對你是真的重要，還是可有可無、用來哄騙我的玩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