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黃金地段,一幢幢寫字樓比肩而立。
在一幢三十二層的寫字樓頂層,紀昭南徑自從會議室出來,推開會議室旁邊的一扇門,外套隨意的丟在沙發上,桌上早有秘書準備好的清茶,他端起來,站在落地窗前俯視着這個迅速被現代化吞沒的海濱城市。
一杯清茶喝完,轉過身,一眼就看到了辦公桌上的照片,是溶月。
明媚的笑容,可愛的酒窩,那麼鮮活靈動,就像是一個無意間墮入凡間的精靈。
可是這個精靈卻離開了,遠遠的離開了,他甚至不知她是飛往天堂還是地獄。
都是因爲那個女人!
紀昭南的臉色逐漸陰沉,手緊緊的握着杯子,然後,一甩手,杯子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一聲清脆的聲音後,偌大的辦公室裡便沉寂了,正午的陽光明亮而炙熱,屋裡的中央空調開得很大,可以聽見那涼風嗚嗚着由空調裡吹出來。
紀昭南轉身坐到沙發上,雙腿交疊着放在茶几上,頭靠着沙發背靠,閉上眼睛,隱約可見額角的青筋在突突的跳着。
三下敲門聲後,助理邵陽推門進來。
“紀先生,這是最近一個星期的行程安排。”
紀昭南淡淡的嗯了一聲,邵陽將文件夾放在茶几上,呆在一旁靜靜的等着。
紀昭南睜開眼睛,又等了一會讓,拿起來大致翻看了一下,又遞給他。
“重要的安排到一個星期後,不重要的全部推掉。”
“是。紀先生還有什麼事?”
邵陽公式化的回答和問話,完全承襲了紀昭南的一貫的作風。
紀昭南扭過頭,邵陽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目光的盡頭正是溶月的照片。自覺不妥,便由低下頭去。
良久,紀昭南開口:“你說我們要去哪裡度蜜月呢?”
邵陽一愣,以爲他是在問自己,擡頭一看,發現他的目光並沒有從那照片上移開,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毛里求斯怎麼樣?”
邵陽不防紀昭南突然轉過來的臉,連忙點頭,“很好,那裡景色宜人,正適合夏季去,少奶奶一定會喜歡的。”
“少奶奶?”紀昭南冷哼了一聲,邵陽一愣,難道他說錯什麼了嗎?昨天結的婚,今天可不就是少奶奶了?
紀昭南微微一笑,像是在和邵陽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道:“也對。我一定會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蜜月之旅。”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調開得太低的緣故,邵陽竟是無端的打了個寒顫。
紀昭南又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擺擺手,邵陽退下。
嘀的一聲,秘書甜美的聲音傳過來。
“紀總,沈秀娟女士的電話。”
昨天的酒喝得太多,現在腦子還隱隱沉着。紀昭南揉了揉額際,道:“接進來。”
“喂,紀先生嗎,我是姑媽啊。”
沈秀娟的討好巴結的聲音在紀昭南按下鍵後立即就傳了過來。
紀昭南聲音沒什麼起伏,只道:“什麼事?”
“昨天是紀先生的婚禮,我沒能出席,不是因爲不想,而是,”說着,頓了一下,然後再說,聲音就變了腔,沙啞着,“而是我太傷心了,是替溶月傷心,也替紀先生難過。新娘原本應該是溶月的,可是,我可憐的侄女就這麼被葬在冰冷的大海里,靈魂都不知道能不能超生。”說完又哭起來。
紀昭南又盯着溶月的照片看了一會兒,道:“姑媽這麼關心溶月,溶月在天之靈一定很欣慰。”
沈秀娟當然聽出紀昭南這是在揶揄她,心裡雖然氣,嘴上卻照舊煽風點火。
“溶月最信任的人是紀先生,最愛的人也是紀先生,如果知道紀先生拋棄了她,不知道該有多傷心,那孩子看着傻乎乎的,其實心裡苦着呢。”
紀昭南的心情本就不好,這會兒臉更陰沉了,冷着聲警告道:
“我再重申一遍,我沒有拋棄溶月,我結婚也是爲了溶月。”
沈秀娟一聽他的話也不敢再做聲了,心裡卻樂得開花了,心想,溶月死了說不定也是件好事,以前溶月在的時候,
紀昭南可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現在,即使她說了這麼過分的話,還不是讓着她。
沈秀娟心情大好,悲傷的擦了擦眼睛,其實眼睛裡什麼也沒有。
“我只是有些擔心。”
“姑媽多慮了,希望以後不要在聽到這樣的話。沒什麼事的話,我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