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一個心智只停留在七歲的孩子短時間內明白什麼是過錯什麼是是非,你覺得有可能嗎?”
沒有,毫無疑問的!
尹澤在去往宋家的路途上跟牧子修聊到了治療方案上。
“師兄,我現在擔心的就是沈安心即將要面臨的起訴問題!”牧子修說出了自己心裡的想法,簡錫墨已經在着手律師團的事情,作爲受害者的兒子,他的態度也將給沈安心的量刑上帶來至關重要的影響。
毫無疑問的,他在想辦法給沈安心脫罪!
尹澤沉吟了一聲,“她是精神病患者,之所以會發病攻擊人也是因爲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自衛殺人罪不至死,這些法律上的擦邊球交給律師團來處理就好,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她的治療問題!要消除她的恨,應該從何入手?”
牧子修沉默了一陣,“或許,我們可以請宋先生幫幫忙!”
尹澤點頭,“我也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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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顧明誠來到菁華藍灣時,身邊還跟着顧氏的首席律師,見到開門的人,便輕輕喊了一聲,“我可以進來嗎?”
簡錫墨點頭,讓開了門,顧明誠進來,指着身邊的人,“我知道你可能需要,所以我把嚴律師帶過來了!”
簡錫墨的臉色顯得有些憔悴,不過人的精神看起來好了一些,這也讓顧明誠稍微放了心了,“至於你母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表示很遺憾!”
老人樸實的話語讓簡錫墨心神一定,外人看來都覺得這兩父子很奇特,作爲第三者出生的兒子並沒有像其他豪門家族裡鬧出那麼一場爭奪家產的家庭倫/理劇出來,也不像其他那些劇本里寫出來的是如何憎恨着自己的親生父親恨之入骨之類的。
簡錫墨的成熟穩重讓顧明誠很是安心,在簡錫墨的教育問題上,他跟簡素心一直存在着分歧。
簡素心個性偏激,顧明誠就怕孩子受到她的影響,所以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拋下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雖不能終日陪伴在孩子身邊親自教育,但他給簡錫墨請最好的老師,到簡錫墨成人之後又請了業界不少好友教授他工作經驗,他給簡錫墨身邊安排的人都是可靠的良師益友。
慶幸,他這些年做了這麼多,簡錫墨也不像他母親那麼偏激,他穩重沉斂,就是他很久很久之前想象過的樣子。
聊的時間不多,顧明誠起身要走了,簡錫墨送他到門口,看着他佝僂下去的身影,這麼多年在心裡沉甸着的那個字終於喚出了聲來。
“爸--”
已經走出門的顧明誠脊背一僵,握着柺杖的手抖了抖,他沒有轉身,站在原地動作有些侷促,好不容易邁出一步之後他纔開了口,語氣裡帶着掩飾不住的顫抖,“等她病好了,我爲你們主持婚禮!”
簡錫墨目送着顧明誠離開的身影,心裡的酸澀感滲透而出,卻又很快被眼睛裡閃過的希冀漫過,低喃出聲,“她會好起來的,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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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離,去把門關起來!”宋正翰一聽到尹澤的話人就變得沉默了。
尹澤是直接去的宋氏集團,在董事長辦公室將忙碌着正要乘坐飛機飛往國外的宋正翰攔了下來,宋氏的秘書正在門口焦慮地原地打轉,就聽到裡面傳來的消息,行程更改,推遲延後。
宋皖離把門反鎖住,並將玻璃牆的百葉窗給拉上,本來他是打算要出去的,被宋正翰叫住。
“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麼逼着你娶沈安若的原因嗎?你坐下來,我現在就告訴你!”
宋皖離面露驚愕,尹澤和牧子修過來,後面還跟着兩個便衣警察,他心裡疑慮更大,不知道這事情跟父親能有什麼關係!
“我跟沈安心的母親是大學時代的戀人!”宋正翰開了口,語氣平和,並不覺得在幾個小輩面前談自己年輕時的情史有什麼不妥,唯一表現出來的就是他臉上的落寞和遺憾。
“陰差陽錯,我們沒有能走到一起,再聚首時已經各有家庭,她有自己的女兒,我也有了自己的兒女!”宋正翰說着,輕輕一嘆,“那是我們第一次拋開世俗觀念不顧一切地在一起,但是沒想到竟成了最後一次,也是讓我抱憾終身並且痛恨自己的最後一次!”
“你們說得對,做錯事都是要受到懲罰的,而我卻那麼的期望着報應是落在我的身上而不是她的身上,那天晚上我後悔沒有及時追上她的腳步,當我跑出酒店時就看到了她被撞飛出去的身影,我眼睜睜看着她死去,我在路邊發現了七歲的安心,她當時已經昏迷了過去,我把她送去附近的醫院,才撥通了沈家人的電話號碼!”
“難道沈家人沒有調查她會出現在那邊的原因?”牧子修問。
宋正翰苦笑一聲,“我不想在她死了之後還給她的名聲抹黑。”
言外之意是他事後處理掉了。
“沈家人沒有疑慮?”
“沈家二老當時在國外定居沒有回來,沈昌平出國半個月,沈家就一個傭人,還有一個孩子!”宋正翰在說道這句話時臉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我並不知道那個孩子就跟在我們身後,如果--”
宋正翰沒有繼續說下去了,旁邊坐着的宋皖離面色有些發青,“所以你在知道沈安若是你*的女兒時,就想着用我的婚姻來彌補她?”
很早之前宋皖離就在揣測着爲什麼父親會對沈安若那麼好的原因,他也有想過會不會是這一層的關係,因爲母親傅晴在跟他的一次爭執裡提到過,難道沈安若是你老*的種?可他查過了父親,也沒有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原來,那個人早已在十幾年前就去世了。
宋正翰對着兒子那赤紅的雙眼,露出一抹愧色來,“安若其實是個好女孩,雖然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改名,現在想想也是情有可原!我知道我對不起你,皖離,你要恨就恨我吧!”
宋皖離氣憤地抖了抖脣角,坐在一邊什麼話都不說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
其實他之所以不反駁也在心裡認可了父親的一句話,安若是個好女孩,如果當時他沒有跟寧唯在一起,他們或許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宋正翰說完,看向了沉默不言的尹澤,“你來找我想必並不是要聽我講這些成年往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儘管開口!”
尹澤神色肅然,“是的,宋先生,我們確實需要您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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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這個法子行不行?”牧子修在聽完尹澤的講述之後,有些遲疑。
“這是現在唯一可行的辦法!”
“預計後果呢?”牧子修追問。
“要麼好,要麼,更加糟糕!”
尹澤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窗外,神色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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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chuang上的人在熟睡着。
她好像又做夢了,最近總是做夢,夢見花花綠綠的糖果,夢見各種彩色的禮品盒子,夢見漂亮的公主裙,夢見裝扮一新的聖誕樹,還有聖誕樹上掛滿的星星,有一個聲音在響着,是高跟鞋踩着地板發出來的聲音。
她能看到那黑色的高跟鞋和紅色的大衣一角,再往上就有些牴觸了,她不要往上看。
“她就是安心嗎?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耳邊有聲音響起,在她腦海中翻騰着,瞬間,這聲音讓她覺得熟悉。
“像個聖誕娃娃!”
男人低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她在聽明白之後心裡一陣泛惡,對,就是這個聲音,你是誰?
她睜開眼睛,自己所處在的地方居然就是有些黑漆漆的狹小空間裡,這種氣悶的感覺讓她難受,壓抑,有種想要掙脫的狂躁感狂涌而出。
不要,她不要在這個衣櫃裡,隱約覺得接下來會發生的可怕事情讓她害怕,她開始掙扎。
她聽到了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神經一緊,一把推開了櫃子的門,室內的燈光使得她急忙閉上眼睛,當看見chuang上的男女時,她瞪大了眼睛,第一時間是去看chuang頭櫃,然而跟任何一次夢境不同的時,此時的chuang頭櫃上,多了一把匕首!
她抓起那把匕首就朝那個男人腹部刺了過去!
宋正翰被刺中了腹部,鮮血流了出來,殷紅的血染在了雪白的chuang單上,她呆呆地跪坐在chuang上,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沾着鮮血的手,還有那張蒼白的臉。
她脣瓣在抖,她以爲自己是在做夢,但是,這好像不是夢,這是,真的?
她,真的拿刀殺了他?
這些年,無數次的夢裡,她都在想着爲什麼當時沒有一把刀,那樣她就可以直接把他殺掉,現在這個夢想實現了,感覺到手心上的血液溫度,她的手開始發抖,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這,應該是夢,不是真的!
“安心,孩子!”宋正翰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艱難地出聲,伸出帶血的手看向她。
“不,我不是安心,我不是--”她搖着頭,直往後退。
“別走,孩子,別走,聽叔叔的話,別害怕!”宋正翰看着她急着要退開的凌亂步伐,話語有些急促了。
“我恨你,我恨不得殺了你,是你,就是因爲你,我媽媽纔不喜歡我,就是因爲你,她纔不愛我,不要我!”她發抖的手抓緊了手裡的匕首,手直抖,但是那表情卻依然是可怕的,冷血的。
“不,你媽媽愛你,你媽媽一直都愛着你!”宋正翰吃力地說着,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張照片來,遞在她面前,“你看,你媽媽錢包裡一直留着你的照片,這是你們的合影,你媽媽說這是你一週歲的時候照的,她說當時你很可愛,你看,你媽媽當時抱着你的時候滿臉的愛意,好孩子,你還記得你媽媽給你買的聖誕禮物嗎?你還記得她每天晚上回家都會給你一個晚安吻嗎?你還記得每次你生病住院的時候你媽媽都會陪在你身邊照顧你嗎?你是她的孩子,她怎麼會不愛你?孩子,你媽媽愛你,她一直都愛着你,從來沒有拋棄過你!”
“不,你騙我,你騙我!”她哭了,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好孩子,是叔叔不好,是叔叔的錯,你這一刀刺得好,叔叔受到了懲罰,叔叔知道錯了!叔叔對不起你媽媽,對不起你,如果叔叔死了你就能原諒叔叔,那麼叔叔願意!”
“不,不要,叔叔你別死,不要--”她扔掉了手裡的匕首慌張着爬上了chuang,用手去按宋正翰的傷口。
“安心,好孩子,你要記得,你媽媽一直都愛你!”宋正翰說着,眼睛慢慢地閉上。
她看着他緩緩閉上的眼睛,雙手抱着自己的頭,失控尖叫出聲,“不,是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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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我了!”牧子修捂着自己心跳不已的心臟,兩天前的治療現場現在回憶起來依然是心有餘悸。
辦公室裡,尹澤正在寫一本病歷,聽見他出聲,擡手指了指門,關門!
“宋正翰怎麼樣了?”
“傷的也不輕!”牧子修關上門,“不過現在已經醒了,剛纔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在跟我詢問沈安心是不是已經醒來了!”
當日現場治療,本來他們是準備好了血漿,但宋正翰堅持不用,他怕如果治療過程中被安心識破會適得其反,這個人格本來對欺騙就格外的敏感,如果發現異常那麼治療將前功盡棄。
宋正翰的堅持也讓他們給捏了一把冷汗,結果,演戲成了真戲,那一刀真的劃破了他的小腹。
現在想想,好在她不是刺的心臟!
在聽見那個人格撕心裂肺的幾聲‘我錯了’的宣泄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尹澤,差點虛脫。
這是他想出來的治療方法,讓第三人格宣泄出自己的仇恨,認識到自己的仇恨並通過宣泄發泄出來,正常人的情緒發泄之後都會心情好起來,這個人格在宣泄之後就陷入了昏迷,尹澤由此推斷,第三人格很有可能將永久沉睡,即便是她有一天甦醒,但是仇恨的根源已經消除,她的危險係數也大大降低了。
經過了這一輪的治療,這個人格已經安撫下去,但是現在的沈安心依然是昏迷狀態,他們現在要擔心的就是主人格還能不能醒來!
解除掉了最危險的一個,那麼,誰會醒來?
沈安心,還是沈安若?
他們和簡錫墨誰都沒有對這個結果下定論,因爲他們也不知道到底誰會醒來,或許,誰也醒不來!
“我曾經爲了不讓沈安心傷害你們的孩子,給她做了催眠,怕她發病傷害到孩子,所以還特別給她做了催眠後暗示!”
“我告訴她,她很愛這個孩子,會想盡辦法保護孩子!”尹澤說着眉頭皺得很深。
對於這個孩子,真正最爲在意的應該是沈安若,但是她從沈安心醒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醒來的跡象,而沈安心只是出於身體的反應保護孩子。
而心口那一刀,第三人格表示不是自己出手自殺,她只刺了腹部那一刀就疼得暈了過去。
也就是在孩子失去的那一瞬間!
有一個醒來了!
最傷心的那一個,會不會就是揮刀自殺一刀戳向心口的那一個?
會不會是沈安若?
尹澤心裡頭的這個懸念從案發到現在一直懸在心頭,就如魚與熊掌難捨難分,到底是哪一個人格絕望到揮刀自盡?而留下的哪一個又會是誰?
這一切都要在她能夠醒來之後才能知道了!
“沈安心的案子正在處理,她最有可能是面對着強行看押治療的最終判決!”畢竟,她解剖屍體的手法太過駭人,她將作爲一個潛伏危害的人物被看押起來。
尹澤停下手裡的筆,擡了一下眉眼,“活着比什麼都強!”
牧子修笑着把雙手抄在胸口,“是,師兄,你的話都是真理!”
尹澤淡淡一笑,眉宇間終於有了雨過天晴的笑意,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他說了一聲‘請進’,一名護士便急急忙忙推開門,“尹醫生,沈安心醒了!”
尹澤眉宇間的笑容一滯,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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