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葉一南只覺得很可笑。
她冷笑了一聲，快步走開。
靳漫姿追了上去，在宴會廳外，她攔住了葉一南，“一南，你老實告訴我，和顧之航在一起，你快樂嗎？”
“漫姿，你想說什麼？”葉一南蹙眉，雙手緊緊的拽着裙邊，怕不留神纔到裙邊摔倒。
她繞過靳漫姿，大步朝前走，現在她的心很亂。
葉一南什麼都不想談，不想說，不想問。
她現在只想知道，顧亦墨究竟是不是她的兒子，而孩子的父親呢，是誰？
“一南。”
“漫姿，不要說了。如果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想起丟失了那三年究竟都發生了什麼，如果可以，我願意折壽十年。”
顧之航就站在宴會廳門口，將一切都盡收眼底。
葉一南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堅定深深刺痛着他。
“一南，你等等我。”靳漫姿追了出去，整個走廊一直迴盪着噠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
靳漫姿在酒店門口追上了葉一南，她一把拽住葉一南的胳膊，“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
靳漫姿的保鏢見到靳漫姿立刻迎了上來，“漫姿姐，請上車。”
保鏢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可以的人圍上來，才稍微放鬆了一些警惕。
“一南，上車吧，跟我說說你到底怎麼了？”靳漫姿都快急瘋了，葉一南倔脾氣上頭，真的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漫姿，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只想靜靜。”推卻掉靳漫姿的好意，葉一南沿着街頭一直走。
這座城市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陌生，那些年，在這個城市生活過的印記就像是下過一場雨之後，所有的痕跡都被沖刷的乾乾淨淨。
然而，這一切並不是她想要的。
“姐。”
一個聲音從角落中傳出，葉一北穿着運動服走一旁的巷子中走出來，她帶着笑意，頭髮紮成一個馬尾。
伴隨着她的走動，馬尾一甩一甩的，很有規律。
葉一南停下腳步，臉色有些差，上次葉一北在尚城公寓拿刀自殺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她的滿腔恨意還震動着她。
葉一北緩緩朝她走來，伸出了雙臂，“姐，我可以抱一抱你嗎？”
葉一南渾身一顫，葉一北的笑意駭人的讓人害怕。
她往回退了幾步，搖着頭，“我，我不認識你。”
“姐，我錯了，之前我不知道你是整了容纔對你做了那麼多過激的事情，姐你原諒我好不好。我是一北啊，你的妹妹，你是不是連我都想不起來了？”葉一北一把抓住葉一南的手。
葉一南渾身冒着冷汗，就連手心也是。
她太害怕這個女人了，打着是她妹妹的旗號，做出的事情卻是那麼的喪心病狂。
葉一南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滴滴的血跡，從客廳到走廊，再是電梯間。
每一滴血液都代表着葉一北對她和顧之航的恨意。
“姐，你是不是連爸都忘記了？你知道爸現在有多可憐嗎？摩尼沒了，家沒了，現在就連你他都失去了。爸已經老了，折騰不動了，沒有力氣保護我們了。這個時候，姐，你是不是連我們都要一起拋棄了？”
“我沒有。”葉一南拼命的搖頭，“我都記得，我沒有不認你們。只是……”
提到葉賦衡，葉一南的心一顫，腦子停止了運轉，這個名字，讓她又愛又恨了好多好多年。
葉一北咄咄逼近，“只是什麼？姐，對不起，只要你能原諒我，要我怎麼做都可以，還是讓我給你跪下？”
作勢，葉一北雙膝已經跪地，她緊緊拽着葉一南的裙邊，眼淚順着眼瞼落下，豆大一顆，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
月亮漸漸盤上天空，天空的亮度一點點變低，路燈的光亮倒映在地上，圍出了一個巨大的光圈，將兩人包裹在內。
“姐，我求求你原諒我，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搶姐夫，你不是都和別的男人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我以爲你不再喜歡姐夫了，所以我才……”
葉一北幾度哽咽，情真意切的樣子，真的讓有由衷而生一股想要保護她的欲-望。
清亮的眸子，簡單的穿着，渾身上下每一處都溫柔的讓人想要擁抱她。
葉一南沒辦法推開葉一北，雙手搭在葉一北的肩膀上，想要推開她，卻絲毫使不上力。
她緩緩蹲下，將葉一北摟在懷裡，“一北，對不起，姐姐不該這麼對你。”
記憶裡，小時候父親總是呵斥她：“一南，北北是你妹妹，你怎麼不讓着她？”
“一南，北北還小，只是犯了點錯，你至於這麼不依不饒嗎？”
“一南，北北喜歡，你就讓給妹妹，這個姐姐是怎麼當的？”
“葉一南，你給我滾，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你媽死在我面前的樣子？你說你個掃把星，怎麼不死在外面？現在還害的北北沒有了媽！”
葉賦衡有次喝醉了酒，自己踢壞了葉一南母親生前最愛的花瓶，迷迷糊糊發酒瘋，卻將一切賴在葉一南的身上。
大晚上的，外面還下着雨，葉一南穿着單薄的睡裙，跪在客廳裡，葉賦衡拿着雞毛撣子，一下下抽在她的身上，第二天葉一南是疼醒的，聽女傭說，雞毛撣子都打斷了。
葉一北哭，葉一南也跟着哭，她哭，因爲想起了小時候那些不愉快的經歷。
“姐，你現在是公衆人物，人人都知道你是顧氏集團的少夫人，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葉一北高興的抹了抹眼淚，還給葉一南擦眼淚。
葉一南感動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她點了點頭，同意了葉一北的提議。
葉一北帶着葉一南彎進了酒店後面的一跳窄巷子。
走了十分鐘，才終於在一家露天的燒烤攤子前停下。
“對不起，姐，現在只能請你吃路邊攤，要是以前……”葉一北垂眸，露出憂傷的神色，“要是以前，你想吃什麼都沒問題。”
葉一南低頭不說話。
“姐，你會原諒我嗎？
“原諒什麼？”原諒你愛上了姐夫嗎？葉一南早腦瓜子裡搜索了半天，絲毫找不到應該責怪葉一北的點。
從小到大，葉賦衡對她的教育理念已經根深蒂固，那就是——北北永遠都是對的。無論北北做錯了什麼，那都是你這個姐姐的錯，沒教好她。北北喜歡的，無論是什麼，你必須讓給她。
因爲別忘了，是你害的北北沒了媽。
葉一北見葉一南的樣子十分的平靜，忙擺手，“姐，我真的不知道你還會回來，我以爲你跟着易姐夫走了，就再也不會踏入t市半步。
“易姐夫？”
果然，葉一南終於注意到了這個重點詞，葉一北心中暗爽，小方桌下的手緊緊的捏在了一起。
“易姐夫是誰？”
葉一北做出無辜狀，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都沒見過，只是聽你提起過。那時候你剛剛和顧姐夫結婚，沒多久你就跟顧姐夫簽了離婚協議，然後跟着易姐夫私奔了，三年都沒和家裡聯繫。”
葉一北一口一個‘顧姐夫’和‘易姐夫’，聽得葉一南腦仁疼。
她揉了揉太陽穴，此時老闆將一盤燒烤端了上來，還遞上了一瓶啤酒和兩個酒杯。
葉一北端起酒瓶，就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葉一南，“所以我才喜歡姐夫的，我真的沒有搶他。”
葉一北說的自己很無辜，葉一南竟然也信了。
誰敢不信？
那麼極端的做法，自殺在了顧之航的家，還把顧之航寄養在寵物醫院的狗拉回家，殺了扔在玄關，這麼變-態的愛，如果不是愛到骨子裡，誰又做的出來了。
葉一南突然笑，“所以，你們都知道易先生的存在？就我一個人，因爲一場車禍，忘記了所有，是我還傻乎乎的跑回顧之航的身邊？怪不得他媽那麼討厭我。呵……”
葉一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一邊笑，眼淚一邊往下掉。
“姐，真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夠了！”葉一南蹭得站起來，高跟鞋踩在裙子上，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葉一北默默的把把酒杯裡倒滿酒，一邊試圖去安慰葉一南，“姐，你先坐下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葉一南坐了下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葉一北，“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給顧之航戴了綠帽子？只有我一個人傻乎乎讓他跟我結婚。”
葉一北沒說話，拿起了串烤裡脊，“姐，都過去了，別再想了，三年了，大家早就忘了。來吃點東西，別哭了。”
大家都忘了，可是顧之航一定還會記得啊。
在所有人面前丟了臉，被所有人知道他的老婆跟別人私奔了。他一定是很恨自己的吧。
葉一北伸出去的手有些麻木了，見葉一南沒有要吃的意思，收回手自己大快朵頤起來，“姐，你不吃可就浪費了啊，這些真好吃。”
葉一南眼中滿是淚光，豆大的眼淚將落未落，她頹然的站起身來，朝他們來的方向離開。
路邊有幾個水坑，髒兮兮的水都泛着黑色。
葉一南走過，極地的長裙，在水中拖過，所走之處，留下一條水痕，還好不料單薄不吸水，走了幾步，水痕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