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滿了香樟樹的林蔭道上,一個穿着淺綠色裙子的女孩子在奔跑,像是一陣帶來春意的風,輕盈而迅敏,長髮飄揚好像是一隻輕靈的黑色蝴蝶。
唐嬈跑出了市三中才停下來,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揚頭看着遼闊的蔚藍天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覺得生活真是美好,這時候的天空比十五年後的天空要湛藍,這時候的空氣比十五年後的空氣要清新,這時候的樹葉都好像比十五年後的樹葉要好看。
沈小夕坐在唐嬈身邊,從唐嬈一跑下臺她就追了上來。
“你是真的不喜歡藍黎了?”沈小夕問,她剛纔對唐嬈在臺上的表現非常滿意,在她看來藍黎根本不能算個男人,只能算個男孩,他不知道自已想要什麼,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但又不能保證得到了會不會厭棄。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唐嬈看着天空輕輕地說,她知道自已說的是真心話,她真的已經不喜歡藍黎了,早在前世,在藍黎在他的生日宴上揭破溫柔的僞裝那一刻,她就不喜歡他了,剩下的只有因爲他的傷害留下的痛,她用十五年的時間去銘記。
其實唐嬈受到的傷害非常多,有許多痛苦都已經在時間的沖洗下淡忘了,只有藍黎的傷害她沒有忘記,反而越記越深,因爲他的欺騙,她不再相信會有人愛她,當然也不敢向江映月表白自已的心意,正因爲這個,她記得藍黎的傷害,她要改變這一切,現在,她成功了。
“那就好了。”
沈小夕聳聳肩,說:“藍黎這個人是個標準的富家公子哥,他身上需要承擔的東西太多,如果不是爲了他家的事業他會和安子茜在一起嗎?他們兩家是典型的商業聯姻行爲。你即使再有本事,只要對他們沒好處,他父母也只會把你當棵草,到時他受不了壓力受罪的還是你啦!這種事我可聽多了。”
“放心好了,我會找到一個真愛我的人的。”唐嬈拍拍沈小夕的肩頭,她的腦海中閃現江映月俊雅的臉,但是甩甩頭讓他散掉了,對江映月,她抱着一種只要有緣就會抓住,如果無緣也不強求的態度了,今生,她想要活的自在一些。
沈小夕聽唐嬈這麼說了,心裡鬆了一口氣,唐嬈這些日子來雖然大變樣,變得美麗又堅強,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還真怕她還像以前那樣軟弱,那個藍黎幾句甜言蜜語就把她又哄回去了。
“唐嬈,你剛纔在臺上摔東西的樣子真帥!你沒看見那些老師和學生都傻成了什麼樣子,真是好笑!”沈小夕回想起那幅景象來,哈哈大笑道,一點也沒有在家裡的淑女樣子,張揚極了。
“只是你跑什麼呀?!好像有多難過似的,不少人說你還喜歡藍黎,這是欲摛故縱想要藍黎對你更加死心塌地,真是氣死人了。”
唐嬈看她一眼,問:“那藍黎有沒有什麼動靜?”
“藍黎好像挺難過的。咦?”沈小夕瞪着唐嬈,“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唐嬈擡起頭,伸着纖細的手指點着花萼一樣的下巴,若無其事地說:“我就是故意的,誰讓他騙我,讓我又傷心又丟臉,我也要他嚐嚐那種滋味。還有啊,那個安子茜好討厭,我和她沒有半毛錢的恩怨,她總是瞪着我,我要不讓她難受一下我多冤枉。”
沈小夕眉梢抽動兩下,好半天才說:“阿嬈,你變壞了。”
“也許吧!只要開心就好了。”
兩人說話着回了家裡,一到家就接到林秋菊的電話。她從香港回來了,至別墅去見唐嬈,卻只看見了大女兒留下的紙條,說是搬出去了,只留了一個電話號碼。這可把她急壞了,唐嬈才十六歲,以前從來沒有一個人生活過,現在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阿嬈,你怎麼能不告訴我一聲就搬走呢?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住很危險的,你知道我多擔心嗎?你在哪裡?把行禮整理出來,我去接你。”
唐嬈聽着林秋菊關切的話語,臉上沒什麼表情,她的思緒飄回了前世,那時的林秋菊雖然帶着自已進了季家,但是也是忐忑不安的,現在怎麼這麼積極,難道是因爲自已變得可以拿出手了,所以季家同意她進門了嗎?可是她還真是不稀罕了。
“媽媽,我現在和朋友一起住,她人非常好,我在這裡住的很開心,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地過你的日子吧!”
“朋友?!”林秋菊輕柔的聲音提高了兩分,緊張地問:“男的女的?”
唐嬈一皺眉:“是女孩子,她唯一的親人剛剛去世了,我正好陪她,你不要擔心了。”
林秋菊明顯地鬆了口氣,說:“你還沒吃飯吧?我請了你外公一家子吃飯,還在雲來飯店,你也來吧!帶着你的那個朋友一起來,媽媽見見她。這次去香港我給你帶了禮物,一定要來啊!否則就和我回去!”
唐嬈答應了,掛了電話。
沈小夕從電視節目中轉過頭來,說:“也讓我一起去嗎?去吃個大餐也不錯,而且,你不是說那個什麼張可是你大姨的繼女嗎?那不是也可以見到她了,去看看她那張變色龍似的臉也挺有意思的。”
唐嬈笑起來,沈小夕總是這麼的有活力,像是一朵燦爛的向日葵,堅強不屈地追求着太陽,讓人看向光明。
半小時後,兩人來到雲來飯店,來到林秋菊的包間。
張可果然也在,她看到唐嬈和沈小夕臉色立刻變得不好看起來,氣哼哼地別開臉來,張至遠瞪了她一眼,說:“可可!你唐嬈姐姐來了,你怎麼也不打聲招呼!真是太沒禮貌了!”
張至遠一邊訓着女兒,一邊對唐嬈笑,自從林秋菊的婚禮上見過了鬱夫人後,他沒過兩天就升職了,頂頭上司還拍着他肩膀說沒想到他上頭有人,這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鬱夫人,而鬱夫人記着他也只能是因爲唐嬈了,他想着一定要討好了唐嬈,說不定以後還能在升一步,聽說唐嬈也有鬱家的繼承權,鬱老爺子那麼老了也活不了幾年了,到時唐嬈還沒長大,一個小姑娘還不得找個能幹可靠的人幫她,那麼他這個大姨父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林春蘭也聽了張至遠的分析,對唐嬈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嘲熱諷了,雖然驕傲久了做不來巴結小輩的事情,但是臉色好多了。
張可聽到爸爸訓她,心裡委屈極了,張至遠就她一個女兒,從小嬌養,連重一點的話都沒說過,可是自從這個唐嬈出現後,他就變了,因爲唐嬈可以讓他的事業更進一步,他就逼着她和唐嬈交好,現在還對她這麼嚴厲地說話,真是氣死她了。
季楚楚看出來張可的不情願,她和張可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大大的杏眼眨了眨,笑道:“唐嬈,你來了,快坐吧!我們都等你好久了!”
林夏蘭兩口子和張寶柱兩口子也笑容滿面,一個勁兒地招呼着。
唐嬈想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她只是有個鬱家那樣的靠山,有個虛無飄渺的繼承權,錢還沒拿到一分,這些平時罵她是拖油瓶的親戚就變了一張臉!
林秋菊看着沈小夕,溫柔地問:“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朋友嗎?看起來是個好孩子。來,坐下先吃飯吧!”
沈小夕禮貌地坐下,禮貌地吃飯,她今天可是把當初對着奶奶的淑女樣子擺了出來,唐嬈來之前對她說了,爲了不讓林秋菊反對她們住在一起,要她老實一點。果然,林秋菊看到她安靜的樣子,十分滿意,還拿出來一個禮物給她,是隻非常貴的電子錶。
外公林孝看了唐嬈一眼,問:“這次中考成績怎麼樣啊?能上高中嗎?”
唐嬈一笑,說:“還好吧!我和小夕都能上英帝。”
林孝一愣,一桌子人除了張可沈小夕全愣了,他們沒想到一向成績很差的唐嬈居然能考上英帝。英帝,雖然不是林海是唯一的好中學,但是卻是所有最難考的中學!
季楚楚眉頭一挑,大眼看下唐嬈,問:“你考了多少分啊?英帝的分數紅可是很高的。”
沈小夕優雅地放下杯子,笑道:“阿嬈考了758分。”
季楚楚本來笑着的嘴角一僵,她覺得自已聽錯了,要不就是她在騙人!對,一定是這樣的!季楚楚問張可:“可可,你不是和唐嬈打了一個賭嗎?你一定知道她考了多少分。”
張可臉色鐵青,這個時候她真是恨死了季楚楚,但是大家都看着她,她只能說:“她沒有說謊。”
季楚楚剛剛鬆展的臉又僵硬了,在她心裡,這個同母異父的姐姐就不該是存在的,她那麼無用,卻偏偏搶了她一半的母愛,還阻礙了她回到爸爸身邊的路。可是,她又高興有這麼一個廢物和她對比,讓所有人都認爲她是最完美的,現在這個廢物不僅變美了,還聰明瞭,真是讓她不舒服!
林秋菊驚喜地看着唐嬈,一激動把手邊的酒杯撞翻了,一杯香檳全灑在唐嬈的裙子上。
“沒事吧?阿嬈!”林秋菊連忙站起來,用紙巾給唐嬈擦,然後拿起一個袋子說:“這裡有我給你買的衣服,你去衛生間換上吧!”
唐嬈拿過袋子,和沈小夕一起出了包間。
沈小夕撇着嘴說:“阿嬈,你這些親人也真是極品,和我那些親人一樣很欠扁!”
唐嬈笑,她也是這麼想的,她笑的非常漂亮,輕輕的聲音像是清亮的琴絃撥動,過往的人無不看上一眼。
忽然,一隻手緊緊地抓住唐嬈的手腕!