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轎車悠悠然然的行駛在寬廣的街道上。

程晚夏的雙眼被矇住,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車上的人全部都換成了她所不熟悉的那些,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裡,她只感覺車子一直不停的往前開,一直不停的往前開……

車裡很安靜,沒有人開口說話,壓抑的氣息,似乎連呼吸都變得那麼的明顯。

剛剛給傅博文打了電話。

她是真的在責怪他,如果她這次死了,她會恨傅博文一輩子,真的會恨他一輩子,是他義無反顧的追求他的事業,不顧任何人的死活。

她忍不住摸着肚子裡面的孩子。

剛剛醫生的話還在她耳邊響起,這個孩子,現在很好,存活得很好。

她是花了那麼大的力氣才讓他走到了現在,而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會在接下來的某一個點結束。

徹底結束。

她心很涼,還有些說不出來的傷。

她喉嚨處在哽咽,身體感覺到一些不適,是疲倦。

她張嘴,小心翼翼的聲音說着,“我很渴。”

似乎身邊有人動了一下,聽着一些細小的聲音,然後她感覺到她嘴邊多了一瓶礦泉水。

因爲手被捆綁住,所以她只能直接張嘴,喝了一口。

其實她不口渴,她只是想要證明,她現在還很好,沒有要死的任何痕跡。

“我們是去哪裡?”程晚夏問道。

沒有人開口說話。

她其實不知道此刻車上是有多少人。

“會殺人滅口嗎?”程晚夏繼續問道。

還是沒有人說話。

“我不想死。”

“你不會死。”突然,一個陌生的男性嗓音突然響起。

程晚夏一怔。

“你怎麼知道?”

那個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我綁架你,我要不要殺你,我說了算。我說你不會死,就不會死。”

程晚夏豎着耳朵。

這個人的聲音她確信有些熟悉。

但是一時之間,她真的想不起來是誰。

帶着點,不是上海口音的普通話。

她蹙眉。

“那你綁架我做什麼?”程晚夏繼續問道。

她得多聽聽這個人的聲音,或許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就想了起來。

“總是有我的目的。”

“是傅文淵指使的,是嗎?”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男人問她,帶着一絲說不出來的語調。

總覺得,亦正亦邪。

男人似乎是舒展了一下身子,“看來,想要綁架你的人真的不少。”

“不要告訴我,你不是傅文淵叫來的!”程晚夏警惕起來。

其實是傅文淵,她倒還真的沒有那麼可怕。

因爲傅文淵只是想要得到他所屬的東西,而且她知道,傅博文會給他。

傅文淵如果還有一點點良心,就不會對她做手腳。

她後背突然冒出一陣冷汗。

男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緊張,“我不會殺你,就是帶你去個地方。”

“我不去。”

“由不得你。”

“我哪裡惹到你了嗎?或者是你身後的誰?”程晚夏問道。

“是啊,你惹到我了。”

“你到底是誰?”程晚夏的皺眉頭。

除了傅文淵,還是誰,她真的威脅到過。

“是安筱安排的?還是丁小君?”

“不要猜測了,你猜不到的。”男人說,很平靜。

程晚夏手心發汗,“那你帶我去了你說的地方,會讓我回來嗎?”

“應該吧。”男人似乎自己也不確定。

“你說過不會殺我的。”

“我說過,剛剛不會殺你。”

“你……”

“噓。”男人打斷她的話,“安心睡一會兒,路途還很遙遠。”

“你要帶我去哪裡?”

“安靜點,我的耐心不好。”男人看似平淡的聲音,卻聲聲都是威脅。

程晚夏不敢多嘴。

她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

真的不是傅文淵嗎?

那剛剛讓她打電話,又是什麼意思?!

……

傅文淵穿戴整齊。

他很淡定看着鏡子中自己黑色西裝白色襯衣的模樣。

他長得像傅博文。

他記得小的時候,很多人都這麼說。

可是,爲什麼沒有人說,傅博文長得像他呢?

後來,他知道了。

因爲,他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什麼都比傅博文晚了一步。

就註定,傅博文理所當然擁有的東西,他不會有,再努力也不會有。

他覺得不太公平。

所以他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想着,傅博文的東西,他也要,沒人給,他就靠搶,能夠擁有,靠什麼手段都行。

30多年了,從今天開始,他的出生,就不再會是他的悲哀。

他嘴角邪惡的一笑,最後捋了捋自己的頭髮,準備出門。

電話在此刻響起。

他看着來電,眉頭微皺了一下,“不是讓你別打電話給我嗎?”

“老大,我也不想打,但是剛剛我們被一羣拿着重型機槍的人給轟下了車,現在你讓我們綁架的人已經被他們劫持走了。”

“誰?”

“我也不知道,剛剛我們按照你的吩咐,劫持了從醫院產檢出來的程晚夏,本來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那幾個保鏢都給我們收買了,我們可能開車開了不到20分鐘,一輛綠色卡車突然擋住了我們的路,上面下來一羣人,當時把我們車上的3個人都震驚了,因爲下來的人,手上拿的全部都是我在電視上看的特種兵纔會拿的那種重型機槍,那種槍的威力讓我感覺到,一個子彈下去,我們人車全毀,所以我們只能默默的下了車,然後其中的幾個人就上了我們的車開走了。”電話裡面那個人,似乎到現在都不相信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麼,總覺得自己還置身在電影之中。

“往哪裡開走了?”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被敲暈後,扔在了後備箱,在路途其中一個地方被扔了下來,醒過來時,車子早就不見了。”男人想想,還倒抽了口氣。

從沒遇到,他去綁架別人,反而倒被別人給敲暈了。

傅文淵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所有的計劃,埋藏了這麼久的計劃,不能在現在功虧一簣,不能!

他緊捏着手機。

“老大……”那邊傳來有些顫顫驚驚的聲音,“我看那羣人應該不是傅博文的人,那羣人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普通人,所以,傅博文可能現在也不知道,人已經不在我們手上了,所以你的計劃還是可以繼續。”

傅文淵眼眸一緊。

“好了,我知道了,你管好你幾個手下的嘴巴,錢我會照付。”

“謝老大。”

傅文淵把電話掛斷。

他沒想過要程晚夏的姓名,他從來都很簡單,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就行,只要傅博文能夠放手,他絕不爲難程晚夏,但是現在……

發展到現在,他只能說程晚夏是你自己倒黴,你得罪了些什麼人是你自己的事情,他犯不着,有任何惻隱之心。

……

傅博文坐在傅氏大廈的辦公室內,手指插進自己的頭髮中,頭埋在手臂之間,似乎在等待什麼消息。

電話的屏幕已經被他摔壞,依稀能夠看到裡面的東西。

他整個人處在一種欲與崩潰的地步。

2個小時了。

沒有一點點信息。

他此刻是真的不敢報警,如果報警,傅文淵肯定會知道,傅文淵在各行各界的眼線,並不比他少。

他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易珺瑤。

易珺瑤有些自己的地下黨,當然,他也有一些,但是他怕人手不夠,在短時間內查不出來。

安靜的辦公室內,電話猛地響起。

他看不太清楚來電,急切的把電話接起,“喂。”

“博文,我查到了。”

“恩?”傅博文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是傅文淵叫的人,你知道上海的幫派不少,和香港有聯繫的但是不多,沒想到運氣那麼好,那個人剛好和我一直有些合作,當然,不是他綁架的,是他手下的二把手,他現在已經讓人把他的二把手給找到了,程晚夏沒事兒,還在他車上的。”

“真的?你們在哪裡,我馬上過來。”傅博文有些緊張,聲音都變得有些發抖。

他現在的心七上八下的,就算找到了,此刻也有些不敢落地。

他要親眼確保她的安全。

“離記者招待會還有10多分鐘了,你不要趕過來了,我帶着她直接走會場去。”易珺瑤說。

傅博文皺着眉頭,“那你讓她說說話,我想聽聽她的聲音。”

“好,你等會兒。”易珺瑤似乎是把電話拿向了一邊,遠遠的聲音說着,“是傅博文,你給他說說話。”

一陣沉默。

易珺瑤的聲音又響起,“哎,你別這樣行嗎?也不是傅博文的錯……真不知道這麼矯情做什麼……你到底說不說……”

過了好一會兒,易珺瑤的臨近的聲音響起,“她不說話,貌似有些生氣,我發張相片給你吧。”

“恩,謝謝。”傅博文掛斷電話。

他想,程晚夏果真是很生氣他的氣啊!

是人,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應該都會生氣吧。

傅博文沒有想太多,真的沒有想太多,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時候易珺瑤會來騙他,在他看來,易珺瑤不是做這種事情的人,而且,易珺瑤還真的發了一張相片給他,雖然不是正面,但他一眼就看得出來是程晚夏。

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從皮質沙發上站起來,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落地窗外如螞蟻一般大小的人流車輛,眼眸一緊,傅文淵,本來想多留幾日給你快活,這可是你自己往火坑裡跳。

……

易珺瑤拿着手機,突然深吸了很大一口氣。

她身邊沒有什麼程晚夏。

她確實是找到了綁架程晚夏的人,但是當她找的時候,那個人卻說程晚夏已經被其他人劫持走了,是誰他也不知道。

易珺瑤看得出來這個人沒有說謊,兩把槍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敢說謊。

只是這個時候,如果說程晚夏不在,傅博文肯定不可能會出席記者招待會,不管是不是被傅文淵威脅,他肯定會錯過這次機會,他們之間的合作,就瞬間成了泡沫。

她並不想這麼去騙一個人,而且她甚至可以想象後果,可她突然就想這麼自私,不自私,還算商人嗎?

她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她能夠幫傅博文做的,已經做到了極大化,而且這個時候,她還是讓人到處去追蹤那輛車的去向,能夠找到程晚夏最好,結果也會很好,如果實在找不到,那也是聽天由命。

可現在這一刻,她卻耽擱不起。

她拿出皮包裡面的口紅塗抹,讓自己的嘴脣看上去更加紅豔了些,整個人深呼吸一下,讓自己情緒得到最大的釋放,她嘴角微微笑了笑,保持着她一貫的優雅,修長的大腿從小車內走出來,扭動着小蠻腰直接往會場的等待室走去,剛剛發生的一切,似乎已經自動的從她腦海裡清洗,她顯得如此的,雲淡風輕。

……

記者來了很多,整個會場堆滿了都是人。

傅氏和易氏的合作,不僅有商業新聞,還有娛樂新聞。

易珺瑤首先出現在會場,讓原本有些吵吵鬧鬧的會場突然安靜下來,卡門的聲音不斷的響起,一陣一陣閃光飄過。

易珺瑤坐在會場中間位置,她有些抱歉的笑道,“傅總有些事情,可能會晚些到,你們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先問我。”

記者會現場有些面面相覷。

這麼重要的記者會,兩個企業如此大的合作項目,居然會遲到。

頓時,有些不可思議。

一個記者連忙問道,“傅總是什麼事情耽擱了這麼重要的新聞發佈會?”

“這個我不方便透露。”易珺瑤微微一笑。

“聽說傅總一直對程晚夏戀戀不忘,會不會是因爲程晚夏不想要傅總來參加這個發佈會?”

“抱歉,太私人的問題今天不便回答,麻煩請問一些,關於這個合作項目相關的問題,謝謝。”易珺瑤雖然臉上笑着,口吻卻很嚴肅。

記者也都知趣,轉移了話題,“請問易小姐,這次和傅總的合作項目據說資金過50億,外界傳聞,是準備打造一個國際化商業圈,是嗎?”

“是,我們易氏在上海投資的項目不多,第一次合作是和傅氏,這次依然選擇了他們,就是看到傅氏在上海的潛力,以及傅總的個人能力。”

“易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沒有傅總,易小姐就不會考慮和傅氏合作了?”

“傅氏不可能沒有傅總。”易珺瑤一字一句。

記者看易珺瑤如此嚴肅,本來想繼續問下去的話題轉了轉,“易小姐,據說你們商業圈的開發地是保護區,不準建造,你們是怎麼說服政府批准的?”

“那個地方確實是保護區,當時我和傅總都不知道,不過我和傅總都尊重國家的地質遺產,絕對不做‘斷子絕孫’的事情。所以對於那片地皮是屬於保護區的地方,我們絕對不動一絲一毫,你們放心,我們絕對是支撐政府支撐國家支撐我們中國的文物遺產,我們不做違法行爲。”易珺瑤嘴角一勾,說得很完美。

具體怎麼操作的,也真的只有傅博文和易珺瑤才知道。

“沒想到易小姐在香港長大,接受的都是西方教育,對中國的古老遺產還這麼看重。”

“當然,我也是中國人,這是每個中國人的義務。”

全場響起掌聲。

一個人,總是會把自己最光輝的一面展示,卻總是把自己最陰暗的地方隱藏。

所以纔會釀成那麼多的,是是非非,分不清。

“請問易小姐,你們所建造的國際商業圈,是如何規劃,會引進怎樣高端的品牌入駐,商業樓的建造據說是沿用了歐洲建築大師的手筆,能簡要給我們說說……”

記者招待會的氣氛還算良好。

你一句我一答。

這麼過了大概20分鐘。

宴會大廳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所有人都轉頭,看着大門的方向。

傅文淵。

他穿着白色襯衣,黑色西裝,打着寶藍色穩重系領帶。

他是等了20分鐘。

因爲他不清楚,傅博文是不是知道綁架程晚夏的人已經不是他。

很顯然,傅博文似乎並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不僅不會出現在宴會大廳,肯定還會打電話來質問他。

他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從宴會大廳門口一步一走走向主席臺。

卡門不停,閃光不停。

所有都對這一幕很是詫異。

原本應該來的傅博文沒有來,到來的反而是傅文淵。

總覺得事情應該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

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起來,不放過任何一點點細節。

易珺瑤看着傅文淵,臉色微變。

傅文淵似乎不以爲然,他徑直的坐在易珺瑤的旁邊,對着話筒輕聲說道,“抱歉,傅博文有些事情,不能來了,他讓我代他出席。”

話一出,大家都很驚訝。

齊刷刷看着他的同時,亦把視線放在了易珺瑤的身上。

這麼重要的新聞發佈會,傅博文不親自來,卻讓傅文淵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明顯是在給易珺瑤難堪的嗎?

易珺瑤皺着眉頭,低聲對傅文淵說道,“怎麼回事,博文呢?”

傅文淵淡淡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就發了條短信給我,說讓我代他出席。”

說着,還把手機短信拿給易珺瑤看。

易珺瑤看了之後,臉色更加不好了。

傅文淵笑了笑,在易珺瑤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對着滿室的媒體記者說道,“傅博文讓我告訴大家,這個合作項目不做了,太多地方存在漏洞,而且保護區那一塊,並沒有和政府做好協商好,項目暫時擱淺。”

“什麼?!”易珺瑤從座位上站起來。

記者也都譁然,七嘴八舌的問道,“是真的嗎,傅總助?這麼大的投資項目說不做就不做了,前期做了那麼多的工作,不損失很重?”

“傅博文都沒有一個交代嗎?就讓你來帶話會不會太草率太不負責任了?”

“因爲這個項目,你們兩家集團的股市都一路飆紅,現在突然不做了,股市肯定會動盪厲害,到時候多少股民會因此遭殃,你們都沒有一個說法嗎?”

“傅總助,傅總是不是出現了什麼意外才不出現的,傅總不是這種隨便逃避責任的人!”

……

太多問題,一涌而出。

傅文淵很是淡定的看着臺下,看着易珺瑤。

“大家安靜一下。”傅文淵說,“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但傅博文確確實實發短信來告訴我,讓我代出席本次新聞發佈會,並向易小姐道歉,所有一切原因都是因爲他當初對這個項目沒完全籌謀好的結果,現在變成如此,他也深表歉意。”

“不可能,博文不會這麼草率。”易珺瑤不相信的說着,眼眸深處卻劃過一絲看不到的狡猾和陰鷙。

傅文淵,虧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人在逼急了,做事情是不是都會草率而魯莽得多。

原本,在或許沒有我易珺瑤插手的情況下,你可能會憑藉傅博文對程晚夏的感情達到你的目的,不過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太忽視本小姐的存在,果真不好。

傅文淵的電話突然響起。

傅文淵看着來電,微微轉身接過電話。

記者的提問依然洶涌。

整個現場有些亂。

“喂,爸。”

“文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大哥真的說過這種話?”

“爸,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本來想要早點通知你的,不過大哥說誰都不讓說,我想大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就硬着頭皮來了,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

“傅文淵,你說的都是真的?”

“爸,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傅文淵很冷靜。

“傅文淵,我難得這麼看清楚你一次!”傅正天狠狠的說話,猛地把電話掛斷。

傅文淵眼眸一緊。

傅正天說的話讓他起疑。

整個記者會現場依然吵鬧。

可能沒有哪個新聞發佈會,現場弄得如此糟糕的。

傅文淵整個人的神色也有些變化。

他籌謀着,是不是計劃有了些變動。

臉色陰冷。

……

記者招待會的隔壁,傅博文和傅正天坐在高級沙發椅上。

儘管沙發椅還在按摩,傅正天整個身體卻沒有鬆懈下來,反而緊繃着臉,氣得說不出來了。

“爸,我給過文淵機會了,但他不知足。”傅博文很冷靜的說道。

傅正天沒有說話。

“文淵這次這麼做了,受損的是我們傅氏,你想到時候我們在業界的名聲會有多臭,我真的沒想到,文淵還是做出了這麼不負責任的事情。”傅博文一字一句說道,“其實文淵有時候就僅僅針對我就算了,他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傅氏的興衰來做文章,完全還像個孩子一樣,不考慮後果。咱們傅氏從爺爺那一輩好不容易打拼到現在的地步,文淵卻這麼兒戲般的對待……爸,怎麼做,還是看你吧,必定他是你兒子。”

“他做出這種事情,就不是我兒子!”傅正天怒吼。

傅博文嘴角拉出一抹邪惡的微笑。

“爸?”

“你想怎麼做你就怎麼做,我當沒這個兒子。”傅正天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拍了拍傅博文的肩膀,“在我心目中,你誰也替代不了。”

傅博文看着傅正天離開的背影。

這個時候纔來說誰都替代不了?

傅正天你是不是也太虛僞了點。

轉眸,眼神一狠。

傅文淵,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兄弟相殘!

……

宴會大廳。

傅文淵心裡一直在琢磨傅正天的話。

所以整個人顯得不那麼淡定。

他站起來,覺得事情做到現在基本就行了,傅博文的名聲已經徹底被他搞壞,不管後面怎麼解釋都會無濟於事。

他心中想到的結果最壞也是,傅博文會像5年前那樣被驅趕,但是這次被驅離後,他完全有信心徹底取代傅博文。當然,也想過最好的結果,傅博文直接被掃地出門,像傅子珊那樣,再也沒有資格踏進傅家一家一步。

他嘴角抿了抿。

現在,他覺得他得回去看看傅正天的臉色,琢磨他的心思。

他不知道傅正天是被今天的新聞氣瘋了才說的這種話,還是說,是傅博文說了什麼?!

不可能!

傅博文絕對不會拿程晚夏的生命開玩笑。

他沉住氣,“我想,今天的記者招待會就到處爲止,至於後續會怎麼樣,我想我大哥會再給大家一個交代的。易小姐,不好意思,今天讓你失望了,事過之後,我大哥一定會親自上門道歉……”

“不用上門了,現在我就來道歉。”大門,突然再次被打開。

一個磁性的男性嗓音,不溫不熱的語調帶着些嚴厲。

傅文淵整個人一怔,似乎完全沒有料想到的結局。

站在傅文淵身邊的易珺瑤笑了,嘴角的笑容那麼明顯。

傅文淵似乎感覺到了,一個比自己設定的,更加大的陰謀。

他保持着冷靜,看着傅博文挺拔的身材,一步一步盎然的走向他們。

傅博文站在傅文淵的面前,嘴角拉出一抹弧度,那個弧度,讓傅文淵內心一涼,每每,傅博文胸有成竹的時候,都是這個表情。

傅博文似乎並沒有在傅文淵身上停留,他轉身,面對媒體。

“本來,家醜不能外揚,但既然都到這個地步了,總得給你們一個交代,否則我想,我很難走出這個會議廳。”

原本喧鬧無比的媒體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仿若下一刻會有無比大的新聞呼之欲出,所有人帶着期待慢慢的表情。

傅博文似乎並未考慮“觀衆們”的情緒,他稍微賣了些關子,說道,“今天和易小姐的項目,和易氏的合作,當然肯定不可能就憑傅文淵的三言兩句就給說over了,我現在非常正式的宣佈,和易氏的國際商業合作案正式啓動,傅氏和易氏,將在上海,建造全國最大的國際商業圈,將會引來世界最著名的各種事奢侈品及大型企業的入駐,並將會爲上海帶來至少超億萬的經濟價值及利潤。在此說明,我們這個項目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所謂的保護區,我們除了不破壞歷史遺產之外,還會對其進行更加完善的開放計劃,讓歷史遺產不僅不被破壞,更會成爲國際商業圈的核心靈魂讓全世界人民知道。”

全場再次譁然。

傅博文的話,讓他們頓時找不到詞句去提問。

總覺得自己的問題,會顯得太小家子了氣。

傅博文看着下面的記者。

閃光燈不停地閃爍,卡門不停的響起。

在愣怔了至少2分鐘的會場,一個記者終於舉手提問,“傅總,不好意思,既然你剛剛說了要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就斗膽的問一句,今天傅總助來說的事情,和你說完全不同,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記者說完,背脊都有些發涼。

就怕一個不小心,踩在了老虎腳上。

傅博文抿了抿脣,轉頭看着傅文淵。

傅文淵臉色無恙,但手指在微微發抖。

這個時候,恐怕不管多冷靜的人,修養多好,埋伏多深的人,應該都淡定不下來了,傅文淵能夠保持這個樣子,似乎已經超乎了常人。

“你不管程晚夏的死活了?”傅文淵低聲問他。

傅博文冷笑,“你確定程晚夏還在你的手上?!”

這是在知道程晚夏安全後,他和易珺瑤設的一個計。

他原本還一直苦愁於找不到徹底抓住傅文淵的突破口,這種自動送上門的機會,他不可能會放棄。

所以,纔有了從剛剛到現在的這一幕一幕。

“是你搞的鬼?!”傅文淵其實有些不相信,亦或者,綁架程晚夏的那幾個人出賣了他?!給他說的完全都是假話?!

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誰真誰假!

他的臉色極具變化,第一次覺得自己,孤立無助。

傅博文看着傅文淵的臉色,暗自似乎鬆了一口氣。

他剛剛沒有見着程晚夏,他到了會場給易珺瑤打電話的時候,易珺瑤說執拗不住程晚夏的傲慢,非要讓她送回了紫瑾小區,說是程晚夏以肚子裡面寶寶安全作爲威脅,易珺瑤說她惹不起程晚夏,就讓司機送回去了。

這麼一說,程晚夏果真已經不在傅文淵的手上了。

他鬆了一口大氣。

接下來的事情,就做得更加的肆無忌憚。

他轉身對着媒體,“你們知道傅氏只有我和傅文淵兩個兒子。所以你們也應該可以想象,傅氏不是我的,就會是傅文淵的。所以,其實我不用多說,聰明如你們,肯定都懂今天爲什麼會發生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記者都是精兒,其實傅博文不說,大家也都猜到了,紛紛提問,“傅總助,是這樣嗎?你是一直都因爲得不到傅氏的繼承權,所以對傅總纔會懷恨在心,纔會做出這種事情?”

“傅總助,是你故意設計害傅總?你就是爲了得到傅氏?”

“傅總助,忍了這麼多年,爲什麼突然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是什麼理由,讓你走了這麼大一步棋。而且怎麼都覺得,傅總只有一出現在記者會現場,你的謊言瞬間就會被揭穿,你是握住了傅總什麼把柄嗎?”

傅博文笑了。

記者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

估計文章寫多了,那些天花亂墜的東西,自然就能從思維中跳躍出來。

“我回答你們吧。”傅博文說,掃視着下面的媒體記者,“傅文淵綁架了程晚夏。”

“是嗎?”

“真的嗎?”

“這可是犯法的?”

“感覺好不真實。”

記者不相信的竊竊私語。

傅文淵的臉色很難看了,他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大哥,你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話。”

“我當然有證據,我從來不說沒有證據的事情。”傅博文嘴角一勾,使了一個眼神給門口站着的白季陽。

白季陽連忙心領神會,打開會議室的大門,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走進來,直接走到傅文淵的面前,公式化的口吻說道,“傅文淵,我們現在懷疑你和一起綁架案、一起殺人案、多起經濟犯罪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

警察已經拿出了手銬。

傅文淵冷眼看着傅博文。

這次,是真的做絕了。

傅博文抿着脣,淡定的看着傅文淵。

走到這一步的是你自己,逼自己落入地獄的也是你自己,怨不得別人。

“請跟我們回警局。”警察看傅文淵沒有動靜,拿起手銬,徑直往傅文淵的雙手拷去。

傅文淵手微動,一個過肩摔,在警察毫不留意的情況下,直接把他摔在了地上,動作敏捷快速,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

傅博文自然的後退了一步。

傅文淵學過這些,他居然從來都不知道。

另外一個警察連忙警惕起來,從腰間拿出手槍……

全程的記者也都本能的後退了幾步。

傅文淵一掌往警察拿着手槍的手腕打去,手槍滑落,傅文淵直接接起,伸手抓過易珺瑤,桎梏住她的脖子,手槍指在易珺瑤的頭上,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完全看不出任何漏洞。

而當所有人看清這一幕時,傅文淵已經挾持了人質易珺瑤。

“死,總得拉過墊背的。”傅文淵說,冷冷的,一字一句。

他知道傅博文的能耐,他現在走進了警察局,不是死刑都是終身,就算傅博文仁慈,他也得判上十年。

別說十年,他一年、一個月都等不起,他不可能讓自己蹲進那麼個地方,就算玉石俱焚也行,他絕對不讓自己輸在這點。

輸了,就全部都輸了。

“傅文淵,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傅博文冷着臉問他。

現場的記者,攝像頭,你所有的罪行,已經全部記錄。

如果你會服軟,如果傅正天心軟,今天的一切還可以對外解釋是一場誤會,沒有了傅氏的一切,至少你還能安穩的過好下半輩子。

但現在的舉動,相當於當着全國人民的面犯罪,堵了自己所有的後路。

“別表現得這麼驚訝傅博文,你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就完全能夠想象我會做到哪一步。我現在也沒必要僞裝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也受夠了,受夠了在你的欺壓夏過日子!這次我敗在你的手上我也沒想過要翻身,大不了就同歸於盡。我告訴你傅博文,我就算死也絕對不會死得這麼讓你爽快,不讓你後悔一輩子,我死不瞑目!”傅文淵一字一句,惡狠狠的說道。

傅博文覺得局勢已經有些超乎了他的控制。

他吩咐人,連忙疏散記者。

有些記者離開了,有些膽子大點的還留在了會場,就想要拍到更加驚心動魄的大新聞。

傅博文強制清場,記者有些不滿的離開了。

不過今天這則新聞,已經足以讓新聞界瘋狂一陣子了。

空蕩的會場裡,只剩下那兩個警察,傅博文以及,明顯臉色變白卻死咬着沒有說一個字的易珺瑤。

“傅文淵,何必非要把自己逼到這個程度?!”傅博文開口,問他。

“何必?”傅文淵笑得很諷刺,“說得多輕鬆,何必?!傅博文,讓你像我這樣,從出生開始就註定生活在一個人的陰影之下,你覺得,你能說出這麼雲淡風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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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萬更,悄悄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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